论语原宪 37 《论语》“二原”之二:孔门高士原宪

2017-10-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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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原宪,字子思,孔子弟子,小孔子三十六岁,和笨伯樊须同学同岁,比颜回.子贡.宰予小几岁,比曾子.子游.子夏.子张大一些.<论语•宪问>一章就是从他开头的,另外,<

原宪,字子思,孔子弟子,小孔子三十六岁,和笨伯樊须同学同岁,比颜回、子贡、宰予小几岁,比曾子、子游、子夏、子张大一些。《论语•宪问》一章就是从他开头的,另外,《论语•雍也》一章还有一条关于他。《论语》全书仅此两处,因为其出场很少,所以容易被忽略。

当代少有译注者提及原宪的非凡处,南师是例外。他言及《高士传》上有原宪的记载,《史记》“仲尼弟子列传”中也有,尤其是原宪和子贡的久后重逢,堪比嵇康和钟会的经典对谈。

司马迁在《史记》“游侠列传”中,也将季次、原宪并提,评价他们“读书怀独行君子之德,义不苟合当世”。南怀瑾先生特别注意到原宪“领袖清流”的代表性,称其为“侠隐中人”。需要注意的是,原宪自身并非游侠,不过其避世,游离于世道之外,与游侠的气质是一样的。

 高士,也即世外高人,隐居避世,不出仕。“三皇”时期的许由、汉光武时期的严光、魏晋时的孙登之流,皆是。李零《丧家狗》一书中,对原宪有所介绍,言及战国秦汉不少古书将原宪和子贡作比较:一个特别穷困清贫,一个最是阔气富有。《庄子》上说:

 原宪居鲁,环堵之室,茨以生草;蓬户不完,桑以为枢而瓮牖;二室褐以为塞,上漏下湿,匡坐而弦歌。子贡乘大马,中绀而表素,轩车不容巷,往见原宪。原宪华冠縰履,杖黎而应门。子贡曰:“嘻!先生何病?”原宪应之曰:“宪闻之,无财谓之贫,学而不能行谓之病。今宪贫也,非病也。”子贡逡巡而有愧色。原宪笑曰:“夫希世而行,比周而友,学以为人,教以为己,仁义之慝,舆马之饰, 宪不忍为也。

 《史记》中司马迁所述的原宪故事大致和《庄子》中所述差不多。下面对《论语》中关于原宪的两条试作分析。    

  14.1 宪问耻。子曰:“邦有道,谷;邦无道,谷,耻也。”“克、 伐、怨、欲不行焉,可以为仁矣?”子曰:“可以为难矣,仁则吾不知也。”

译文:原宪问羞耻。孔子说:如果邦国政治清明,可以入世做官;如果邦国政治黑暗,入世做官就该感到羞耻。又问:既不刻薄他人、也不夸耀自己;既不埋怨他人、也没有贪欲,是否就算是仁义呢?孔子说:可以说难能可贵,但是否算是仁义,我就不敢说了。

此条蕴含的意蕴,几乎是原宪思想精神的写照、反映。晚年,他和子贡辩论的“病”,其实也就是“耻”,一种消极的尊严。他不行“克、伐、怨、欲”,走出了一条难能可贵的隐者之路、高士之路,这是一条消极的自由主义者的道路,这是一条乱世清流的道路。

但并没有达到仁的境界。仁是进取的,是自强不息的,既是修养内心的,也是对外关怀的。仁人,济世救困、拨乱反正,变无序为有序,转危为安。仁的最高境界是礼乐天下、天下太平。管仲九合诸侯、一匡天下,所以他是仁人。孔子回答原宪“不知其仁”,实际上是说人仅有自身的高洁没有达到仁的境界。仁,是由内及外的,是内外兼修的,学而优则仕,仕而优则学,循环不已,自强不息。

    6.5  原思为之宰,与之粟九百,辞。子曰:“毋!以与尔邻里乡党乎!”

译文:原思为孔子管家,孔子给他发九百斗粟,原思不接受。孔子说:还是收着吧!你可以把多余的送给邻里、家乡人。

冉有帮公西华求粟,孔子没有同意,但最后冉有自作主张为老同学谋利。而对于原宪,孔子态度截然不同。多给,“与之粟九百”,但是原宪不要,自足即可,不愿意得那多余之物,不想将多余之物分享给他人。他没有想到自己之外,有家庭、有乡党、有地方、由国家、有天下。

他被自身束缚了。节制诚然是一种可贵的美德,但灵活更是一种值得称道的善行。孔子说“无可无不可”,即是“灵活”。善行也即仁。如果一个人仅仅独善其身,不与他人、社会、国家、天下发生联系,他的格局就局限了,就狭小,他的境界就难以登高。

他的思想触须,因而也短。善行,仁,是需要条件的、是需要资源的。孔子正是看出了原宪的弱点,才有意识地矫正他,培养他的爱心、增加他的热情,激发他的外在性。但是,纵观原宪的一生,孔子的教育可说是失败了,原宪隐没了,他没有乡党,他穷困,所以也就没有达到真正的仁。

原宪和孔子的老朋友原壤(可参见第35篇)同是自由主义者,但不同处明显。原壤是性情中人,游戏人间,大隐隐于世;原宪逍遥世外,清心寡欲,处于山水草木之间。原壤是狂者,不拘礼教,母亲死了,他会唱歌以送别;原宪是狷介之士,多半没有此种野性。

“二原”无论有什么样的不同,无论隐居何处,都同为自由主义者,同为隐士。《论语•微子》一章,多有隐士,但这些隐士多为虚构人物,不如“二原”真切。此不赘,以后有机会当再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