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汉起义 卢汉云南起义的曲折风波

2018-01-0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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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49年10月1日,中共建政.11月,贵阳.桂林.重庆相继沦陷,共军野战部队勇猛地插向西南.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部.联勤总司令部.空军第5区司

1949年10月1日,中共建政。11月,贵阳、桂林、重庆相继沦陷,共军野战部队勇猛地插向西南。国民党陆军总司令部、联勤总司令部、空军第5区司令部等军政机关,都在向云南末路狂奔。其中最引人注目的是陆军总司令部,参谋长汤尧拖着总部警卫团、炮兵训练营、工兵训练营、炮兵学校等单位一步一步向云南地盘挪动。

陆军总部机构庞大,光是官佐就有千余,加上大批眷属,补给很是困难。队伍到达曲靖后,堂堂总部军乐队居然沦落到戏院演奏卖票维持生计,无线电队第4区台以代拍商电收费过活,一副江河日下的惨象。卢汉自然不会欢迎这股南迁风潮,对汤是干脆不见。云南省绥靖公署副主任马瑛与汤尧是陆军大学同学,出于私交,马在昆明对汤暗示玄机,汤只得泱泱返回曲靖。

12月6日晚11时,卢汉召集马瑛、龙泽汇等商询叛变举事的准备情况,卢认为时机紧急,如等共军开抵威宁、盘县一带才动手,那将显得太迟而没有价值。但因余建勋的第74军远在滇西,在昆明的只有滇军第93军两个师,卢意识到摆在沾益、曲靖和开远地区的陆军总部、中央嫡系第8军、第26军,将是他们叛变所面临的最大障碍。

第8军军长李弥,字炳仁,云南盈江人。是黄埔军校第4期毕业,深得蒋的信任。该军曾在1944年的滇西反攻中,血战50多天,以重大伤亡完全攻克日军松山要塞。国共内战爆发,中央第8军一度是山东战场上的“急先锋”,扩编为第13兵团后,但终究未能逃脱徐蚌会战中被歼的命运。

兵团司令李弥侥幸突出,发表为第13编练司令部司令官,兼任重建的第8军军长,为加强云南中央军力量,李弥奉命入滇,不久改为第6编练司令部。第8军下辖田仲达第3师、石建中第42师、孙进贤第170师、李彬甫第237师、李桢干教导师。

第26军军长余程万,广东新宁人。是黄埔军校第1期毕业。因1943年坚守常德而颇有名声,余平时善于处理军民关系和恩惠部下,但为人十分敛财。

第26军辖有4个师:第93师,师长叶植南,该师为第一次入缅远征部队之一,缅甸失利后又始终在中缅边境西双版纳地区抗击日军。第161师,师长梁天荣,由补充团编成。第193师,师长石补天,该师与机械化第5军有些渊源,所部分别是摩托化第48师的两个步兵团和机场守备团改编。补充师,师长罗搴旭,系新编部队。该军除与中共边纵时有小接触,还未参加过任何大规模内战,战力充足。

12月7日,张群突然来到昆明,开门见山地向卢汉传达蒋欲将重要军事机关搬到昆明,建立**基地的意思。卢自然百般推脱,蒋无奈地将张群、龙泽汇、李弥、余程万召往成都,但是老调重谈,为稳住云南,慷慨地答应龙泽汇在军备上提出的一切要求。时局紧迫,卢汉也没闲着,在与中共云南地下组织联系后,决定即日发动叛变。

12月9日下午,卢汉为迷惑在昆明的中央方面的军政、军统人员,大摆宴席,宴请美、英、法等国驻滇外交人士。4点多钟,张群等又飞回昆明,龙泽汇立即驱车卢公馆,卢拿出一张早已准备好的通知单:本日张长官莅昆,订于今日(9日)下午9时在青莲街卢公馆开会。各军、各单位关于应请示和需要请领的一切事项,须先行分别列单,到会时自行呈出。特此通知。

正当龙泽汇充满疑问之时,卢汉清晰的给出:今晚10时就要行动。余建勋军已在全速东进之中;滇军第74军第277师已开始进行戒严准备;第278师在滇池、杨方凹一线布防;第279师沿金殿至长虫山一带构筑工事。

9时,空军第5区副司令沈延世、宪兵副总司令李楚藩、参谋长童鹤莲、第8军军长李弥、第26军军长余程万、第193师师长石补天、保密局云南站站长沈醉等,悉数来到卢公馆,当张群出现后,卢汉的警卫营长龙云青也带着10多个人持枪到场,李弥气愤的嚷道:“这是搞什么名堂。”其实答案已摆在大家面前。除张群和他的秘书,其余7人均被送往五华山。

时针直指10点,卢汉在光复楼主席办公室,向各滇军部队发出命令:“现在我宣布,云南起义了!各单位按照原计划开始行动。”

驻在市区的宪兵第13团和第6编练司令部很快放下武器。马村天详中学的宪兵教导团拒不缴械,双方发生激烈战斗,后由宪兵第13团团长王栩写信劝降。中央第26军工兵营据守五里多的粮食仓库顽强抵抗,经过4小时交锋,完全处于被包围之中,才被迫投降。当天,响应叛变的还有西南公路运输司令部、第43补给区、辎重第12团、第15团等单位。

10日上午,一面自制的五星红旗在五华山升起。沈延世、李楚藩、童鹤莲、余程万、石补天、沈醉被迫陆续在所谓的起义通电上签名,李弥最后也勉强签上名字。至于张群,卢汉念及昔日交情,答应让他离开昆明。张遂于11日搭乘英国飞机直飞香港,中共方面对卢汉未经请示而私释张群表示严重不满。

12日,卢汉宣布成立云南临时军政委员会。将第8军、第26军、第74军、第93军依次改为云南共军暂编第10军、第11军、第12军、第13军。共军第2野战军首脑刘、邓复电肯定过度时期组织临时军政委员会的适合性。

昆明兵戈

当李弥“就地待命,听候改编”的电报用先前约定的密电码发至第8军时,参谋长杨也可断定李被扣,立即派车弛往宣威附近的三十里铺,接第6编练司令部副司令曹天戈回沾益军部主持大局。已在台湾的陆军总司令顾祝同紧急发表汤尧为陆军副总司令兼参谋长,监督云南军政事务;曹天戈兼任第8军军长;第26军副军长彭佐熙升任军长。接到命令的汤尧也急往沾益。

曹天戈赶至军部,恰巧已参加叛变的原第6编练司令部参谋长卓立带关防印行,正劝说中央第8军执行改编。杨也可、孙进贤、李桢干等强烈反对,一些中下级军官也跟着起哄,个别随手拾起石块向卓扔去,曹急忙制止,大声说道:“大家冷静点,司令官还未出来,光打解决不了问题,我们不投降就是。”

13日,汤尧又被发表兼任第19兵团副司令,协调中央第8军与第26军作战事宜。经过众人协商,定下以下方针:为进出怒江、澜沧江,便利尔后之作战,应一举攻占昆明,将卢汉所部消灭于滇池以东附近地区,控制滇西滇南,加以固守。

同时,很快下达相关部署:第8军第170师占领大板桥及其以南地区,掩护第8军、第26军分别在杨林、宜良集中,并即时破坏昆明发电厂,断绝电源,以便巷战;第8军(欠第3师)开杨林集中,展开于昆明以北高地,包围昆明北郊及其以西地区;第26军(欠193师)为主攻部队,除以一部封锁碧鸡关,防止卢逃滇西外,主力克日集中宜良附近,展开昆明以东地区;攻占昆明得手后,只准第26军派1个师入城,负责维持秩序,两军主力控制昆明四周高地,防止逆袭;第193师为预备队;第3师确保沾益机场安全。

卢汉面对自己很弱的态势,居然丝毫没有退意,决心固守昆明。在向共军第2野战军求援告急的同时,不忘发动滇东南各县,破坏交通迟滞中央军行动。将船只集中大观楼附近的草海内,预防有可能来自滇池方向的偷袭。

15日,中央第8军教导师在大板桥击退滇军进攻,一直追到昆明郊外,占领东北部分高地。从海南出发的国军空军配合轰炸,不少炸弹命中五华山省政府大楼。卢汉遵照中共电示,加紧对李弥、余程万两人做工作,李提议让妻子龙慧娱去说服第8军。

卢万没料到龙慧娱秉承李的意志,一到大板桥就对曹天戈等说:“你们加劲打吧!打得越凶,炳仁出来就越快。你们不打,炳仁就无法出来了。现在昆明城里十分空虚惊慌,正是你们进攻的大好机会,不可错过。”

曹天戈等一干将领当即表示决不停止进攻。龙慧娱返回城中则向卢说:“各部队长如何肯听我妇道人家的劝说。他们说既有上级严格命令,又有大员督战,谁敢违抗?莫不以我为质,让炳仁亲自前去制止?”卢鉴于情况紧急,为减轻军事压力,次日,将李放出。

李弥到达大板桥即召开干部会议,提出攻下昆明,恐军纪难以维持,害多利少,不如把部队拉到滇缅边境,争取美国支持。但曹天戈与几位师长均主张攻昆明擒卢汉,李不好坚持,淡淡地说:“如果大家继续打,我无话可说。”随即回到沾益休息。汤尧将李弥已出来的经过电报台湾,建议争取李弥和余程万,分别给予云南省主席和云南省绥靖主任的名义,蒋复电照准,又提出如能在20日前攻克昆明,镐赏银圆20万。

18日拂晓,中央第8军、第26军开始向昆明猛烈进攻,卢汉下令收缩防线。上午8时,第26军的炮弹已经打到巫家坝机场,并派遣使者携信与卢汉见面,信中声称为营救军长余程万,第26军官兵将战斗到底,哪怕只剩一人一弹,也在所不惜。第93军军长龙泽汇带着警卫队驰往督战,正逢保安第6团败退下来,龙军长见状大呼:“不准退!顶住打!冲上去!”团长李达人硬着头皮往回杀,滇军第74军先头部队适时赶到,才将战线稳住。

19日凌晨,国军中央第8军的攻势更为凶猛。山炮放列在大树营前方,直接轰击东北城隅,大东门、圆通街纷纷落下炮弹,爆炸声此起彼伏。步兵在炮火掩护下,波浪式冲锋自晨至晚,喊杀声不绝于耳。第93军依托城防工事,构筑交叉火网,大量杀伤当面之敌。防守铁峰庵、涌泉寺一线的第279师与敌形成拉锯,南线柳坝、南窑一带也是炮火连天。“三面湖光抱城廓”的昆明城此刻被火光映的通红。

20日上午,中央第26军炮兵继续猛烈射击,逐次攻占了五里多汽车站、巫家坝机场,一部向市区突击,逼近日月楼。中央第8军也于午后占领昆明以北高地,战力悬殊,滇军步步退入城内。卢汉分析认为既然第26军为营救余程万而战,倒不如放余出去以缓解不利战局。

余感激涕零,临走指天为誓:“决不辜负卢主席和云南地方父老的厚爱。”卢又嘱咐:“望你把第26军移驻宜良、开远一带,改变番号。待部署妥当后,即返昆行使军政委员的职务。”

20日上午,余程万、石补天坐着插了白旗的吉普车,来到巫家坝机场,此际正值炮火密集,中午又传来铁峰庵失守的消息,直到下午4时,才在火线夹缝中将余、石二人送出。余急忙爬到巫家坝的一个土堆上,摇着白旗大声反复喊叫:“我是余军长,你们不要打了。”

孤臣逆子

余程万回到军部,即刻下令停火,并将攻进昆明市区的部队逐渐撤回,接着在一座小庙内,召集所部团长以上官佐开会。余首先将自己被扣的经过陈述,随后说:“事情已到这般地步,为全军弟兄和眷属的安全,只有跟卢行动,再慢慢等机会吧。”或许是在意料之中仰或意料之外,全场出奇的安静,余指名军长彭佐熙发言。

彭是黄埔军校第2期毕业,抗战时期打过不少硬战,此时呜咽含着泪说:“我们的目的只是营救老军长,既然老军长出来了,只有以老军长的意见为意见。”副官处长许金涛则主张决一死战,以“疾风知劲草,板荡识忠贞”奚落余。最后还是彭打破僵局,提议举手表决,结果算是勉强通过余建议。

次日,中央第26军开始向蒙自移动,途中有一批不愿参加叛变的中下级军官领头哗变,将卢汉发放的慰劳品满地乱扔,有的叫嚷要上山打游击,有的提出投奔缅甸、泰国求庇护,一时军心大乱。眼看部队将失去控制,余只得重新联系台湾,就任云南省绥靖主任一职。

中央军第26军撤出战斗,事先并没有和中央第8军联络,只到东面的枪炮声寂灭才有所察觉,曹天戈断然命令部队迅即向大板桥后撤。李弥提出全军转进西康,与胡宗南部会合。但第8军师以上将领一致认为,胡宗南在西康身处困境,川、滇、康边区人烟稀少,补给不易,推翻李弥所提的撤退路线。

经讨论,达成滇南地区相对物产丰富,接近国境,便于进退的共识,下令教导师占领呈贡,掩护右侧安全,在军主力通过后,即开石屏集结;第42师、军部、陆军总部、第237师、第170师经呈贡、晋南、江川、通海至建水集结;第3师经陆良、路南、弥勒至开远集结。

在撤退到天生关时,共军杨勇、苏振华兵团第17军第49师约1个营快速赶上,将第3师打垮近半,虏第170师副师长蒋擎宇、王治平以下4000余人。

26日,中央第8军、第26军各部先后到达蒙自、开远地区。1950年元旦刚过,汤尧、李弥、余程万被飞机接往台湾,事后主要决定第26军空运台湾整训;第170师扩编为第9军,军长兼师长孙进贤;将第8军和第9军合编成第8兵团,汤尧任司令,曹天戈任副司令兼第8军军长;确保滇南**基地。1月14日,顾祝同带着汤尧、李弥飞回蒙自,余程万却没有出现在人群中。

正当中央第26军将起运的武器捆扎装箱,准备空运时,共军陈赓兵团第13军37师的先头部队,已出现在蒙自机场附近。共军以惊人的毅力,经1千多公里大奔袭,不顾一切穿越广西十万大山,于1月15日晚占领蒙自机场,切断国军的空中退路。汤尧、曹天戈急电正在西昌的顾祝同、李弥后,仓促下令向澜沧江撤退。中央第26军这时早已按照彭佐熙计划,往红河向越南撤退。

16日,汤尧、曹天戈到达建水,除第42师,其他各部都没有消息。左等右等在17日黄昏,只等来第170师,当晚决定先向教导师驻地石屏后撤。这时传来消息,担任断后的第3师已被迫向共军投诚,第237师已被击溃。在共军、边纵和卢汉部队追打下,撤过元江,以思茅为中心,这时,建立一块根据地已是汤尧、曹天戈最后、最乐观的希望。

据此,汤、曹召开团长以上会议,规定分两路纵队,以最快速度向元江、墨江、思茅转进。孙进贤受命担任右纵队指挥官,指挥第170师、教导师经宝秀以北道路,直趋元江,控制元江两岸制高点,确保元江大桥,掩护军主力安全通过后,迟滞共军的追击,最后彻底破坏大桥。石建中担当左纵队指挥官,指挥中央第42师、第8军直属部队,经宝秀趋元江,通过大桥后,充当前卫。

孙进贤任务艰巨,一路边打边走,以脱离战斗前进为主,21日抵达元江大桥。眼前一幕让孙顿时傻眼,铁锁桥并非原以为的处于平原之上,而是位于悬崖深涧中,根本无法占领制高点来控制大桥。孙以无线电联络汤尧、曹天戈、石建中,都告失败,时间急促,孙无法判断左纵队究竟是在自己前面还是后面,只得留下左豪团长率所部断后,其余人马迅速过桥。刚一过江,回首对岸山头,已隐约可见共军,孙在心惊中命令特务营将桥炸毁。

24日,左纵队方才到达元江大桥。原来因为向导在半路逃亡,全部人马翻山越岭,摸索行进而耽误日程。望着断桥悬挂在峭壁之下,曹天戈大骂,没有过江的左豪团长悲哀地说:“我们师长不要我们了,共军已经控制渡口制高点,请军长指示尔后行动。”

曹天戈让工兵试着修铁索桥,又准备亲自寻找可以渡江的地点。共军第109团,已连夜赶到铁索桥头,其尖刀连将修桥工兵一网打尽。黑夜中,曹不死心,指挥残部抢占铁索桥东边不远的一座无名高山,力图控制桥头。共军顾团长也命令不惜一切代价,抢夺高山。

曹将所有火力集中,作最后的抵抗,共军尖刀连战斗力较强,打得只剩24个人,仍守住高山。次日拂晓,中共13军政委刘有光、副军长陈康以及37师师长周学义,指挥109团和110团由东南方向,114团和边纵西进支队由东北方向,卢汉部队由西北方向,向中央第8兵团残部发起总攻。

石建中,在共军的冲锋潮中举枪自杀。汤尧和曹天戈混乱中失散,曹带着约1个营折腾了半夜,直到东方发白,才发现还处于共军火力封锁之下,于是干脆缴械了事。打扫战场时,共军在蔓草丛生的二塘山沟中拿获汤尧及其卫队官佐千余人。跑过元江的孙进贤等人,孤立无援,后来,也在围田河谷被迫率部向中共武装叛变。

尾声

选择不同的道路也就意味着不同的人生结局。

卢汉历任中共云南军政委员会主席、西南军政委员会委员、副主席,国家体改委副主任,国防委员会委员等要职,1974年5月13日因肺癌病逝北京。

龙泽汇后任云南林业厅厅长、云南省体委副主任等职,1991年3月3日病故昆明。

汤尧1962年10月病死于改造狱中。

李弥1950年代初活动滇、缅地区,任“云南省人民**救国军”总指挥等职务,1973年12月7日在台北死于心脏病突发。

余程万因在昆明有叛变之零散表现,未敢久留台湾,后赴香港,1955年8月27日遇刺身亡。

曹天戈在1964年12月获得特赦,先后担任浙江省政协文史专员、民革浙江省副主任委员、上海黄埔同学会副会长兼浙江组组长等职,1993年在杭州逝世。

彭佐熙率部进入越南后,滞留金兰湾,1953年被国府接运台湾,曾任中部防守区副司令官,1986年1月11日在台北离世… 转