樊发稼的作品 束沛德:樊发稼儿童文学评论的成就和特色
激情似火 慧眼识人——樊发稼儿童文学评论的成就和特色
2005年初夏,“樊发稼创作五十周年座谈会”在安徽合肥举行之时,我正在加拿大蒙特利尔探亲,未能赴会,至今引以为憾。当时我曾发去一封贺信,信中写道:
发稼同志是长期在我国儿童文苑辛勤耕耘的一名出色的老园丁,也是新时期儿童文学理论队伍的排头兵。他在儿童文学评论、创作(兼及诗、散文、寓言、小小说等)和文学组织工作诸方面,都取得了令人瞩目的优异成绩,为我国当代儿童文学事业的发展、繁荣作出了独特的贡献。
他视野之开阔,思路之清晰,感情之炽热,文字之优美,素为文友和读者所称道。我与他在中国作协儿委会共事多年,他办事之认真,作风之严谨,联系文友之广泛,扶持新秀之热忱,真是难能可贵,永远是我学习的榜样。深情地祝愿发稼同志一如既往、精力充沛地驰骋于儿童文苑,身笔双健,青春永驻!
这短短的二三百字,简要地描述了我对发稼的总体印象和评价,也表达了我对这位能推心置腹、促膝长谈的老友的深情祝福。作为发稼的同行同道,我愿就他在儿童文学评论方面的成就和特色,概略地谈一谈我的看法。
上世纪五十年代,十七八岁的发稼开始写作,但涉足儿童文学评论,已进入不惑之年,正值新时期文学发轫期。从1980年到现在,整整三十年,他乐此不疲地始终活跃在儿童文学研究、评论战线上。在相当一段时间里,他是中国社会科学院惟一的儿童文学研究者,也是我国寥寥无几的专业儿童文学研究者之一。
三十年间,他已出版儿童文学评论集11本。他的研究、评论涉及宏观研究、文体分类研究、作家作品研究、儿童文学史研究、台港儿童文学研究等。他既关注当代创作思潮、最新创作现象的考察和研究,也重视对儿童文学发展史的描述和勾勒,把研究、评论的重点放在当代作家作品上。
他的评论涵盖小说、童话、寓言、诗歌、散文、纪实文学、科学文艺、幼儿文学、剧本各种体裁、样式。在我的印象中,他是儿童文学界阅读作品最多、联系作家最广、跟踪发展趋势最紧、最恪守本职岗位的评论家之一。
可以这么说,新时期以来,几乎每一部儿童文学精品佳作的问世,每一个儿童文学新秀的涌现,都在这位视野开阔、目光如炬的评论家关注范围之内,其中不少作家作品得到他热情、中肯的评说。通览他的全部评论文字,犹如读了半部当代儿童文学简史或半部新时期儿童文学史。
樊发稼儿童文学评论的特色,我以为可用激情、胆识、慧眼、率真八个字来概括。
发稼是个热情澎湃的诗人。文如其人,他的评论文字也富有火样的激情。这种激情来自于他对少年儿童一代的一片热忱和赤诚,来自于他对儿童文学事业的敬畏和痴迷。他曾这样表白:“儿童文学是一项高尚的事业。我始终以一种近乎宗教徒般的虔诚,兢兢业业地工作着。
”发稼几十年如一日,热情关注儿童文苑的林林总总,每发现佳作新人就喜不自胜,情不自禁地倾情倾力加以推介。他以富有感情色彩的笔墨描述自己的阅读感受,“好高兴”、“好激动”、“心动不已”、“十分惬意”、“嘤嘤低泣”,喜悦、感动之情往往流溢于字里行间。
他又以“我保证”、“我敢负责地说”这样坚定的、斩钉截铁的口吻来判断某部作品在儿童文苑“实属罕见”、“屈指可数”、“当下重要的新收获“、“当下文学的一件盛事”,表现了一个评论家的十足自信。
这份自信建构在对大量文本的仔细阅读、比较,对创作现状的充分了解、把握之上。正因为对全局了然于胸,才能对一部作品在当前儿童文学创作或文学史上的地位、意义、价值作出正确评估。
一个文学批评家应当有胆有识,既要勇于支持创作中的新事物,鼓励作家在思想艺术上探索和创新;也要敢于发表自己独特的、富有新意的见地。发稼从事儿童文学评论,尽管是半路出家,但他善于学习,勤于思考,修养有素,在儿童文学研究上不乏真知灼见。
比如,近些年业内人士对儿童文学呈现“多元共存,兼容并包”格局逐渐形成共识。其实早在1986年发稼就期待儿童文学在题材、内容、艺术表现手法上“百花争艳,多元并存,各具姿彩”。
这是多么富有前瞻性的预见,不能不令人叹服。此外,发稼表述的“儿童文学是爱的文学”、“发展原创是繁荣儿童文学之根本”、“文学是幼儿读物的灵魂”、“以幼儿童话为中心,促进新世纪幼儿文学的全面繁荣”等观点、理念,也都新颖而富有创意,对儿童文学创作、工作具有指导意义。
一个出色的文学批评家总是目光四射,怀着识才、爱才、惜才的拳拳之心,用敏锐的、审美的眼光从文海书林中探宝求珠,选精拔萃,及时推出力作佳构、新人新作。发稼作为一个“以发现、支持和促进文学新人为己任的评论工作者”,更是热情满怀、不遗余力地培植新苗,浇灌新花,心甘情愿做培育新人的泥土。
上世纪八十年代涌现的夏有志、秦文君、曹文轩、董宏猷、金曾豪、程玮等,九十年代与世纪之交脱颖而出的郁秀、牧铃、葛竞、刘东、王一梅、郁雨君、伍美珍等儿童文坛新秀,还有更陌生的、崭露头角的年轻作者,都在他的笔下得到亲切而生动的评述。
发稼是作家兼评论家,深知创作的甘苦,又十分注重文本的阅读,坚持理论联系创作实际,因此他对作品的思想内涵、艺术特色了如指掌,对每一篇作品的成败得失烂熟于心,评论往往能切中肯綮,不会隔靴搔痒。尤为可贵的是,他既熟悉作家的“文”,又了解他们的“人”,能够在思想、感情、心灵上与作家沟通、交流。
儿童文学评论同整个文学评论一样,必须坚持公正、健康、科学、说理的批评品格,真正做到求真务实,长处说长,短处说短,而不是一味赞扬,盲目喝彩。发稼是个正直、率真的评论家,他主张“大力提倡讲真话。绝对不要人云亦云,不说违心话,不写违心文字”,“要以良知写评论文章”。
我记得,发稼在评论文章或研讨会上不止一次地表示“恕我直言”、“不敢苟同”、“有可商榷之处”。他对力作佳构的赞扬往往热情洋溢,浓墨重彩,而对作品的弱点、不足或值得注意的创作现象、思潮,则能直率地、不讲情面而又与人为善地提出批评或不同意见。
比如,对有些评论家“言必称希腊”的批评姿态,对当下中国儿童文学“处于最低谷状态”的评估,关于幻想文学是对童话“一次彻底的颠覆和超越”的立论以及对《岩石上的小蝌蚪》的非议等,他都及时地、鲜明地提出了自己不同的看法和意见。
对这些创作现象、问题的看法,可以仁者见仁,智者见智,并非发稼一锤定音,但重要的、可贵的、值得赞扬的是发稼这种独立思考、敢于批评、敢于争论的品格和勇气。
文学评论是一项艰辛而又寂寞的事业。发稼不畏艰辛,甘于寂寞,长期跋涉在这个领域,为儿童文学的发展默默地、踏实地做着铺路石般的工作。发稼数以百计的儿童文学理论、评论文章,是他呕心沥血、艰辛劳动的结晶。作为他的挚友,我表示由衷的敬意。真诚祝愿儿童文学评论园林中这棵常青树,永远挺拔苍郁,生意盎然。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