仲星火书法 老明星们的晚年生活:练习书法照顾家人

2017-05-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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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周末报报道]缅怀着陈述老人,翻开精美的画册--<陈述的陈述>,我们认识了陈述的夫人李波女士,看到了陈述的忘年交成中和先生的影子,我们还注意到了书中的一张张宽厚

【周末报报道】缅怀着陈述老人,翻开精美的画册——《陈述的陈述》,我们认识了陈述的夫人李波女士,看到了陈述的忘年交成中和先生的影子,我们还注意到了书中的一张张宽厚仁慈的笑脸,陈述老人的朋友们,秦怡、张瑞芳、仲星火、孙道临……那一个个在新中国电影史上闪光的名字。

有风过耳。不久前,有媒体刊登了一些陈述老人晚年生活十分“凄惨”的文章。读罢,我们与读者同样疑惑,那样的乐观的人,那些通达的人们,会走到如此“不堪”的地步吗?我们的心,在为我们的“明星”们紧揪着……

带着疑问,带着企盼,周末报记者走进他们的生活,试图为您还原——

缘起

江苏省医疗器械公司的老总成中和、老表演艺术家陈述。这两个职业不搭边、年龄相差很大的男人似乎根本走不到一起。可实际上,他们是很好的忘年交。

由成中和公司办的三产、位于南京市北京西路“第一泉酒家”的招牌就是陈述所题,门头上面还有陈述竖起大拇指的画像。“我和陈述是十几年的朋友了,当时我们公司办三产时互相认识,比较投缘。10年前他到我们酒店吃饭后,就写了‘根据我的情报,吃还是第一泉好’几个字。陈述看到我们的招牌后非常高兴,说这样南京人可以天天看到他的样子了。”

据成中和介绍,晚年的陈述并没有太多的积蓄,他每个月有1132块钱退休工资,李波是他第二任妻子,没有工作。为了多赚点钱,李波开了一家很小的小吃店,卖些水饺和羊肉。“虽然小店里面挂了几张陈述老师的照片,但真的是小本生意。”

陈述的戏演得好,这很多人都知道,但很少有人知道,他还写得一手好字,是明星书法家。成中和说,陈述参加公益性的活动,是从来不提钱的。他还乐得义务帮人写字,而且都是自带笔墨和纸张。别人问他要字画,基本上有求必应,有的时候,一天能给出数十张的字画。不过,你可千万不要就此认为,陈老的字画不值钱。据成中和称,陈述的字画在海内外的华人中很有影响,市场价格比一般人都要高。

陈述有个心愿,那就是能出版一本自传。为了这本书,李波奔波了大半年,终于,由陈述口述、李波整理的自传《陈述的陈述》去年11月20日由江苏文艺出版社正式推出。为了替好友圆出书的心愿,成中和发动许多人一起上阵,光是搜集资料就忙活了一年多的时间。

这期间,一个来自吉林的志愿者让他非常感动,他不图任何回报,很多图片文字都是他费了九牛二虎之力搜集来的。而运作出书是需要费用的,成中和又自掏腰包,同时发动一些企业的朋友,凑了大约10万元,最后印刷了1万本《陈述的陈述》。

然而,书出来的时候,还是晚了4天,陈述没有看到这本书,就陷入了深度昏迷。尽管这样,好友们还是给《陈述的陈述》举行了一个特殊的新书首发式,就在陈述生日这天,他的书隆重首发了。

对于陈述的去世,成中和非常痛心。“追悼会我去了,老人走得很安详。等他铜像塑好了,我还要再去的。”

当得知记者要去上海采访李波,细心的成中和先生为我们说着一二三四的注意事项,唯恐我们惊扰了李波女士的静哀。

最后的时刻

阳光透过厚厚的双层玻璃窗照进病房,从清晨到晌午,光线渐渐黯淡。

天色似乎应和着老人的逐渐离去。10月17日上午8点开始,病床上的陈述心跳越来越快,最快每分钟160次,不知是否由于呼吸机的原因,老人像离开水的鱼儿一样,嘴巴轻微地一张一合着。中午10点多,心跳降到每分钟40多次,嘴巴已经不动了,胸口仍在微微起伏。医生让护士通知家属,“只有一个多小时了”。

一直守望在重症监护病房外的妻子李波冲了进去,贴着陈述的耳朵大声叫着“老爷子、老爷子(李波一直这样叫陈述)。”一声声凄楚的呼唤,穿透密闭的防火门,格外清晰和锐利,像在四周的纯白中划开一道口子,越来越大。

11点45分,当阳光彻底隐去,老人永远停止了心跳,与他整整十年形影不离的李波没有哭出声来。她静静托着丈夫的下巴,小心翼翼地轻抚着他的白发。

这不是一场没有预期的离别。

86岁的老人已经5年没怎么离开过病床了。自从2001年9月中风,随之而来的脑梗阻加上偏瘫,陈述几乎丧失了生活自理和语言表达能力。去年11月,因炎症及肺部感染陈述再次住院,后因脑梗阻开始昏迷并持续高烧,最后一段时间,老人只能靠药物和营养液来维持生命。

这中间,很多传言围绕着这对相差30岁的夫妻。有人当着李波的面说她找陈述,是贪财;有人说陈述受不了自己的病情,四度企图自杀;还有人说,陈述这样重的病情,他所在的上海电影制片厂对他不闻不问……

对这一切传闻,李波十分淡然。“嘴长在别人身上,爱怎么说怎么说吧,我对得起老爷子。现在他走了,就剩下我一个人了,还是得赚钱活下去啊。”

李波:陈述没有自杀过

手机上的时间已是18:30,和窗外大雨中流光溢彩的徐家汇相比,陈述家的楼道黑暗又阴冷。

电梯开开合合的声响,让楼道里的感应灯闪闪灭灭,记者心里也是松一阵紧一阵的。

原本和李波约的采访时间是在一个小时前,但她在电话中说要处理一些事情。

电梯门又一次打开,感应灯又闪了一下,李波终于出现在了记者的面前。

“南京来的吧?”“是。”“跟我进屋吧。”两句话后,李波没有再开口。眉目清秀、身材娇小的她在昏暗中利落地打开了大门,如果不是脚步声,记者甚至看不见穿黑衣服的她。

灯亮了,眼前十几平米的客厅只能用“简单”来形容。

靠门的桌子上供着陈述的遗像,旁边两束菊花,中间是一个香炉。

屋里还有的就是一张桌子、一张沙发和三张椅子。

惟一称得上是点缀的,可能就是墙上几张陈述的剧照了。

“如果不是你来采访,我这个时候是不应该在家的。”李波边烧水边说,“你也看见了,就我一个人,这么早回家干什么,还不如就在店里包饺子。”

李波口中的店,是在离家不到200米的“老李餐馆”。

下午记者去看过了,那是一间不到30平方米的门面房,只能摆下几张桌子,卖各式各样的饺子。

“现在这个店交给我弟弟了,我平时去帮帮手。我女儿在离这里比较远的地方也开了一家饺子馆,那个规模大一点,楼下的这个算是分店。”李波的话渐渐多了起来。

简单地收拾了一下屋子,李波才坐下来接受采访。

“我刚刚迟到,就是因为饺子馆里生意不错。”李波这样解释。“正好是晚饭的时间,客人多了起来。”

李波在陈述去世不久,就又到餐馆里帮忙了。

记者谈起,那家餐馆真的很小,最显眼的就属门口陈述的照片了。

“老爷子曾经收到过上影厂一位律师的来信,信中说,这位律师在某某路一个很小的餐馆门上,就是‘老李餐馆’,看到了老爷子的头像。他认定这属于侵犯名人肖像权,希望老爷子能够争取自己合法的利益。”因为学过表演的关系,李波说话铿锵有力。

“我给这位律师回了一封信。我说,这是陈述无偿奉送给这家店主人的,并且拥有永久使用权。这话不是没有根据的,老爷子当时真的写了字据的。”

说完了这个有趣的插曲,李波又沉默了起来。

这种沉默让记者一下子回到了三天前,当时为了确认采访事宜,记者在南京联系了李波,一说明来意,电话那头的她,也是这样一阵沉默。

当时,过了很久,她才开口:“很多事情我已经不愿再讲了。老爷子刚走,我正忙着处理他的后事。又是选墓地、又是塑铜像,真的很忙。何况,我双休日还要接待中国电影博物馆来的人,真的没有时间。”

但,最后让李波动心的是,1996年陈述和李波登记结婚后,本报曾给予深度报道。“似是故人来”,如今或许只有来自“故人”的那一份关爱才能打动她。

“我们相差30岁的年纪,当时很多人不看好我们。整整十年过去了,虽然我和老爷子从来没有说过一句我爱你,但我们一直深深相爱的。”

李波一下陷入了自己的回忆。当年,李波在一家酒店做大堂经理,但是只要陈述一有外出演出,她就请假陪伴在侧,照顾他。对于陈述的日常生活李波更是照顾得井井有条。陈述喜欢打麻将,但李波规定他一周只能打两次,每周二、周四。

周一,陈述最大的任务就是回复观众的来信。只要来信的字迹认真,陈述每封必回,而且认认真真地书写,写完后,必定自己去邮局亲手寄出,从不要别人帮忙。周三是他为家里服务的日子,换灯泡、小修小补的,都放在这天干。他曾在搬进这个家的时候对李波说,屋子虽然小,虽然“破”,但家是温馨的。可是这一切却在突然间改变了。

陈述生病之后,李波为了全心全意照顾丈夫,毅然放弃了优越的工作,放弃自己好不容易发展起来的事业。她只希望老爷子活着的每一天都能快乐,她自己的事,留到以后再去想,但陈述人生的最后一段她一定要陪他走完。

她是这么想的,也是这么做的。熟悉陈述的人都知道,老人很注重仪表,即使晚年行动不便,凡客人到来,必定换上整齐的衣服,每到这时,李波还不忘帮他把头发梳理整齐。老人年轻的时候学过游泳,对体育很感兴趣,李波就每天给他读报,专挑他喜欢的体育新闻和影界资讯。

“我们确实不富裕,但我们从来没有向谁抱怨过。更何况我还有一双手啊,饺子馆生意不错,我还帮别人卖生活用品。陈述厂里的领导也经常来看他,并没有对他不闻不问。”李波喝了口水,继续说,“陈述没有生病之前,是一个乐观、积极的人。突如其来这场病,令他生活不能自理,什么都要麻烦别人,他心情一开始是不太好,我就一直陪着他。他也从来没有动过自杀的念头,这都是那些不负责任的记者为了追求看点卖点,硬编生造出来的。”

“算了,别人的嘴长在别人身上,我控制不了。我能做的,就是继续生活下去。”李波说。

关于陈述的儿女,记者曾试图向李波询问这方面的消息,她每一次都很谨慎地回避了。不过她还是很诚恳地说他们都有各自的小家要忙,有自己的生活。

“陈述最后的时候,我让(护理的)阿姨打电话给他的子女们,告诉他们父亲可能不行了,让他们及时赶到医院,别错过和父亲的最后一面。”李波小心翼翼地说着。“不过,当时我还通知了另外一个人,就是成中和。”

成中和是陈述多年好友,因为一次医药活动而结识,此后成为忘年交。

李波形容他,对陈述尽了做儿子的义务,比如说,出版《陈述的陈述》。

这是为了完成陈述一大心愿而做的画册,所有费用全部都是成中和一个人包下来的。这本书的封面,是陈述晚年的一张照片,一身考究的蓝色晚礼服,紫色的领结,金丝边眼镜,脸上挂着和煦幸福的笑容。

陈述的遗像也是同一张。“老爷子不能说话以后,我到哪里,他的目光就跟到哪里。现在他走了,看到这张照片,我就想起了他的眼神,那么专注、那么温暖。每天早上我只要一看到它,就充满了力量,我要好好地活下去。”

仲星火:和祝小妹生活得挺好的

和仲星火相约在早晨采访,他家离市区比较远,因此,老人家在电话里一遍又一遍地向记者确认地址。

“孩子啊,你要是找不着,就打电话给我啊。”

这样的一句话,让记者在寒冷的上海,倍感温暖。

其实,作为一个年轻的记者,采访仲星火这样的老演员还是觉得有点吃力。毕竟,记者离他的那个年代实在太遥远了,出生在80年代,几乎可以做他的孙女,代沟不知道有多深。

然而这一切的生疏,都在这一刻融化了。

“孩子啊,你来啦。”仲星火的爱人,77岁的祝仪芸一直在门口等着。

见到了记者,她非常开心地说了这么一句话,拉着记者进了屋。

除了满头白发,背微微有点驼外,眼前带着憨厚笑容、爽朗热情的仲星火老师,活脱脱是《今天我休息》中民警马天民的“老年版”。

那部影片是仲星火1959年拍摄的,隔了40多年,人们对马天民的印象还是那么深刻,据说,一直到现在,很多人见了仲星火还叫他“老马”,不叫他本人的名字。

“我现在一切都挺好的,挺好的。”仲星火在之后的采访中,一直强调自己和老伴儿“挺好的”。

祝仪芸是浙江人,仲星火笑着称她是祝英台家的小妹。

仲星火说他这么多年还能不断拍戏,多亏了祝阿姨。因为祝阿姨是护士出身,可以全面照顾他的饮食起居。仲星火称自己除了拍戏别无他长,自己不会照顾自己,这些年之所以能健康地生活着,都是因为祝阿姨全心全意地照料。每次外出拍戏,祝阿姨都悉心打点,把他吃的药、喝的水带充足了,离了她,自己还真寸步难行。

仲星火前几年搬入了这套100多平方米的高层住宅中,女儿女婿带着孩子就住在同幢楼,来来往往十分方便,谈及自己其乐融融的晚年生活,仲星火的脸上充溢着幸福的笑容。

仲星火的家,无论是客厅还是书房都装修得十分简朴,只放着几样简单的家具。最让人诧异的是客厅和书房的四壁,居然空无一物。“我们这层楼房的上下邻居,都装修得很不错。我和老伴没有搞那么复杂,这样看着舒服、清爽,挺好的,你说对吧?”

提到晚年生活,大多数时间,仲星火都在家里,看电影,看电视剧,读书。他尤其喜欢看史书及名人传记,每天花在看书上面的时间有三四个小时,有时到了开饭的时候,仍爱不释手。他说:遨游在书的海洋里,迷恋、陶醉,这时候就会忘记自己的年龄,忘记自己的病痛,乐趣无穷。

仲星火从上海电影制片厂离休已有10余年,但他仍然关注着中国电影的发展,凡是与电影有关的事,只要受到邀请,83岁高龄的他都会积极参加,有些电影、电视剧需要像他这样年纪的角色,他也乐意客串一下。“这不,我刚从浙江回来,参加金鸡百花奖的。我带着祝小妹一起去的。你看,又有人照顾,又能旅游,挺好的吧。”说完,仲星火乐呵呵地笑了。

但是,近年来,哮喘一直困扰着仲星火。他说:“我患病多年,经验与教训告诉我:只有精神乐观开朗,科学对待,才能掌握对抗疾病的主动权。”患病使仲星火更注意劳逸结合、生活规律化。在饮食上,则坚持忌嘴,坚决不吃“发”的与刺激性的食物。“我和老伴都不太做运动,早上想睡到什么时候起床就什么时候起床。吃得也简单,这不,今天的早饭,我就一个馒头、一杯牛奶,挺好的。”

采访结束的时候,仲星火执意要把记者送进电梯。“南京我经常去,下次去的话,我一定去你们报社做客。孩子啊,慢走啊。”

走进初冬的细雨绵绵中,记者的心里依旧是一阵温暖。

秦怡:生活的重心就是家人

秦怡很忙,因为儿子金捷。准备采访的当天,金捷身体不舒服,吃什么都吐出来,一天没有进食。

“今天实在不行。你明天中午过来吧,‘小弟’(金捷的乳名)正好睡午觉,我有时间。”84岁的秦怡,声音动听。

隔天,记者在秦怡家中见到了她。虽然一头银发遮不住岁月的痕迹,但秦怡身上所散发出的高雅气质,依然那样让人动容。

记者问她有什么养生之道。她回答说:“我家里事情特别多,我有一个病孩子,外面的事也特多,但是我这个人一直是很看得开,面对现实,既来之则安之。”

秦怡的小皮夹中有一张儿子金捷3岁时的照片,照片上的金捷十分可爱:一张特别善良憨厚、胖乎乎的小脸,眉宇间有些许不易察觉的淡淡的忧愁,甚至还有点深沉。后来秦怡才觉得,这或许是儿子发病的原因。自金捷16岁发病后,秦怡一直把这张照片带在身边,经常拿出来看看。

41年前的1965年5月,读初三、准备考高中的金捷突然发病,送到医院检查,医生诊断是精神分裂症,潜伏期已经很长,难以挽救了。金捷吃了两个月的药,症状有所缓解,从医院回家刚一星期,秦怡就不得不丢下儿子到上海市郊的川沙县参加“四清”。

“四清”结束回到上海,她被查出患了肠癌,立即住院手术。肿瘤切除刚出院,“文化大革命”就开始了。从此秦怡厄运不断,最困难的时候,母亲去世,丈夫金焰也下了干校,家中整个儿乱了套。金捷无人照顾,药吃吃停停,病好好坏坏,秦怡的愿望彻底破灭了——1978年,金捷的病再次转型,从忧郁型转向狂躁型,一发作会手舞足蹈,到1979年便开始动手打人了,不得不再次将他送进医院。

1981年国庆节快到了,金捷的病情基本稳定,医院同意节日期间可以回家过节。“妈妈,我好了,你让我出院吧,我保证今后不会再打人了。”秦怡看看儿子,心里酸酸的……年底,金捷出院了,秦怡越发精心照料。奇迹真的发生了,从那时到现在,20多年过去了,金捷的病情一直稳定,再没有发作过。

但因为治疗精神分裂的药有一定的副作用,金捷又患上了糖尿病和严重的便秘,肾也出了毛病。“这不,我就等着星期一,去给小弟到医院挂号看病。不能再这么不吃不喝下去了,他身体受不了的呀。”秦怡的声音很小,生怕吵了儿子午睡。

每天早晚,秦怡还要各给金捷打一次治疗糖尿病的胰岛素。原本,秦怡是请医护人员每天上门来给金捷打针。可是医护人员上门的时间不能固定,有时早了,金捷还在睡觉,有时晚了,影响金捷服用其他药的时间。于是秦怡自己学着给儿子打针。秦怡还手把手教会了女儿如何注射,万一她出远门,女儿好帮忙给金捷打针。

“我这个女儿是个急性子,让她照顾小弟,我还是不太放心。”秦怡笑了笑,接着说,“我刚去北京参加完文代会,其实我心里希望能尽量少出门参加活动,不光是小弟,我姐姐也是我在负责照顾的。”秦怡的姐姐,已经92岁了。一生未嫁,也从来没有参加过工作,从1946年至今,她的生活都是由秦怡负担着。虽然姐姐对于秦怡多年来的照顾,从来没有说过什么感谢的话,但是秦怡从不计较,她只是一如既往地做着她觉得应该做的事。

10多年前,秦怡搬到现在住的地方,她同时买下了隔壁和她自己这套房子。隔壁的两室一厅就给姐姐和专门为姐姐请的保姆住,而自己这里的三室一厅就和儿子、保姆一起住。

秦怡的生活并不轻松,这不仅仅是体力、心力上的,也是经济上的。儿子每个月固定的医药费就要一两千元。不久前,金捷生了场病,做了个肠道手术,住院12天。因为金捷需要别人24小时照顾,秦怡只好包下了一间双人病房,自己也搬了进去,和女儿、保姆,3个人一起照顾金捷。每天仅病房费就要1500元。加上其他费用,这一次就用了3万多元。秦怡现在最害怕的就是儿子和姐姐哪个人又生病了,每次住院就得花几万元。

秦怡一直患有腰椎间盘突出症,膝盖也常疼,可是她很少去医院,自己弄张膏药贴贴就完事了。别看她经常自己提着行李、步态轻盈地出现在公众面前,其实她正忍受着疼痛,但此时的她仍然保持着微笑,她就是这么要强。秦怡说,自己忍过去,就没必要让别人知道。

秦怡拢了拢额头的银发,莞尔一笑说,“我又何尝不想休息呢?”可是有些工作、会议是她的责任,她不能推卸;有些邀请是碍于人情,她不好意思推却;有些活动,会有适当的报酬,她为了家里的一老一小,能去的就去。所以,她总是那么忙碌。

有次秦怡对儿子说:“小弟啊,妈妈死了你怎么办?”小弟看着秦怡,摇摇头说:“妈妈不会死的!”停了一下他突然又说:“妈妈死了我也死!”她看着儿子似混沌未开的眼睛,想着他的未来,禁不住悲从中来。“为了儿子,不管遭受什么挫折,命运既不能把我击倒,也不能把我击垮。”秦怡说这话的时候,她的表情竟然还是一如既往地那样温柔。

采访快结束的时候,金捷起来方便。秦怡连忙起身,走过去说:“小弟啊,别冻着,睡觉要盖被子,知道吧。”金捷问秦怡她在干什么,秦怡说:“我在和一位姐姐说话,等下你晚上想吃什么啊,明天我们要去看病的,你要乖一点啊。”

听到这,记者不禁湿了眼眶。

作者手记

的确,我是带着疑问去上海采访的。虽然,心里一万个不愿意相信,陈述和他的老朋友们处在所谓的“凄凉晚景”之中,但在心中,我已经设想过N个“凄惨”的版本了。

可当我真正走近李波,走近仲星火,走近秦怡……后,我只剩下感动了。

善待生命,乐观生活,勇敢面对。我祝他们永远都如此幸福。

在得知记者要采访老艺术家的时候,上海电影集团总裁任仲伦先生给予了大力支持,安排了专人联络记者,他们非常热情地提供了老艺术家们的联系方式。在此表示万分感谢!