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虹飞男友 吴虹飞:我的男朋友
(一) 我的男友说,如果有一天我们分手,请一定不要把我写到你的文章里去。 我看着他笑,不说话。 小时候,妈妈说,不要到河边去,不要走出工厂的门。 所以,我在十五岁那年离家出走了。
小时候,我是一个有口皆碑的好孩子,但是,偶尔会不听话。 和这个学校的工科学生一样,我多少因为繁重的功课和沉闷的生活而变得有些神经质。高二的时候我失眠了。
我对自己说,我不会失眠吧。结果失眠了。我在失眠的日子里看《悲惨世界》、《约翰-克历斯朵夫》,还有《安徒生童话》,在那里学会爱情。那时候每个星期都模仿梁实秋散文的口吻给一个在清华读书的男孩子写信。
我学会在非常难过的时候也笑语琅琅。后来,我博得导师的赞赏。他历尽沧桑,他说阿飞年轻且乐观,很不容易。我的导师和别人一样,对我有很多不理解的地方,比方说,他会觉得我交游甚广,而且,会有很多男孩子追求。
他有一次甚至以为来听他的课的男孩子是来追我的。 失眠最容易令人丧失信心。一个人连自己都无法控制,怎么能够控制其它的事情?我的一个本科同学,他是班长。他父亲去世,他也失眠。和我一样,他高度近视,容易紧张。
大学的时候,男女之间不怎么说话。有一次,主干道上骑车,他突然告诉我说他其实经常失眠。我惊奇地发现了一个和我一样的人。我柔声安慰他说,其实,学校里有很多人都一样的,不必为此很烦恼。
我没有告诉他我其实也偶尔失眠。这是我自私的地方。我不愿把自己不好的东西示人。我希望自己做什么都光彩夺目。从很小很小的时候开始,我虚荣。 后来他叫我师父。我给他复印吉他谱,教他弹琴。其实我弹得并不好。
他一直叫我师父。后来他去北大读研。 高中的时候染上失眠的毛病,一直很自卑。不知道为什么和大家这么不一样。晚上大家都睡了,我却一个人醒着,有时候半夜悄悄爬起来,到女生宿舍的院子里去哭。
我真的很想睡觉。有时候想也许死了就不会失眠。但是到了白天我还是很好,和她们说笑话。记得和一个漂亮女孩嘀咕:男生和女生接吻,鼻子放哪里才好。我们开怀大笑的时候,我还下意识地托了托我的眼睛架。 后来其实没有那么严重了。
只是每晚都做梦。长年累月地做梦。我睡着和醒着是一样的纷乱和累。白天我常常睡不着,晚上容易醒过来。很难入睡。 我的男友静静地躺在旁边。我们之间有一点距离。
更多的时候,我们是分开睡的。 我曾经花了四年耿耿的岁月渴望和人肌肤相亲。渴望晚上醒过来,一伸手是温暖的肌肤。 可是有人真的来到我身边的时候,我并没有伸手就他。
写下这些字的时候,我的男友已经下决心不要我了。 后来隔了很久我还和夏竹小朋嘀咕:阿良不要我了。小朋白了我一眼:他不是早不要你了吗? 对于我的男友,我常常感到非常愧疚。
我们的分开,更多是我的不好。我多少是一个有些乖张有些奇怪的女孩,尽管很容易和人亲近,脾气并不坏,不爱惹事,也会尽量照顾别人。 但是一旦和我过于接近,会发现我常常发呆,失神,非常冷漠。
我的男友认为我不爱他。 我想不出理由来说服他。 我只是辩解说,可是我也没有爱别人。 我的意思说,既然没有爱别人,那么我理应爱你。 但是,这样的回答并不能令他满意。
我从来不肯说我爱谁。 前几年家里经济是比较紧张的。我上研的时候,交不出学费,就先上着。晚上到公司上班,白天上课,排练。我暂时还没有男友。
公司的一个同事常常12点送我回宿舍。那是一个善良而内向的男孩子。他曾经写诗。我对写诗的男孩是不信任的。初春的时候我们在学校的路上走着走着,阳光很好,我会突然就流泪。他不知所措。我们曾经去西单,他给我买了一件白色的T恤和一件红的T恤。都是纯棉的--我喜欢那种柔软和温和的质地。春天的时候我穿上红T恤去上班,穿白T恤去演出。那一个春天,我有工作,可以上学和排练,我是快乐的。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