秦腔名家肖若兰 [名家细考]肖若兰(秦腔戏考第二十七家)

2018-03-2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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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四.故人怀念 原题:怀念秦腔明星肖若兰 春夜,一个寒冷的春夜,肖若兰带着遗憾走了,永远离我们而去了,随着春风到另外一个世界春游去了. 一 我认识肖若兰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在东关柿园坊景龙中学读书,学校操场里有一座古戏楼,杨尚文和梁秋芳的建国社经常在这里演出,也经常邀请一些江湖名角搭班献艺."八岁红"的肖若兰跟随着父亲也到这里献艺来了.她那时大概十二.三岁,我和她同庚.我们同学看来了一个与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小女演员,都很高兴也很新奇,只要她从后台出来,都跟在她的后边,争着和她说话.她

四.故人怀念 原题:怀念秦腔明星肖若兰 春夜,一个寒冷的春夜,肖若兰带着遗憾走了,永远离我们而去了,随着春风到另外一个世界春游去了。 一 我认识肖若兰是五十年前的事。那时候,我在东关柿园坊景龙中学读书,学校操场里有一座古戏楼,杨尚文和梁秋芳的建国社经常在这里演出,也经常邀请一些江湖名角搭班献艺。

“八岁红”的肖若兰跟随着父亲也到这里献艺来了。她那时大概十二、三岁,我和她同庚。我们同学看来了一个与自己大小差不多的小女演员,都很高兴也很新奇,只要她从后台出来,都跟在她的后边,争着和她说话。

她走到哪里跟到哪里,甚至肖若兰上厕所他们都守在厕所墙外不愿离去。后来我问过她,她说记得有这么回事。这远年的轶事,在一阵笑声中就过去了。

我记得她那时演的是《柜中缘》,扮演小旦许翠莲,演得活泼可爱,把少女羞涩的心态活脱而出,为这一轻喜剧增添了艺术魅力。我们这些小观众,见了她不叫名字,只管叫许翠莲,她含羞的一笑走了。

我们望着她远去的背景,齐声高唱“许翠莲来好羞惭,悔不该门外做针线”…… 二 多年不见的“八岁红”,在渭北高原越唱越红火了,她的一出《柜中缘》不知倾倒了多少观众,谁不能唱一句“许翠莲来好羞惭”当历史翻开新的一页,她的一出《藏舟》又不知迷醉了多少追随者,谁个不能唱一句“耳听江岸有人唤”呢。

也许肖若兰与许翠莲和胡凤莲有缘,这两个纯情少女,就是她的化身,她成了秦腔戏曲的一颗亮星。 一九六二年庆祝易俗社成立五十周年的时候,我几乎每天去剧社采访,经常碰见肖若兰。

她那时和宁秀云担任社庆的招待员,她穿着一身雪白的连衣裙,和穿着蓝色连衣裙的宁秀云走在一起,宛如两朵莲花在平静的水面上飘来飘去,雅致极了,优美极了。

这大概是肖若兰人生最得意的时期。有一天,我刚进易俗社的大门,她就迎着我走来,小声对我说今天中午社里设宴请大家,不要走。那时正是三年自然灾害时期,能捞上一顿丰盛的饭菜,那真是求之不得的快事啊!可是当时的我却不愿意接受这额外的邀请,在开饭的时候,我毅然走了。

社里的领导让肖若兰和宁秀云挡住我,也没有把我拦住,肖若兰赶到大街上也没有把我叫回去。过后说起这事,她抱怨地说:“兄弟咋是这脾气!”我也觉得这回怪对不起她的。

今天她去了,我怀着愧疚的心情,面对窗外的晴空,向着她的亡灵,只有深深的祈祷和无言的忏悔。 三 肖若兰的艺术才能是多方面的,她是一个全能的性格演员。无论在传统戏《柜中缘》、《游龟山》、《三滴血》、《火焰驹》或现代戏《红梅岭》、《于无声处》中,都塑造出性格各异的艺术形象,在当时的剧坛引起强烈的反响和轰动效应。

她在《数罗汉》那一段“身锁佛门愁无限,回首家园泪空弹”的长篇咏叹,把一个被迫出家、独守青灯的女子悲苦、凄凉的心绪揭示得入木三分,使人物在观众的心目中活了起来,这段离愁咏叹,也就成了兰派艺术的绝唱。

《于无声处》里的那段“我常念大姐情似海”的唱腔,在观众中也颇有影响。这时的肖若兰经历了人生的磨练,艺术更趋成熟,唱得苍凉深沉,如泣如诉,感人至深。

当戏曲进入低谷以来,肖若兰也步入暮年。她在为自己心爱的戏曲事业担忧和思考着。有一次,我和她走在大街上,她若有所思若有所感地对我说,现在戏曲不行了,咱演员也吃不开了。

我说,你说的对。咱们的母体戏曲衰落了,搞表演的和搞评论的都有一些失落感。她随即说,现在也没有人理咱了。我说,是的,要是在过去戏曲兴盛的时候,你走在街上那还了得,准有人围观,准有人指指划划,说长道短。

现在呢,走在街上没有人理睬,我们随着戏曲也进入了寂无人烟的低谷。说得我们一场好笑。 四 肖若兰病前,一九九三年的春季,我曾在她家里和她有过一次长谈,从她的生活谈到艺术,又从艺术谈到戏曲的流派。

有人说,她是肖派艺术,我却说她是兰派艺术,肖只能代表姓氏,而不能体现流派的特点;兰既体现了高洁如兰的人品,又凸现了俏丽委婉、清香欲醉的独特艺术风格。在夏日的肖若兰艺术流派理论研讨会上,我就以兰派为切人视角,审视了她全部的艺术实践里程,撰写《肖若兰和她的舞台艺术》参加了研讨,并在西安晚报上发表。

肖若兰病中,一九九四年的初冬,在西京医院检查发现患了胃贲门癌。我曾到西京医院去探望病中的她,因转院未曾见到。

后打听到她住进了北郊含元殿附近的一个化疗中心,我和王思智相约于三月二十八日午后,在这个中心院落十号病房里看到了肖若兰,她穿着缎花棉袄,满脸笑容,看起来精神挺好,只是有一点消瘦。我们谈人生理想,谈戏曲。

她说,她就是大明宫含元殿村人,没有想到奔波了几十年后,又回到这里,这也许是缘分吧。关于艺术流派她说光有派没流是不行的,必须把自己的艺术传授给入门弟子,让她们把这个流派继承下去。她最关心的还是肖若兰艺术流派论文集的出版,一年多了每日都在病床上躺着想着文集的模样,因为这是她一生苦苦追求和营造的精神家园。

临别时,夕阳照在院内的古亭上,我们和肖若兰在亭前花坛旁合影留念,没想到这夕阳这古亭这合影竟是我们三人的最后一次?!

此后,我们每天都在关怀着肖若兰病情的变化,探听着她好转的消息,但是传来的却是令人担忧的报告: ——已开始不能进食了。 平日的饭菜她已不愿吃了,在病床上想她最爱吃的菜卷,结果把菜卷端来她一看就不想吃了,原样又端了回去。

许多想吃的饭食,都和菜卷一样被原样端了回去。 ——已经滴水不进了。 饭菜不吃了也不再想了,连牛奶之类的流食也喝不进去了,只有躺在病床上焦急地等待着生命的终极。

——已开始输液、输血了。生命之火在输液与输血中继续燃烧…… 当我再次走近肖若兰的时候,她静静地躺在床上,脸上还泛起一些红晕,眼睛微微地睁着,说话的声音微弱了,头脑却异常清醒,她对我说了以下三件事,也可以说是肖若兰的三点心愿: 一是对一位朋友写的《门外乱弹》一文有点意见。

我赶忙向她解释,写文章的人完全是好意,他希望戏曲演员有较高的文化素养,丰厚的艺术底蕴,这样才能创造出高品位的艺术精品。

这些看法是实际存在的,这是戏曲界多年来的老问题,由于不少演员文化素养不高,不能把自己的作品说得一清二楚,这就需要写文章的人帮助名角儿理清那些说不清道不明的连比划带唱的语言空白。从这个意义上来说,戏剧评论比文学评论更难写。

我把肖若兰的意见和我以上的见解都告诉了写文章的朋友,希望他能给病中的老肖一个完满的解答。我估计在他还没有来得及解答的时候,肖若兰就带着遗撼走了。 二是期望着她艺术流派的传人李淑芳所演她亲授的《藏舟》,能获得第四届石榴花奖。

她原先想请人将这出戏缩减一下,使其更精炼,然后再着力排导。后来有病了,力不从心,就拿出去参赛了。李淑芳没有辜负老师的厚望,获得了石榴花的桂冠。老师的心态,也得到了满意的回报。

三是希望重出一本肖若兰艺术评论集。先前出的那本,许多文章没有选入,况且一本薄薄的小册子,竟有一百多个错别字。她说:“太丢人了,太令人失望了,今后再不要送人了。我希望能重出一本像样的艺术评论集。

”看来肖若兰这个心愿是难以实现了,她在世时提供了出书的资金,都未能如愿;如今她走了,还有谁为了纪念亡灵和实现她的心愿而奔走呢?! 遗憾是追求带来的负效应。追求越多遗憾就越多,没有追求就没有遗憾。肖若兰是一个不断追求的人,那么,她就有了诸多的遗憾。虽说她带着遗憾走了,但是,她留在世上的财富远比带走的的遗憾多得多。 (摘自张静波《秦腔名家》)