魏海敏送别梅葆玖 数千人送别梅葆玖先生 从此皮黄恨“别姬”

2018-04-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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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1956年,梅兰芳先生到祖籍泰州认亲演出时,曾经万人空巷看梅郎.一个甲子之后,梅葆玖先生千古,5月3日千人送别叹梅郎.舞台上长绸漫舞.蔚为大观,红尘流转,被它感

1956年,梅兰芳先生到祖籍泰州认亲演出时,曾经万人空巷看梅郎。一个甲子之后,梅葆玖先生千古,5月3日千人送别叹梅郎。舞台上长绸漫舞、蔚为大观,红尘流转,被它感动过的人,与戏俱老,换了容颜。前日净水洗尽铅华,昨日艳阳照故人远行,风姿与风骨都随春风十里赋予卿。

清晨6时30分,梅葆玖先生的灵车从协和医院驶出,6时35分,灵车缓缓驶过长安大戏院门前,近40位长安大戏院员工手持白菊在长安街边列队,目送梅先生远行。而不到7点,已经有很多戏迷聚集在八宝山,其中不少人都是天未亮便从通州、顺义、房山等地出发。

清晨7时40分,伴随《梨花颂》的旋律,灵车驶入八宝山殡仪馆,55位弟子及学生早已等候在此,当师父的灵柩被抬下时,站在最前面的唯一男旦弟子胡文阁早已因泣不成声而有些站立不稳。

随后,弟子及学生跪地双手合十目送师父灵柩进入告别厅。而门口的大屏幕则播放着梅先生生前视频,从少年时与父亲梅兰芳的合影,到舞台华彩、教授学生的画面,直至最后一个生日的温馨场景,最终定格在“梅韵久长”的期许与祝福中。

在弟子及学生的队伍中,梅葆玖先生的第一位弟子魏海敏专程从台湾赶来,2015年刚刚拜师的18岁的弟子王艺臻也在其中,在多次演出中与梅葆玖先生一同登台的年仅11岁的小巴特尔也站在了队伍的最前端,虽然一脸稚气未脱,但他却继承了梅先生谦逊礼让的为人方式,面对每一位前来送别的人,哪怕只是普通的观众,他都会微微鞠躬以表感谢。

刚刚制作完成的梅先生半身雕塑、川渝戏迷方阵、专程从上海赶来的同学故人、中国戏曲学院师生,以及谭元寿、尚长荣、雷恪生、六小龄童、田连元、濮存昕、于魁智、白燕升、余少群等各界人士千余人赶来送别。

中午11时30分,随着排队的人流陆续走出告别厅,人们自发在门口列队,梅葆玖的侄孙梅纬手捧遗像走出,随后梅先生灵柩被抬出走向灵车时,现场传出此起彼伏的送别声:“梅先生一路走好”、“玖爷走好”、“我们永远怀念您”……虽然京剧并未风生水起,但梅先生远行的路上却并不孤单。

梅葆玖先生的骨灰将安放何处,目前还在商讨中。

行内

没有“梅”就没有谭派艺术

88岁高龄的当今谭派掌门谭元寿,5月3日不顾子女对于其年事已高的顾虑,坚持赶来送别梅葆玖,被推出告别室时,戏迷将其围住,谭元寿一一回礼表示感谢。其子谭孝曾与其孙谭正岩讲述了梅谭两家150年的交往渊源。谭孝曾说,“从我的高祖谭鑫培开始就与梅兰芳大师的祖父梅巧玲有艺术上及生活中的交往,而且很密切,他当年还得到了梅老夫人在生活上的关照。

我的高祖曾经说过,没有‘梅’就没有谭派,当年谭鑫培和梅兰芳先生的伯父梅雨田,一个演员、一个琴师,可以说是携手创立了谭派艺术。

直至梅兰芳大师和我的祖父谭富英同台合作,梅葆玖先生和我的父亲,后来梅先生又提携我和我的儿子,100多年来两家人可以说是互相提携扶持。”而谭正岩说起梅爷爷则一直眼含热泪,“从小梅爷爷就对我特别好,这些天我一直不敢相信再也见不到疼我爱我的爷爷,看不到他慈祥的笑容了。

从我很小,他每次出国回来必给我带礼物,春节前还开车带着我去买花炮。我第一次办个人专场,梅爷爷不仅出席发布会,鼓励我要相信自己,不论别人说什么,一上场就要坚信自己是最棒的,演出时还为我垫场……”

他为艺术有时不顾一切

当今叶派掌门叶少兰称,“梅家与叶家的渊源非常深厚,当年老梅先生就曾在我祖父叶春善创立的喜连成(后称富连成)科班‘进修学艺’,那时老梅先生已经在家里学了一些基础的剧目,但没有实践演出的机会,那时他还叫梅喜群,后来改名梅兰芳。

多年来,老梅先生总是念念不忘科班对他的培养,即便到了晚年,也时时提起这段经历,足见其感恩之心。后来梅葆玖先生,我称他‘玖哥’,也继承了老梅先生的这种美德,对前辈艺术家一样念念不忘。

多年来,对于这些京剧流派创始人或著名艺术家他都心存敬意,每每有纪念活动或演出,只要请到他,他都热情参与,从不推辞。至于我和玖哥,那更是近半个世纪的好朋友,也是几十年的合作者,相处如兄弟一般亲密。我们两人是25年5届政协会都在一个小组,他对于政协会议从不请假缺席,而且提案准备也极其认真,其中‘京剧进校园’他就起到了发起和推动作用。

就在2016年他生病前的半个月,我们还每天坐在一起开会,业余时间也在一起。

那段时间我们还相互关心身体,因为我那时一直咳嗽,他嘱咐我不能大意,要去看中医。因为天冷,我会提醒他往来会场别忘了戴帽子,他却总说当时身体各个器官都好极了,但要多锻炼。我特别理解他说的锻炼其实是有一份梅派传承的责任在心。

”得知玖哥病重住院,叶少兰还通过关系找到301医院的专家来为梅先生会诊,“这件事上我很感谢协和,我不是不相信人家,真的是不想放弃一丝一毫的希望。”冥冥中,今年政协会期间,叶少兰和梅葆玖还回忆了很多曾经在国内外演出时的往事,“我们俩还记起那是在二三十年前了,有一次去农村演出《奇双会》,那个剧场很小,而且很多人都抽那种烟叶子或烟袋,弄的剧场里很呛。

我们俩上台后,台下烟雾缭绕甚至看不到人了。

我们俩一边演戏,一边被呛得有点咳嗽,后来到后台吐出来的都是那种黑块儿。因为当时梅先生就有哮喘,我就问他玖哥你行不行?他回答这出戏是我父亲的代表剧目,我们一定坚持把它演完。从那时起我就觉得他为艺术有时真是不顾一切。

那次还聊到,我们俩一个身上扛着梅派的大旗、一个扛着叶派的大旗,所以肩上担子都很重,因此今天在向他告别时,我想跟他说,玖哥放心,梅派的继承者和我们这样的合作者,会继续把梅派的大旗高高举起。”

旁观

对于男旦的传承,梅先生的离去是一个节点

中国剧协主席濮存昕5月3日陪同中国剧协名誉主席尚长荣一同来送别梅葆玖。濮存昕说,“梅先生承载的不仅是梅派传承的那份担当,他还有姓氏和血脉的责任,他毕竟是嫡系,他走后,现在的后起之秀就都是外姓了。梅先生去世后,坊间还有一些非议,完全没有必要,尊重生命为上。

梅先生多年来为人、为艺是让人赞叹的,应该为他喝彩。而对于男旦的传承,梅先生的离去也是一个节点。很多年我们推崇男旦,那种表演是有其审美高度的,戏剧本身是把假的往真了演,而这种男性演绎女性的间离效果,用男性的身体塑造女性唯美的这个过程,成就了中国戏曲里特有的文化内涵。

梅先生在舞台的那种美、那种雍容,代表了一个表演的高度,希望这种表演形态能在后起之秀身上有所承载并传承。”

千人送别是悲痛也是幸福

在北京京剧院院长李恩杰看来,“梅先生担得起人民艺术家的称号,在京剧尚没有那么多狂热追随者的今天,除了戏剧界人士外,这么多社会各界人士赶来送梅先生,特别是有很多的年轻人,让我们在悲痛的同时,也感到一种幸福,人们对于传统文化的尊重体现在了梅先生身上。

连日来,还有3000人来到设在北京京剧院的灵堂吊唁梅先生,当初将灵堂设在剧院就是梅夫人的意思,虽然我们常说希望一个人在故去后,灵魂可以回家,但梅夫人却说,’他属于京剧’。”据悉,除梅先生生前已经确定的交响京剧《大唐贵妃》今年11月底将在天桥艺术中心的复排演出外,北京京剧院正在策划一系列追思及纪念活动,以缅怀这位京剧艺术的掌舵人。

哪怕是一个谢幕,梅先生都非常在意

虽然已经82岁,但梅葆玖从1995年建团至今,一直担任北京京剧院梅兰芳京剧团团长一职,与其合作了12年的梅兰芳京剧团常务副团长、著名叶派小生李宏图回忆道,“梅先生是一个对细节无比在意的人,一个简单的谢幕他都非常在意,不仅给演员们反复排练,自己也是为了谢幕常常要回到化妆间再梳洗整理一番,因为他随时随地都想展示给别人自己最完美的一面。

”多年来,李宏图不仅与梅先生合作过《凤还巢》、《穆桂英挂帅》、《生死恨》等多部梅派大戏,还常常亲眼目睹自己的师父叶少兰先生与梅先生的合作演出,“每次看他们两位一起,都能感受到那种对艺术对观众的尊重,一个动作、一个眼神都会悉心揣摩,给我们这些后辈呈现了一种艺术应有的格局。

能与梅先生合作、同台,真是一件幸事。而作为梅兰芳京剧团,今后我们更要承担起梅派传承的责任,特别是男旦的传承,不仅要让中年一代中的胡文阁在艺术表达上含金量更高,还要遴选出能够引领梅派艺术的新人。”

惠泽

长安大戏院重张开业庆典就是梅先生率众弟子演出的

5月2日晚在长安大戏院,由胡文阁和谭小羽演出的乾旦坤生版《红鬃烈马》在谢幕时呈现感人一幕,全场观众面向协和医院的方向给梅先生三鞠躬。而梅家两代人也与长安大戏院渊源极深,据长安大戏院副总经理侯莹介绍,“当年老梅先生就在长安唱戏,后来小梅先生也在这里演出,听梅夫人说,梅先生至今不愿意离开干面胡同的小院,很重要的原因就是离长安近。

1996年9月27日长安重张开业时的第一台庆典演出,就是梅先生带着弟子一起完成的,而那出京剧《梅兰芳》也是在这里首演的。2014年9月28日,这是梅先生最后一次在长安登台,那天是《梅韵呈芳》的演唱会,那一次,他率众弟子最后登场演唱了《贵妃醉酒》的选段。”

曾低调为宏志班义演捐款

很多梨园行的大家都奉行高调门唱戏、低调门做人,梅先生也不例外。原北京京剧院副院长、曾经的梅兰芳京剧团常务副团长周铁林这几天一直随身带着几张梅先生的旧照。“这张是1996年2月4日,梅先生在工人俱乐部为广渠门中学宏志班举办的义演,当时他从报纸上看到关于宏志班的报道,便联络了张学津、李玉芙、梅葆玥等人举办了这场义演。

那场演出的所有票款都捐给了宏志班,而他却嘱咐不要宣传、低调处理。还有一张是当年排《梅韵》,梅先生让演员穿上新做的服装,与服装厂的制作人员探讨上身的效果,神态动作极其认真,而其实这并不是主角的衣服,仅仅是一件宫女穿着的服装。

这张是1995年3月15日,北京京剧院与上海龙辉实业签约组建梅兰芳京剧团时拍摄的。

那是当时京剧界深化改革,由社会力量出资办团的一个探索。还有一张是1995年5月3日在人民剧场,梅先生演出《贵妃醉酒》,当时他请来战友歌舞团的编舞,由20位战友的舞蹈演员先完成了一段颇为梦幻的歌舞后,自己再出场演唱,也算是京剧舞台的一次尝试。

”如果说当年梅兰芳先生曾被说成以戏警世、开通民智,半生探索、半生守成,那么就如同梅兰芳先生当年经历了新文化运动一样,梅葆玖先生在当代审美冲击传统艺术的今天,虽然从来就不是改良的急先锋,但他在保守中的偶有“破格”却一样令人敬佩。