汤子嘉采访 领袖访谈:汤子嘉 守业二代

转眼多年之后,怎样将企业传递给75后、80后的子女,已是第一代创始人亟待解决的问题,在父辈呵护下成长的第二代如何不负众望续写新篇更是一大难题。

不过,对于汤臣集团创始人的长子汤子嘉来说,这些问题已随着父亲汤君年的去世而早早降临。

2013年6月底,汤臣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及执行董事汤子嘉在接受观点地产新媒体采访时表示:"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太早失去爸爸的关心是一种遗憾。另一方面,这也是逼着我成长,令我较早的接触到公司。"

"年龄和我接近,或者稍年轻的二代企业家,现在也都逐渐进入到房地产企业中,我相信在未来的5-10年,这些人会成为社会的主流。"

与此同时,汤子嘉还透露,这两年自己的心态出现较大的调整,相比最初一心求大,现在认为如何守业才是二代掌舵者最重要的责任。

往昔

在汤子嘉的记忆中,汤臣集团一路走过来的历程并不容易。

"父亲出生在上海,年幼时随祖父到了香港,后来在台湾发家,又在香港收购了几个上市公司的平台,再回来上海浦东。那是在九十年代早中期,也是浦东刚刚开发的时候。"

1952年,年仅4岁的汤君年随父离沪,定居香港。1966年在香港成立科达公司,专营墙纸、窗帘、沙发布。22岁那年,汤君年只身赴台创业,以进口窗帘布为主的"汤臣窗帘布"公司,也是在那时,汤君年积累了第一笔财富。

后来汤君年开始步入台湾地产界,买下台北市的龙门百货与西门町的科达百货大楼,并于上世纪80年初改制公司为汤臣开发股份有限公司,增加房产开发项目。

1988至1992年间,汤君年到香港投资,收购了川河集团、永盛财务、奔达国际香港子公司等,被香港人称为"台湾帮"。还与澳门赌王何鸿燊合作,进入澳门的娱乐与地产市场。

1992年,汤臣集团正式参加上海浦东陆家嘴金融贸易区土地招标,拿下第一个开发项目。

"在1995年前后,我们已经在浦东投资了20亿美元,至今还在不断循环投资。"汤子嘉回忆称,在1997年前后,由于金融风暴,香港受影响非常大,同时国内投资正经历第一轮宏观调控。

"当时,我们在香港与内地之间选择了回到中国大陆进行长远发展。现在回过头看看,我们那时卖掉的香港两家上市公司以及世茂中心,如果按照总资产来衡量,留到现在价值会更高。"不过,汤氏家族并不为此感到遗憾,遗憾的是汤君年的逝去。

"资产也只不过是数字,是多个零还是少个零的概念。"汤子嘉续称:"在这20年里,父亲不只是亲身经历并参与了中国的建设发展,同时更积累了难得的经验。然而,也是在这20年里,父亲为了事业付出了健康,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太早失去爸爸的关心是一种遗憾。"

守成

此时的汤子嘉,不知是否会回想起最初介入汤臣集团事务的时候。

那年汤子嘉18岁,由于父亲身体状况不佳,一直在美国读书的他只读了两年大学便选择回到国内,以汤臣集团董事长特别助理、协理的职位,跟随在父亲身边。

汤子嘉此前在接受媒体采访时曾回忆过这一段时光:父亲曾带他到浦东一片高高的芦苇荡里,并指着眼前的烂泥塘跟他描述浦东未来的景象。

后来这些想法逐个实现,浦东第一家五星级酒店、第一个涉外高档商务中心、第一栋五A级涉外写字楼逐个落成,建造了浦东唯一位于市中心地段的汤臣高尔夫球场,并在周边分期建设了汤臣高尔夫别墅。2004年,汤君年突然过世,汤子嘉的角色也随之改变。

"父亲的过世逼着我成长,令我较早的接触到公司。"汤子嘉回忆称,那时对于公司的发展、集团的未来,他有很多设想,希望企业能够慢慢壮大。

"但这些想法逐渐发生了变化,我开始觉得一心求大并不意味着变强。"汤子嘉进一步指出:"对于民营企业的二代掌舵者,我们最大的责任应该是守业。守业不是要做大,而是怎么把基业守下来,这是我们对上一代以及下一代的责任。"

这也就意味着,汤臣集团国内地产业务走过汤君年开创的"浦东开发第一人"的时代之后,进入了汤子嘉的守业时代。

"作为二代企业家协会比较核心的成员,我常常会在论坛里与稍微比我年轻的企业家分享自己刚出社会时的抱负,希望自己将来一定要做成怎样,其实这是不成熟的想法。"汤子嘉表示,在成长的过程中,在不断回顾自己以前的想法和一些决策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有很多不成熟。

"年纪大了就想求稳。"汤子嘉调侃道。

未来

谈及国内房地产市场,汤子嘉表示,眼下正处于需要下大决心调整的时候。

从国家长远的发展来看,房地产行业存在非常大的风险。比如很多企业一边发债,一边去拿比"面包"还贵的"面粉",这无疑会为企业带来巨大的经营风险。汤臣是民营企业,所以在做法上相对保守很多。汤臣集团目前的土地储备基本位于上海以及天津的核心地段。产品以中高端住宅为主,可满足未来几年的开发需要。

"上海和天津是我们的两驾马车。"汤子嘉介绍称,位于天津和平区的津湾广场是其亲自谈下来的异地项目,将被建成60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其中包括2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十几万平方米的商业以及地下商铺。

"当时,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项目,也看了很多,包括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地。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了天津。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去,是因为北京一个朋友的邀请,就坐了半个小时高铁去到了天津,也由此感受到高铁建设给天津带来的众多商机。"

汤子嘉认为,天津经济增长非常惊人,从天津房价来看,一线城市定位房价却处于三级城市水平,拥有巨大的增长潜力。

"一开始我们在天津打算只拿住宅,后来却连办公楼一起拿了,主要还是认为天津高标准写字楼的市场非常好。"

"其实,我们家族在经历父亲的事情之后就变得比较‘懒’,把以前累积下来的土地做完之后,未来我们会一部分收租,一部分做土地开发,一部分买现成的物业自己持有,而且持有比例会不断增加。"

汤子嘉介绍,这三方面将会是汤臣集团未来长远的发展策略。

以下为观点地产新媒体专访汤臣集团董事局副主席及执行董事汤子嘉先生实录:

观点地产新媒体:一直以来,提及中国房地产的行业领袖,为众人所熟知的都是王石、任志强、潘石屹等,作为房地产行业新领袖的代表,您能否谈谈自己的感受?

汤子嘉:其实现在地产圈的第二代逐渐在接班中。我是因为爸爸过世比较早,所以出社会早一些。其实,年龄和我接近,或者稍年轻的(二代企业家)现在也都逐渐进入到房地产企业中,我相信在未来的5-10年,这些人会成为社会的主流。

观点地产新媒体:在地产圈的二代接班人之中,您是一个正面的代表,对于成长,您有怎样的体会?

汤子嘉:汤臣集团一路是这样走过来的。我们爸爸(汤君年)出生在上海,早期到了香港,后来在台湾发家,在香港收购了几个上市公司的平台,再回来上海浦东。那是在九十年代早中期,也是浦东刚刚开发的时候。

在1995年前后,我们已经在浦东投资了20亿美元,至今还在不断循环投资。从长远来看,我们对于国家的发展充满信心。

记得在1997年前后,由于金融风暴,香港受影响非常大,与此同时,国内投资正经历第一轮宏观调控。当时,我们在香港与内地之间选择了回到中国大陆进行长远发展。

现在回过头看看,我们那时卖掉的香港两家上市公司以及世茂中心,如果按照总资产来衡量,留到现在价值会更高。

但资产也只是数字,只是多个零还是少个零的概念。而在这20年里,父亲不只是亲身经历并参与了中国的建设发展,同时更积累了难得的经验。

然而,也是在这20年里,父亲为了事业付出了健康,对于一个年轻人来讲,太早失去爸爸的关心是一种遗憾。另一方面,这也是逼着我成长,令我较早的接触到公司。

观点地产新媒体:2013博鳌房地产论坛主题为"改革时代的地产新力量",在您看来,应如何理解"地产新力量"?"新力量"指的是什么?会为企业或者行业带来哪些改变?

汤子嘉:内地对于地产政策不断调整,应该还是像那句老话——"摸着石头过河"。眼下房地产行业正处于要下大决心调整的时候。老百姓的刚性需求仍有很大的市场,这也可以从侧面解答大家对房价、房地产市场如何发展的疑惑。

观点地产新媒体:正如您所说的,土地与政府收入以及房价均有密切关系。对于房企而言,土地也是关乎企业发展的关键一环,目前公司的土地储备情况如何?

汤子嘉:土地储备基本是在核心地段,可满足未来的开发需要。

观点地产新媒体:主要分布在哪里?

汤子嘉:以天津和上海的几个项目为主,地段都是属于在比较核心的位置。

我们家族未来我们会一部分收租,一部分做土地开发,一部分买现成的物业自己持有。而且持有比例会大大增加。这三方面也正是汤臣集团未来长远的发展策略。

观点地产新媒体:怎样的物业公司会考虑自持收租?

汤子嘉:举个例子,我们在天津的项目是一个60万平方米的商业综合体,而且位于和平区,这是天津最核心的区域之一。这个项目包括20多万平方米的住宅、十几万平方米的商业,以及地下商铺。其中,我们会持有很大一部分资产进行收租。

观点地产新媒体:为什么会考虑加大持有收租的比例?

汤子嘉:很多企业一边发债一边去拿比"面包"还贵的"面粉",这无疑会带来巨大的经营风险,所以我们在做法上相对保守很多。

观点地产新媒体:观察到汤臣旗下有很多合作项目,对于合作开发这样的发展模式,公司是如何考虑的?

汤子嘉:由于开发成本较高,需要寻找合作伙伴。另外,在全国开发的企业更需要寻找当地的企业进行合作,这样有利于更快的融入当地,我相信合作这种模式在未来的中国房地产市场会更加普遍。

观点地产新媒体:汤臣对于旗下的项目品牌是如何分级的?区分等级的参照标准是什么?

汤子嘉:作为二代企业家协会比较核心的成员,我常常会在论坛里与比我年轻的企业家分享自己刚出社会时的抱负。

但对于民营企业的二代掌舵者,我们最大的责任应该是守业,守业不是要做大,而是怎么把基业守下来,这是我们对上一代以及下一代的责任,所以我并没有说要做第一的房地产商,我的心态和之前有一些改变。

汤臣的发展策略还是稳中求发展,我们会不断增加自持物业的比例,同时也会寻找合适的项目去开发。

观点地产新媒体:是什么原因或者经历了什么事情让您的心态有这样的转变?

汤子嘉:在成长的过程中会不断的回顾自己以前的想法和一些决策,在回顾和检讨的过程中发现自己有很多不成熟。

观点地产新媒体:对于收租的物业,租金如何来定?不同的项目有没有一些具体的想法?

汤子嘉:很多人都说住宅地产已经很难再有增长了,于是很多企业转向了商业地产。然而,一个好的商业项目是需要去养的。之前很多商业地产公司,现在都出现了问题,招商也招不好。就算项目位于很偏远的地方,但如果有很强的经营能力,项目的含金量还是很高的。但如果地处核心地段,却经营得不好,还是打水漂。

所以,我觉得商业地产说到底还是要有很强的团队去经营,同时也需要有资金的沉淀去扶持,把它养起来。

当然,我们公司现在自持的一些收租物业,包括将来要继续持有的项目,我们都会先花点时间培养起来,把项目做好,将来就会产生很大的价值。

观点地产新媒体:怎样的项目会是比较适合汤臣去开发的?

汤子嘉:一些优秀的项目。而对于地区,我们倒没有太大的约束,就像跨出上海在天津做的项目,我相信对于一个成熟的房地产公司来讲,跨地区发展应该不会遇到太大的问题。

观点地产新媒体:天津项目是您亲自去谈下来的?这个项目哪里吸引了您?

汤子嘉:当时,我们一直在寻找合适的项目,也看了很多,包括上海、北京、广州、深圳等地。最后,一个偶然的机会,我去了天津。其实一开始也没想去,是因为在北京的一个朋友的邀请,我就坐了半个小时的高铁去到了天津。

也由此感受到,高铁建设给天津带来的众多商机。很多人说,高铁建设是把天津人拉去北京消费,我认可这个道理,特别是在发展初期。但我相信,过两年就会出现阶段上的变化:天津人到北京消费会逐渐转变为高铁把北京人拉到天津消费,这也是一个城市发展的轨迹。

后来,我们发现天津的经济增长非常惊人。天津作为一个有一千多万人口的直辖市,尽管定位是一级城市,但房价却处于三级城市的水平,所以我们认为天津拥有巨大的增长潜力。

另外,这个项目本身又是天津的地标建筑,地处以前天津的法租界。由于项目前身是以前的老洋房,属于历史保护建筑。当时的天津市委书记张高丽认为,天津没有城市名片,于是在海河边上造了这个津湾广场。所以,这个项目的地理位置珍贵性就在于这一块不可能再有地了。

其实一开始,我们在天津打算只拿住宅,后来却连办公楼一起拿了。以我们接收到的市场反馈来看,意向客户以及老天津人对津湾广场项目的地段非常认可。

观点地产新媒体:作为汤臣进入一个新的地区开发的首个项目,天津项目在操作过程中有没有出现过一些难题?

汤子嘉:这个肯定有,比如南北文化差异、天气差异所带来的难题,使得开发周期比我们计划中慢了几个月。

不过,作为一个成熟的房地产公司,汤臣在跨地区管理方面能够通过制度和经验去克服难题。现在,天津项目马上要进入销售期,这就代表着我们项目已经到达正负零,可供销售了。稍晚几个月,样板房也会和大家见面。

我们在取得这个项目之后,首先对商业部分进行了统一管理,这几年下来,招商团队逐渐强大,现在主要是由上海核心的商业精英所组成。

观点地产新媒体:是自己的团队还是请的顾问公司?

汤子嘉:委托外面的顾问公司,这个团队非常强大,我们希望把这个项目打造成一个很有特色的商业广场。

观点地产新媒体:其实在地产圈,人才流失率还是非常高的。汤臣在提升员工对公司忠诚度方面,是怎么做的?

汤子嘉:我们公司拥有强大的家族理念,很多都是做了十几二十年的员工。

在汤臣许许多多的人之中,当然也存在离职的情况,但更多的是离开两三年之后又回来的。比如,汤臣的销售总监,大学毕业就进了公司,一直做到现在;而汤臣天津项目的负责人是最早和我爸爸在台湾一起做事的,他一直做到现在,三十年都有了。所以,汤臣是一个家族观念非常强的公司,像一个大家庭。

至于人才流失率,我们公司的人员流动性还是非常稳定的,这次我们也通过天津项目,培养出了很多的人才。所以我觉得天津这个项目对汤臣的意义,不仅仅是汤臣进入了一个城市,同时也提升了公司的管理能力。

观点地产新媒体:眼下各地都在兴建超高层建筑,汤臣天津项目中也包括300米。对此,政府会予以怎样的支持?

汤子嘉:超高层建筑的成本相当高,这些建筑在不同的城市,其背后的深层次意义也不一样,当然有的地方就只是需要一个代表性建筑。

如果是在上海、北京,办公需求非常大,超高层建筑处于供不应求的状态。而在其他二、三线城市,其租金不可能很高。

观点地产新媒体:天津项目未来会卖出去还是自持?

汤子嘉:我们大概会卖一部分,留一部分。

观点地产新媒体:这个项目未来售价大概多少?

汤子嘉:过几个月你们就知道了。

观点地产新媒体:现在汤臣房地产项目重心是不是天津项目?未来会否进入更多新的城市?

汤子嘉:现阶段是两辆马车:上海和天津。我们也有在看新的城市。

观点地产新媒体:"钱荒"现象引发了股市接连几日的持续震荡,值得关注的还有地产股的暴跌,您对此怎么看?

汤子嘉:作为企业的掌门人,对于公司的稳健发展和风险控制,我有较强的控制意识和把握。

虽然我是受美国教育,但是在中国生活了很久,也听过很多事情,比如某某地产公司资金链出现问题,他把手上仅有的几千万现金拿去做期货,结果真的被他炒到了。这样的事情都有,公司都快倒了,借钱炒期货,结果赚回来。

我想讲的是,有时候人的"赌性"是比较强的,希望能够以小搏大,其实这样的习惯和心态需要调整。

现在不论是老百姓投资,还是企业发展,科学的判断和分析非常重要,正如我刚才谈到的自己的心态,让企业稳健发展很重要,不要一心求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