趙已然:將苦酒和熱淚融化成嘆息

2017-08-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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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趙已然:別名趙牧牛.趙老大.男,約40歲,寧夏銀川人,北京老一代搖滾鼓手,在走穴風潮和搖滾運動中成長,並選擇了最卑微的生活方式.近年來曾擔任木推瓜等新樂隊鼓手.

趙已然:別名趙牧牛、趙老大。男,約40歲,寧夏銀川人,北京老一代搖滾鼓手,在走穴風潮和搖滾運動中成長,並選擇了最卑微的生活方式。近年來曾擔任木推瓜等新樂隊鼓手。極少開口的超級歌手。

他的歌聲,無論翻唱還是創作,都帶有濃重的布魯斯和西北民歌風格。在這方面,迄今為止,尚未有過任何華語歌手達到過他的境界——讓布魯斯和民歌融合得天衣無縫,以至於你寧可相信布魯斯就是西北街頭小夥、六盤山下農民流傳的聲音。

他的演唱和吉他技巧同樣民間、隨意而又堪稱精湛,帶有濃烈的滄桑情懷,所謂人生百味,催人淚下,莫過如此。此情可待成追憶,只是當時已惘然,趙已然的80年代老歌不但把他自己的青春變成一場無可挽回的舊夢,也足以凝聚更多人的悲歡離合,。

趙老大的牛逼在於,聽過他唱的幾首歌之後,都會覺得,這樣的歌兒,就得他這樣的一個人,用他這樣的方式來唱才對。反正是把人和歌攪和成一回事兒,這才入了化境。

活在1988——趙已然自白

我本該是一名化學教師,陰差陽錯,不幸做了鼓手。十多年來,不求上進,碌碌無為,混跡於狹小的地下音樂王國,沈迷於越來越糊塗越來越荒唐的卡通境地,信以為真地在有限的幾位朋友面前義正辭嚴、斬釘截鐵地鼓吹著“垮到極處”的寄生蟲哲學。

從沒有過工作,後以借錢為生。後來,我慢慢變成了一個人。只有一雙拖鞋、一只牙刷,住在了農村,且越搬越遠。再後來,我笑得有些難看了,因為我越來越沒錢。以至於常常被迫求告家人,艱難度日。


有一天,我終於發現,磕不動了,再也垮不下去了。我頭天讓酒喝醉,吐了;第二天一早,酒還沒醒,咣嘰,又讓茶給喝吐了。
那一天,我發現,我的臉特別難看,太難看了。我終於知道,我太不漂亮了。
我一生熱愛漂亮女人,癡情於不敢面對、不敢褻瀆的漂亮女人,然而我自己卻從沒漂亮過,從沒漂亮過一次。


我也知道了,在我所追求的自由中,我沒有自由過一次。
於是,我終於倒下了。
於是,在深夜裏,在不要錢的燦爛陽光下,在只有神或鬼才能看得見的微笑或悲痛中,我想起了那些曾經會唱的歌。


於是今天,被逼無奈,我端正了思想,換了身份,不做鼓手,稍不情願地自覺有些滑稽般地坐在了這裏,懷著年輕時代的美好夢想,準備唱歌。

下面是我看到的一段趙已然的采訪,大家可以看一下,多多去了解一下這些音樂人,之後你就會喜歡上他們的音樂。

文字:敖沙利文 攝影:柴東新 [此文收錄在《我愛搖滾樂》第82期]我一生熱愛漂亮女人,癡情於不敢面對、不敢褻瀆的漂亮女人,然而我自己卻從沒漂亮過,從沒漂亮過一次。我也知道了,在我所追求的自由中,我沒有自由過一次。

於是,我終於倒下了。在不要錢的燦爛陽光下,在只有神或鬼才能看得見的微笑或悲痛中,我想起了那些曾經會唱的歌。------趙牧牛《活在1988》
趙已然,寧夏銀川人。別名趙牧牛,江湖人稱趙老大。

八十年代來到北京,作為一名搖滾樂手開始他類似‘後羿’般原始無所畏懼的生活,並且從未因為歲月而改變。這個已經46歲屬虎的西北流亡者,從未工作過,至今未婚。過去人們的印象裏趙老大是和不少北京知名樂隊合作過的鼓手,而作為一個很少開口的歌手,這幾年他對上世紀八十年代老歌的翻唱(其現場版本後結集為並未正式發行的專輯《活在1988》,網上有下載)讓每一個聽者無不為之感慨唏噓,甚至掉下眼淚,樂評人顏峻曾如是論之:“他的歌聲,無論翻唱還是創作,都帶有濃重的布魯斯和西北民歌風格······他的演唱和吉他技巧同樣民間,隨意而又堪稱精湛,帶有濃烈的滄桑情懷,所謂人生百味,催人淚下,莫過如此······趙已然的八十年代老歌不單把他自己的青春變成一場無可挽回的舊夢,也足以凝聚更多人的悲歡離合,將苦酒和熱淚融化活嘆息。


故事開始了
一個月前,我給趙老大打電話預約采訪,他說要月底才能回北京。眼看著月底將至,采訪的時間也到了。

那天,我頂著北京呼呼的寒風,穿行於北京公交車、地鐵、城鐵和黑車,用了近兩個多小時才到趙老大的家裏。這個地方是比宋莊還遠的農村,盡管它緊臨宋莊。趙老大家門口有房東養的三只瘋叫的狗,那麼惡劣的天氣下居然肺活量極大的沖我一頓叫嚷,他讓我別害怕,我迅速躲在了院子裏。


那是個平房,很大的院子,進門便看見被堆的很高的煤塊,鄉土氣息很濃重,院中空空蕩蕩,房檐上還畫著我國農村一貫喜歡的紅色圖案,象征喜慶。但在北京寒冷的冬天,卻不免顯的有些蕭瑟。趙老大很熱情的為我洗葡萄燒茶水,我則觀察他住的環境:由於是剛搬到這個地方一個月左右,屋子裏略有些淩亂,幾個房間的玻璃都還沒有裝窗簾,兩把箱琴被安置的很好。

房間很空。
趙老大對我說話總像哄小孩兒:“你今天采訪我什麼呀?”西北口音暴露了他的出身,我微微頷首:“聽你講故事。”他一下便笑了,一點心機也無的笑容。
“我爸爸說我小時候兩歲就認字,能認很多字。

***年左右吧,家裏那個時候墻上天花板上都貼的報紙,我能把標題和副標題全都認出來讀出來,除了正文我不知道以外,剩下的我全認識。我爸爸也很吃驚說沒有很認真的教過,就是念大字給我聽,隨便念一下,但我就記住了。文字是我先於音樂的一個興趣,我一直是好學生,中學時候寫的作文,在學校裏好多年之後還是範文。”
“我爸說我從小就不愛和人說話,除了我爸我媽我誰都不理,四歲之前我不說話。

”他看著我,一直很緩慢的說,然後用力吸了一口煙,突然又笑:“我的人生其實很荒唐的。現在是有一小部分的原因是我之前的女朋友,慢慢讓我緩過神,知道我是個什麼樣的人了。因為我們從少年到中年,再到老年,其實一直都是在找自己,你自己是誰你不知道。

我也不知道,所以你看,我的人生簡直荒唐到一塌糊塗。”
在采訪趙老大之前,我對他有點抵觸。一是因為聽說過很多他的故事,那些悲情的、支離破碎的故事,讓我覺得這個男人不好應付。

二是因為他總是頂著一頭亂糟糟的發型,面相蒼老怪異。當他終於坐在我面前的時候,我發現他過於簡單、單純,沒有城府,這大概和他從未工作過有關系。趙老大比我大整整兩輪,幸運的是,我們的談話沒有代溝。


作為鼓手,他的弟弟趙牧陽似乎更有名氣,人稱‘鼓王’的他曾經和呼吸、竇唯的做夢樂隊、超載、蒼狼、鮑家街43號以及許巍都有合作。他對弟弟的復雜情感,讓我對他們的關系頗為好奇。“我弟弟的名字是我給起的,小時候我們父母沒有給起名字的。

我弟弟厲害的很,有人做過統計說他一共打了130多張還是160多張專輯。他厲害的很,這在全世界都是少見的。”隨後又嘆氣:“誒呀,我弟弟呀……一直在迷失自己,找不到自己了。

我們一起生活了太長時間,十幾年都一直生活在一起。我也想幫他的,但現在幫不了啦。他已經回不來了,完全迷失掉了。”(編者註:這裏的‘迷失’一次特指某種搖滾圈內的普遍現象)
他重重地嘆了一口氣,把話題轉到自己身上,似乎不想談起令自己壓抑的事情,他邊弄煙邊對我說:“我對我父親說過,我這一生可能成也蕭何敗蕭何,我的一切都與一個東西有關系,包括我弟弟。

我媽是演員,我爸是作曲寫秦腔的。他本來是寫歌劇的,結果給弄到秦腔劇團去了,年輕的時候也很郁悶,天天哭鼻子,說秦腔怎麼寫呢?這個對我和我弟弟影響挺大的,因為成長的環境和別人不一樣。
但我打鼓晚了,我打鼓是到北京之後,26、27歲的樣子,我弟弟打鼓早。

”關於趙氏兄弟的故事,江湖上一直略有耳聞。兩人絕對搖滾垮掉的生活狀態,雖徹底也悲情。迷失在高速路上,而做夢的人始終不願意醒來。就像趙老大對我說的一樣:“我根本就看不起理性的東西。”這種徹底的垮,徹底和正常生活決裂的方式和態度在招致非議的同時,卻也成全了趙氏兄弟的傳奇和悲情。


身為兒子
趙老大願意住平房,住樓房不舒服:“因為他媽的面對的是墻壁和窗簾。我難受,生病。我拒絕看西醫所以一直吃中藥,吃了三年中藥。我有很多病都是瀕臨極限,胃和肺都是瀕臨極限,已經完了。吐血,喝酒嘛。

別人和我拼酒,拼個屁啊,我那個時候都他媽39歲了,但我就這麼著。現在還是,也明知道身體老了。拼一次傷一次,但總是能緩過來,沒有栽倒過,所以碰上了還拼,沒辦法就這樣。”我原本想問如果栽倒了怎麼辦,想刺激他一番。但我始終沒說出口,出於對他身體的考慮,我很希望他能尊重自己的身體,但一想到他在舞臺上‘不喝高不能唱’的情形,就知道問也是白問了。


“和你同一時期出來的樂手和朋友們,現在都過的很好,為什麼不去想改變一下自己,掙錢養家糊口?或是結婚過正常的生活?”我喝了一口茶問他,他嘆了一口氣,神情變得凝重:“誒呀,掙錢我不會。這個是我一直覺得對不起我父母的地方。

四十歲之後這個問題幾乎每天都逼到我眼前,越來越多逼我去面對,但是我都沒辦法。我越來越沒有掙錢的能力,所以我只能和我爸說,我說爸啊,你讓我去打鼓彈琴這個都沒有問題,什麼樣的鼓我都能打。

這方面我能做到最好,但是你讓我掙錢,我真的不會。我現在越來越不會了。所以現在就是我家人幫我了,我媽經常給我打電話問我有沒有錢,我妹也是。他們的生活是很正常的。”
“我父母二十年前就讓我結婚,他們要抱孫子啊,都等了二十多年了,因為我弟弟一直在迷失,而且可能永遠都不會再找到自己了。

聽天由命,父母對我還是抱那麼一點點希望,覺得我腦子還算清醒。我爸說要不然閉不了眼,這個對我來說真的是……”他搖了搖頭,繼續說:“他已經七十七歲了,這讓我心裏發沈。但是我又沒辦法,我又不能隨隨便便找個女人去結婚,這樣我就是對婚姻不負責。

要找個愛情對我來說非常難,按我的想法只能靠緣分。所以就沒辦法,至少現在我不想這個問題。”
在那張《活在1988》裏,他寫過一段自白:我本該是一名化學教師,陰差陽錯,不幸做了鼓手。趙老大的學生時代是個好學生,考上了陜西師範大學化學系。按說學理工的人腦子都異常理性縝密,但趙老大卻選擇了不一樣的路,一條和亨利米勒一致的醉酒垮掉的人生路。


身為同學
“我們同學到05年才找到我,畢業以後我和他們從來沒聯系過,因為我知道我走的路和別人比起來簡直就是玩笑。05年我才可笑,那時候同學找到我了,讓我去參加同學會,20年沒見面。我去了,我身邊跟著一個兄弟拿著照相機,他一直陪著我,原來野孩子調音師陳濤,彈貝斯的,現在也不玩了。

我們一起去了西安,見面之後除了我的班長,我誰都沒認出來。我的變化肯定特別大,但他們全把我認出來了,我一進門他們就把我認出來了,我一個名字都叫不出來。大學時候我睡懶覺,有個同學對我特別好,天天給我打早飯,結果我沒認出來,他當時就哭了。

我就把他抱住說我腦子出問題了,我只能這麼給他解釋。”
“那個時候我想問我的同學們借點錢,把我的歌錄了做個東西。因為他們很有錢。我是想把我那個時候唱的歌都錄下來。搖滾樂就算了,留個鄧麗君總行吧?要不然別人老罵我呢,我就是想留個紀念的東西,給自己一個紀念和交待,那是我的時代,我要給我的時代留個紀念的東西。

當時我還拿著一個DVD,是張楚的一個現場,我打鼓。同學會好多老師校長都坐在那裏,找幾個代表說說經歷,我是一個代表,其他是得了科學獎的,給學校裏捐了幾百萬的,還有從國外歸來學者一樣的同學,有突出代表性的講講各自的經歷。

我就把我的經歷說了,我說哪位同學能借我十萬,我就馬上回去做個唱片,這算是對我的生活一個交待,也是對我同學和老師的一個交待。


“結果同學們全笑了,老師有的笑有的沒笑,有的老師知道我的情況,但是同學全笑了,都以為我講故事。後來到山上玩,聊天喝酒彼此就近了,有人就單獨過來和我聊天才知道我說的是實話。不是講故事。”
“你後悔嗎?”我問他。


“不後悔。唯一後悔的是不孝順。我可以說我這一生對得起所有的朋友,就是對不起我的父母,我要是想變馬上就能變,和大家一樣。該簽約簽約該演出演出,和大家一樣。主要是我自己不想變。”
說完就是沈默,我也沈默。我一下不知該問什麼,過了一會,他突然壓低了聲音問我:“你認識會批八字的人嗎?會周易的?”我有點奇怪:“你想算命嗎?我就會批八字,略知皮毛,我會諸葛亮的馬前課。

你把八字給我,我就能給你批。”
他又大笑:“哈哈,我沒有時辰的。我就是現在沒事會經常想我這一生。”他看了看自己的手,然後說:“我這一生可能這和我的名字有關系---趙已然。我小時候沒有名字,我們家四個孩子都是叫的小名,上學的時候我爸爸就直接在小名前面加個姓就成名字了。

‘趙已然’這個名字是我自己起的,當時我爸爸看我的作業本,問趙已然是誰啊?我說是我啊,我爸說名字誰起的?我說是我自己起的啊。我爸爸當時就搖頭,說你這個名字起的不好,意思不好。

我問是什麼意思,我爸爸說‘已然’是‘就是這樣了,已經這樣了,沒法再改變了。’,然後又說幫我改個字,就是‘怡’,說這個‘怡然’是陶淵明《桃花源記》裏面出現的,這個課文我沒上,所以我不知道。

我爸說希望我這一生都過的平平安安,怡然自得,逍遙自在。後來我經常把兩個名字搞混寫在作業本上,老師也說我,還有就是潛意識裏覺得這是個女孩兒名,我不喜歡。就還是叫回了‘趙已然’,但我這一生可能和我的名字有很大關系。


我靜靜的聽著,他又說起了自己的演出:“我後來演出幹脆就是一種……恩,就剩下氣了,有多少氣就放多少能量。一直都這樣,但這個氣呢,是越來越少越來越少,幹脆現在唱不動了。那天演出我都沒聲。我的元氣已經被消耗掉了,耗盡了。而且是無節制的消耗。這個時候我覺得很虛弱,各種小病小災就都來了,我就知道這個東西開始來找我了。


我問他怎麼會變得這樣的宿命論,他說他還真有點想去算算命,我覺得他一定每天都在自己的房間裏回想自己的過往。他彈了彈煙灰說道:“我原來是學科學的嘛,對這些東西根本嗤之以鼻,什麼算卦周易八字我統統不信,狗屁!

現在我反過來極為相信中國人的科學,包括迷信我都信。西方的東西在中國人的智慧面前都是小兒科,關於這方面西方人簡直就是零。我這兩年一直在講一個東西,我甚至對外國人說:科學是個謊言。”
反西方和反現代
“自然科學在面對世界面對宇宙的時候,絕不是唯一的真理。

西方文明其實和我們的文明是兩個路子,但是他們的文明已經發展到極致了,而中國文明在幾千年前就到極限了。牛頓出現以後是一個大的飛躍,近300來年發展到了登峰造極的地步。

自然科學這套東西僅僅適用於物質世界的文化,這個東西在非物質世界裏根本不占邊。而中國人在五千年前已經把天、地、人這個關系吃透了。在五千年前就把人生存世界的非物質文化吃透了,可是為什麼中國人的非物質文化沒有發展下來呢?這是個秘密。

中國人在幾千年前的物質世界領域裏也非常發達,尤其是機械方面,只是慢慢丟掉了,最後就沒了。我聽說墨子曾經拿木頭做了一只鳥,飛了三天三夜,這是個非常厲害的技術,已經近似於無摩擦了,已經近似於牛頓力學追求的最高境界:就是沒有摩擦,沒有摩擦就會接近於光速。就會往來於未來。”
他接著說:“墨子那個時代,就說這個東西不好,不讓發展,對世界不好。

認為這是‘器’,兵器的‘器’,這就是中國古人的智慧。所以只發展天、地、人,你看不見的東西吃透就可以了,繁衍、保護好自己生存環境,就已經非常好了。造那麼多爛鐵,壞掉了,幾萬年都消化不掉。那麼從這個意義上這個東西不是好東西,自然科學不是好東西,除了機械。

機械還本來一點,本質一點。人本身就是機械的構造,動物也一樣,就是有機械含量。”
“這是中國人的科學。只是我們都把它忘了。還有一個不玄的,就是孔子。

我就告訴過外國人,中國人的科學不僅能救中國人,還能救你們。到最後能救全世界的只有中國人。我現在就可以肯定資本主義這個制度,肯定是死胡同。如果他們不警醒他們不變。怎麼辦呢?學中國人,大同社會,以道治國。

不是以法治國,法律是狗屁,法律是犯罪者的教科書。法根本治不了國。中國人的道大了,不光是道德,吃喝拉撒皆為道。”
趙老大之所以這樣說,是因為他是化學出身,他認為世界上多數的東西都是化學作用才產生出來,這是和地球和自然不和諧的產物,好比毒品,毒品和大麻相比,毒品是非自然的產物,是惡的。

而大麻是自然產物,毒性就比毒品危害要小很多。趙老大反對一切以化學作用生產出來的非自然產物。他一再重申:“我要否定西方文化就是要從自然科學開始否定。

”“雖然這很難。”他又吸了一口煙,迷著眼睛說道。
徹底的黑暗和無限的光明
隨著談話的深入,天色也漸黑,偌大的房間裏顯的尤為安靜空曠,我無意識的用我22歲的思維去問一個已經快五十歲經歷頗為豐富的男人一個問題,那個問題相當幼稚,以至於我在脫口而出之後,暗罵自己不該那麼問:“呀,房間這麼黑這麼大,你晚上一個人睡覺不害怕啊?”他倒是不介意我這麼問,但也看了我一眼:“我害怕什麼啊?”
於是我急忙改口:“我的意思是你現在也不出門,住在這個地方,周圍是荒山,這麼安靜,沒人和你說話你不發悶嗎?”他給自己沖了熱茶,喝了一口說:“誒呀,估計天性就是這樣,我是那種兩端的人,什麼事情都是。

十多年以前我隨便找了張紙在上面寫了一句話,以後我自己看見了都笑,我他媽還寫詩呢?我那句話是:我喜歡徹頭徹尾的黑暗,也喜歡燦爛無限的光明。這是事實,我這個人就是這樣。

我去朋友家我待不住,這些家夥都把燈搞的特別暗。我喜歡住大房子,不管白天晚上我都要把房子弄的特別亮,要暗的幹脆一點光都不能見我就睡覺。我不喜歡介於中間的那種灰暗,我不喜歡。要麼黑下來徹底黑掉,要麼就亮亮的,特別亮。

所以我一搬到這裏我就把房間裏的燈全部換掉,都換的很亮。有的朋友家弄的很過分,特別暗,就他媽在茶幾上放一根蠟燭,這算什麼?”
“這句話我留下來是因為在它背後是我天性的本質。就是兩個極端,我安靜的時候身邊誰都不能待,除了自己的女人,特別信任的人,否則的話誰在我都不舒服。

屬虎的人都這樣,有地盤感。”
由於天色已經見黑,趙老大提出在附近找個飯館吃飯,我欣然同意,黑車司機開著車去往飯館的路上,我才知道這裏連路燈都沒有,周圍安靜的可怕,吃飯後,他讓黑車司機送我到北苑地鐵,上車之後,我在後座上沖他揮揮手,他也向我揮揮手,我對司機說:“到地鐵。


車在宋莊行駛的時候,我腦子裏想趙老大對我說他喜歡尼采,在沒有看尼采之前他總是不斷的問自己是不是做錯了,直到看到尼采。


“我迷失最厲害的時候看尼采,結果一看我才發現他解答了我的疑惑,我就沖到院子裏,看著天我就喊:‘原來我做對了!我所做的一切都是對的!’,為什麼這樣說呢,因為在尼采那裏,尊重本能是第一位的,哪怕是我犯的錯誤也是本能,也是對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