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个簃传承吴派艺术 林心传:93翁海门吴派艺术八十载

“明年是王个簃先生诞辰120周年,沪通两地的电视、报刊、网上陆续开始纪念艺术大师的报道……”

那天,一见到吴派海门嫡传弟子、在京著名大写意花鸟画家林心传先生,老艺术家迫不及待地向我叨念心中的挂念。吴昌硕、王个簃是19世纪、20世纪吴门国画艺术的大师与杰出的代表性人物,而林心传先生则是吴昌硕第三代传人。

我与林老是忘年交,多年好友。北京晚报约我写写林心传的故事。谁知,听说了我的拜访意向,仅仅半月未见面的林老先生,半天内竟然打了6个电话。问我出来了吗?走到哪里了?是不是堵在路上?怎么还不到?繁忙中,我放下手中的事,饿着肚子搭黑去见他。

今年93岁高龄的他,依然精神焕发,笔耕不止,不仅画花鸟、也画道释、典故人物、名鼎配画、瓷器绘画等。而且至今对音律、戏曲、诗词爱不释手,不仅是京剧票友,而且是高手,经常由燕守平等京胡大师为其伴奏。如此高龄的他,如今还能唱出老生的E调,不时还会创作一些音律和诗词。用他自己的话说,是在戏曲音律绘画中颐养天年。

书香世家出生的林心传,读小学、中学时便开始临习吴昌硕花卉画册。后因绘画突出,被父亲同事当时上海著名画家,也是王个簃先生的弟子,自己日后的师兄刘伯年看准,并亲自推荐给了王个簃先生,那年他十四岁。

那是一个让人永远难以忘怀的记忆,这些年,只要想起这段往事,林心传先生的心情就难以平静,一种师徒间的情意,一种感恩的情绪,乃至一种师兄弟间的情感就会油然而至。大约在师兄刘伯年将他的作品提交个簃先生之后的一周,先生欣然应允。

那天下午,在父亲和刘伯年先生的陪同下,林心传第一次踏进了个簃先生在上海吕班路幸福坊的寓所。那是一间不大的小客厅,来参加拜师仪式的有个簃先生的亲朋好友,部分教师与学生,林心传先生记忆最真切的有老师兄刘伯年、翁继予、刘浩然,还有个簃先生的族兄王调之等。

仪式开始,林心传先生正式向老师行了叩首大礼,然后起身回头向几位师兄拱手作揖行见面礼。之后,大家随同老师来到了个簃画室,老师随即铺纸挥毫画了一幅红菊,嘱咐林心传拿回去临摹。

时间整整过去了80余载,但林心传依然记忆犹新。那是一个秋天的季节,那年老师刚刚近中年。而正是从那一刻开始,林心传成为了一名真正的海门吴派弟子,从此,暑往寒来便如饥似渴地学习吴派绘画艺术。

遇海派名家来老师家拜访、交流、切磋画艺,如陆抑飞、朱屹瞻、吴湖帆、陆伯龙、王狮子、郑集宾等,王个簃老师便给了他多方学习的机会。前辈们经常点评他的习作,有时甚至和他合作绘画,经常在他的作品上题词。直到今天,网上还流传着林心传少年、青年时和吴湖帆、陆抑飞合作的作品,看着那一幅幅出自大家的点评与合作,连我这个晚辈人都生出了一种亲近与钦佩。

王个簃先生是花鸟艺术的大家,又是著名的学者诗人、书法家、篆刻家。海门吴派艺术在其文学修养、诗文、辞章及金石、篆刻和书法方面的深厚功力,是其绘画艺术能借古开今的重要条件,也是其流派艺术面貌形成的重要因素。

那些年,在个簃老师的门下,不仅学绘画也学画理,学辞章、书法、篆刻。当然,之前林心传先生也一直在向海派的前人赵之谦、任伯年和祖师吴昌硕学习,尤其学习他们的书法、篆刻、金石、诗词等,到北京,老师还引荐他拜访高冠华、何香凝、夏衍、吴作人、陈半丁、丁非厂、李可染、李苦禅、郭味蕖等大师名家,使林心传一次次受到大师们艺术思想、修养与技艺的熏陶。

从小的童子功,扎实的基础,科班规范的学习,从高起点到一步步走向成功。如今,他不仅是著名的绘画家,而且是著名的诗人篆刻家,也是著名的书法家,经常为社会单位、国家机关、大学题词,为寺庙大雄宝殿题匾,可谓名副其实的诗书画印修养全面的艺术名家。

上世纪三十年代成为个簃入室弟子到1988年老师离世,作为艺术大师吴昌硕先生的第三代传人,经过一生的勤奋学习钻研继承与发展,林心传先生不仅早已是国内著名的海门吴派大写意花鸟画家,较为全面地继承了吴派艺术震人心魄的大写意画风和含蓄深厚的文人精神,而且将文学、辞文、金石、戏曲、音律融入其中,加之个人的品格才情学问,终于形成了他郁勃亘古,奇拙老辣,气势开张,豪气尽显,却又色彩明丽鲜活,运笔挥洒流利,灵动洒脱如行云流水般的个人风格。

步入九十岁之后,他的创作运笔用墨更加自由、奔放,画面构成更加简洁、空灵,不时的大段留白更具韵味。

在继承吴派笔墨豪放浑厚凝练遒劲的同时,更加注重自己个人的书写特色和绘画风格,更加注重作品构成的自然状态、心理因素和心理构成。追求一种陈式的解放和突破,追求一种心理和精神的释放和飞跃,从而使作品处处体现出一种自我意识,自我情趣,自我创造和自我风格。

通过他的这些创新和突破,有力地发展了海门艺术,丰富了吴派绘画的风格特色,难怪个簃先生非常赞赏和推崇他这位高徒,经常在他的作品上题跋题词,因此五十年中,仅为林心传的题跋题词就达近百幅之多,这在众多弟子中,几乎是绝无仅有的。

作为吴派的名家大师之一,个簃先生可谓一生门徒众多,每每都在中国画坛留下了深深的铭印,尤其在北京的海门吴派弟子中,林心传属于高足,是真正意义上的嫡传。所以傅雷先生说;“唯有真有中国人的灵魂,有中国人的诗意,有中国人审美修养的人,再加之几十年的技艺训练和文化积累、思想修炼的人,才谈得上融汇古今,谈得上自成一体。”我想,林心传先生可以称得上是这样的一个成功艺术家。

八十载伏案挥毫,八十载不懈追求,确是一座艺术的高峰,林心传的写意花鸟画是吴派艺术从传统向现代迈进中达到了花鸟新境界的艺术,无论从何种角度审视,都具有相当高的审美价值。