戴志康瑜儿 大佬与老炮儿:当毛大庆遇到了戴志康
新华网上海4月11日电(记者 叶健)正值人间四月天,在一间有300年历史的老宅里,以及一架有200年历史的钢琴前,随着一份协议的签署,一座诞生6年却仍未找到盈利方向的建筑,与一家创办1年正气势如虹的众创空间走到一起。这场合作背后的推手,是“证大·喜玛拉雅”的戴志康与优客工场的创始人毛大庆。
戴志康:我不做大哥好多年
对于公众和媒体来说,戴志康是一位神秘人物。虽然他并不吝于抛头露面,但是他流出的照片多为表情冷峻、暗藏锋芒,一副不怒自威的模样。
在戴志康的名片上,虽然没有留下手机号码,却有他微信的二维码,也算这位江湖大佬留给外人的一点网络线索。他的微信头像亦庄亦谐,在一位革命时期的卡通革命军人形象下面,是一句“我不做大哥好多年”。他确实没有开玩笑,这张头像一半传递了他的年龄,一半透露了他的心境。
“60后”的戴志康,和很多同龄人相比,可谓少年得志。他17岁考入中国人民大学学习财政,随后又进入了中国人民银行总行研究生部——这所位于“宇宙中心”五道口的神秘学院,是中国金融界毋庸置疑的最高学府,因为其授课者皆为中国货币政策的最高制定者。学成之后,戴志康在中信银行开启其商场征战生涯,算来至今已有30年。
金融科班出身的戴志康,似乎没有错过中国30年来每一次致富的“风口”。
在中国资本市场刚刚兴起的时候,他就组建了一家公募基金公司;中国房地产市场刚刚兴起之后,他又开始征战房地产,上海浦东不少地标性商圈都是他当年的手笔;在互联网浪潮兴起之时,他又以投资人的身份投资了不少互联网企业,包括互联网金融以及风头正劲的喜马拉雅FM。
虽然偶有波折,但终究顺势者昌。所以,三十而立时,戴志康就被人呼为“中国私募教父”。随后的二十年里,诸如房地产风云人物、金融创新人物等称号也纷至沓来。鲜衣怒马,一时无两。
正因为这些经历,也养成了戴志康无比坦率的性格。无论他说什么话,大家的第一反应都不会是哑然失笑,而是细细聆听。
就是这位无比骄傲和非常成功的商人,直言“在房地产上,万科也没什么值得我学习”的人,在出手绝大部分赚钱的地产项目之后,独独留着这一座无比精美但还不赚钱的“证大·喜玛拉雅”中心。
在很长一段时间里,这栋美轮美奂的建筑已经成了他欲罢不能的心病。他甚至公开坦承,这座楼目前“在商业上还未成功”。
之所以说“欲罢不能”,因为这栋建筑包含了戴志康太多超越商业考量的艺术坚持,他不忍也不服。
戴志康和艺术结缘,还要追溯到位于浦东的“证大大拇指广场”。这片高端商业地产建成时,按照其他房地产商的调性,估计也就是请明星或者美女代言,但是任性惯了的戴志康偏不,他非要做出点不一样的东西。
在满世界看了一圈后,他从凯撒·巴达奇尼设计、位于巴黎闹市区的大拇指雕塑受到启发。2002年时,戴志康买下了凯撒的“大拇指”作品,然后将上海的这片土地冠以“大拇指广场”。
自此以后,戴志康的艺术细胞就被激活了。他以少见地感性但依旧淡定地告诉记者,“每次接触到真正有文化的东西时,就会非常地感动。慢慢的,我就变成了房地产服务文化,而不是文化服务房地产。”
所以,在设计“证大·喜玛拉雅”中心之前,他提出的标准是“五十年不落后,一百年还辉煌”。这种对于文化的执念,也被他上升到对企业家精神的定义,“企业家精神就是创造价值,但是我看到很多建筑只有GDP但是没有百年价值,所以,这也成了我对‘证大·喜玛拉雅’中心的要求。”
为了保证“证大·喜玛拉雅”中心的品味,戴志康斥重金,冒险请日本建筑大师矶崎新操刀。之所以说冒险,是因为这位日本设计大师此前少有设计商业建筑。但为了百年价值的执念,戴志康偏不管。原本规划只有7万平方米,到最终建成时,总面积已超过17万平方米,超出一倍还多。
2010年,在世博会的热闹喧嚣中,这座“证大·喜玛拉雅”中心华美落成,其流线般的岩石外表,确实让其卓尔不群,几乎可以成为教课书级的建筑典范。所以,这里也成了上海的旅行目的地建筑。设在其中的卓美亚喜玛拉雅酒店,更像是一座可供住宿的艺术馆。信步走过,游客在四壁都能看到韵味深长的画作或瓷器,昏黄的灯光也恰到好处地打在作品上,明亮而不耀眼。
但是很快,商业运营的压力也接踵而至。过高的前期投入和过低的容积率,让这座经典建筑的商业成本居高不下。
戴志康也想过很多方法。比如此前之所以投资喜马拉雅FM,就是基于通过拓展“证大·喜玛拉雅”中心虚拟空间以营利的考虑。值得一提的是,喜马拉雅FM联合创始人之一的陈小雨,不仅是戴志康的五道口师妹,也是他的投资总监。戴志康告诉记者,“创业三年的喜马拉雅FM目前的估值已达到40亿元,今年预计估值就将超过约50亿元市值的‘证大·喜玛拉雅’中心”。
和喜马拉雅FM相比,“证大·喜玛拉雅”中心显然不是挣钱最快的项目,但他却有一种被历史选中的使命感贯穿其中。
“我从那些传世的藏品中看到穿越千古的价值,虽然它可能只是一张薄薄的宣纸。建筑,也应当如此。当房屋已经可以遮风挡雨、当我们已经衣食无忧的时候,资本还有什么用?只有文化才有价值,这也是我超越企业家与资本家的追求。未来,中国也要有自己的林肯中心和蓬皮杜中心,因为没人做,所以我才做。而且,现在戴志康还不能倒下,因为我还没看到有人跟上。”
对于“证大·喜玛拉雅”中心的未来,戴志康直言要“置之死地而后生”。按照戴志康的规划,2016年9月份,这栋精品杰作将重新开张,将以青少年文化宫为核心业态。“2010年刚落成时,正好金融危机刚刚降临,文化消费的浪潮还没起来,所以不得不从商业地产做起。但是现在,文化消费的浪潮来了。”
就在前不久,历时四个月的大型敦煌文物展“敦煌:生灵的歌”,在“证大·喜玛拉雅”中心落下帷幕,共有32万人次参观这一展览。这也表明,高质量的文化消费,已经开始为公众所接受。
如今的戴志康,早已不是当年西装革履的金融才俊,唐装微髯才是他当下的标配。在文化的浸染下,当年那个“臆则屡中”的企业家子贡,如今更像是“不改其乐”的传道者颜回。
毛大庆:初出茅庐的地产“老炮儿”
和戴志康相比,1年前从万科离职创业的毛大庆,既算初出茅庐,也算地产老炮儿。
毛大庆比戴志康小5岁,同为“60后”。从本科开始,毛大庆就与地产结下了不解之缘。他用了18年的时间奋斗,从一名建筑学小兵,蜕变为万科集团高级副总裁。
在毛大庆的前半生里,更多是作为一名尽职尽责的职业经理人,以完成来自老板的部署和KPI。作为一名执行者和管理者,毛大庆无疑堪称典范。
在他的职业经理人生涯里,他还有幸和很多位业界领袖共事,这也成为至今毛大庆都受用的经历。其中,最广为人知的人,当属万科创始人兼精神领袖王石。
虽然近年王石因其耿直性格而备受争议,但在毛大庆心目中,王石对他影响颇深。“王石的魅力远不在于创造了万科,更在于其作为一个独立的人。他很有个人精神,骨子里就有一种‘不服’的态度,不服自己、不服命运、不服变化。”
王石之于毛大庆更深的感召意义还在于另一句话,“人生的意义是用经历来定义的”。正是因为各种“不服”和对“经历”的追求,本可安享成就的王石却偏偏满世界折腾,到处翻山越岭,还遍读欧美名校。
对于毛大庆而言,王石的这些经历都不是从报纸杂志上看到的,而是就真切地发生在他眼前和身边,这种启发或者冲击有多大,或许只有毛大庆本人才知道。
除了精神上的改变,还有身体上的改变,比如马拉松。
毛大庆长着一副知性的脸,他本人也确实如此。44岁以前,他都不怎么热爱运动,直到他遇到了马拉松。掐指算来,毛大庆跑马拉松至今不到4年,但是对他的影响可谓由外而内。
在采访时,一身正装的毛大庆,脚上却是一双非常炫的三叶草跑鞋。他颇为得意地指着自己的小腿说,“可惜今天穿了长裤,你们看不见我的腿,上面可全是肌肉啊。肚子上虽然没有八块腹肌,但也差不多了。”
跑步之于毛大庆的变化,可不止于满腿肌肉或者走路带飞,更多还在于对性格的变化。
人到中年的毛大庆对记者说,“虽然同样是在跑步,但是到我们这个年纪的人,在跑步中感悟到的关于哲学和生命的思考,恐怕是很多年轻人想不了的。”
到底有哪些理解,毛大庆没有一一分享,但是他至少提到,“长跑之后,我至少明白了人生任何时候都可以起跑,甚至跑得不比年轻人差。面对变化,我们选择参与,选择改变自己。”
恐怕也是基于这些在跑步中领悟的生命哲学,2015年,46岁的毛大庆选择辞职创业,离开了人生的舒适区,开启从未有过的创业生涯。用他自己的话来说,这也是一种面对变化的改变与起跑。
“创业之后,你觉得生活有什么变化吗?”对于记者的好奇,毛大庆回答得也非常兴奋,他用手快速地比划着说,“就是生活变得没有边界了,随时随地在创业,脑子动着的时候都在想问题,这个过程非常好玩,整天被外部的东西不断地刺激变化,不断考虑商业模式的迭代。”
选择众创空间作为创业方向的毛大庆真的很像陀螺——像陀螺一样在全球各地考察,也像陀螺一样在全国攻城略地。本次选在“证大·喜玛拉雅”中心的场地,已经是上海第四处优客工场了。创业刚满一整年时,优客工场就以近40亿元的估值完成2亿元的融资,并且在北京、上海、南京、西安四城运营13处场地。
当了25年职业经理人的毛大庆,创业之后表现出的爆发力超出很多人想象,当然,也可能包括他自己的想象。
一个房地产的老炮儿,突然跨界去做众创空间,不少人都怀疑毛大庆是在当二房东。从毛大庆创业至今,这些质疑在网上就没有断过。
对于这类质疑,毛大庆没有回避,谈到创业的初衷,他以播音员版的口音一字一顿地解释说,“我是学建筑出身的,我一直认为,建筑的价值取决于内容的价值,而对于内容的探索,也是我们这一代房地产人的必由之路。”
在毛大庆看来,探索新型的办公社区,不仅不是不务正业,反而是对建筑本质的追求。他现在孜孜以求打造的空间,则希望给人带来“沉浸式办公”的体验。
关于沉浸式办公,身为多所高校兼职教授的毛大庆,掰着手指很学术化地向记者解释说,“至少有五个很明确的要素,包括打动人的空间设计、无障碍交流的可能、大量的合作机会、大量的价值输入和沉浸式的文化氛围。”
可见,毛大庆并不认为自己只是在打造众创空间,而是一种全新体验的办公空间。在他想要的办公空间里,空气里弥漫的都是人文的味道,每个人的思想都可以像细菌一样交叉感染,进而碰撞出更令人兴奋的想法。
所以,当毛大庆来到戴志康一手打造的“证大·喜玛拉雅”中心时,即使阅楼无数如他也感到震惊和感动。
毛大庆指着这栋嵌入室内的三百年徽州古建筑说,“这正是我梦寐以求的空间,这是一处真正能将商业和艺术融合起来的空间,我也告诉戴总,所有的东西都保持原样,包括各种展品和设计,未来的办公室就应该在这之中。”
就这样,追求“人文 办公空间”的毛大庆,遇到了“文化 建筑”的戴志康。两位都在急速转型中的人生跑者,在一个变革的节点碰到了一起。
估计没有人能预想到,一栋原本按照文化价值最大化设计的地产项目,如今的转型方向里竟会有沉浸式办公空间。但是,这个时代又有多少事是能被预料到的呢?
就像前不久,满世界跑的毛大庆在美国遇到了爱迪生的曾孙,他很好奇地问这位世家子弟,如何看待当下中国的创业浪潮?
这位小爱迪生告诉毛大庆,当年老爱迪生在创业时,已人近中年,但那个年代也还有一大批人和老爱迪生一样,围绕当时的新兴技术——电——来创业,他们都极具创新意识,也成为那个时代的典范。如今,互联网技术像当年的电力一样,深刻地改变着世界,接下来肯定还会出现更多革命性的产品,所以,自然也有一大批人围绕互联网创业。
说完故事,毛大庆总结说,“这样的节点,在人类历史上也不超过10个,而我们正好赶上了这个转折点。”
面对变革,未来会怎样,即使对于戴志康这样的大佬或者毛大庆这样的老炮儿,也是无从知晓。所以兴奋与焦虑并存,我们能做的,恐怕只有不断改变自己、不断开始起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