周恩来周建南 周建南的父亲 周建南 亿万富豪的接班人

4月18日,北京市南三环与南四环之间的丰台区大红门服装集散中心。因为前一天晚上下了一夜的土雨,整个北京城灰头土脸,再加上当天的五六级北风呼啸,北京正经受着今年以来最为严重的沙尘暴天气。人行走在大街上,眼睛都难以睁开,满大街都是头裹纱巾或者面戴口罩的人。但是,恶劣的天气,似乎丝毫没有减弱这个已经成为华北地区最大的服装集 散中心的吸引力。

上午9点,《商界名家》记者乘坐出租车来到这里时,看到双向六车道的大红门路已经被行人和各种车辆挤得水泄不通,好心的出租车司机只好建议记者下车步行。下车后,记者沿路打听正天兴毛皮市场(周祖豹被杀后,祖豹毛皮市场就变更为此名),知道的人并不多;但是打听祖豹毛皮市场,很多人就会想起3年前被杀的浙江籍亿万富豪周祖豹:2003年2月12日,在北京经商多年的浙江籍亿万富豪周祖豹,突然在自己老家——浙江省乐清市蒲岐镇北门村的家门口被杀。

案件不久即被侦破,行凶者也悉数归案。目前,案件尚处于终审阶段。

几经周折,《商界名家》记者终于见到了周祖豹的第三个儿子、现任北京正天兴裘皮辅料批发市场有限公司董事长的周建南。面对《商界名家》记者的采访,周建南倒是出乎意料地坦诚。他和公司办公室主任蔡招存一道,第一次正面向媒体追忆父亲生前的点点滴滴,讲述父亲被杀的前因后果,以及正天兴市场和公司的发展情况。实际上,周祖豹与王伟坚、屠金安之间的火拼,并不像外界传言的那样,仅仅为了190万元人民币的股金。

周祖豹出生于浙江省乐清市蒲岐镇北门村一户渔民家庭,共有兄弟三人,他排行老三。小学毕业后,周祖豹随父亲出海捕鱼。上世纪80年代初,正赶上改革开放大好时机,周祖豹和许多当地农民一起,开始外出闯荡。他先后到过西宁、郑州等地,后来辗转到北京,从包柜台、租商场卖衣服起步,逐步发展到创建自己的面辅料专业市场。

现在的北京大红门纺织品批发市场,就是1993年周祖豹与人合伙开办的第一个专业市场,也是北京市大红门地区当年崛起的第一批专业市场。

周祖豹生前经营的大红门纺织品批发市场真正火爆是在1995和1996年。当时的摊位费不断上涨,一个20平方米的摊位最初拿到手只要5000元,一般能炒到2万元至5万元,而再好一点的摊位最高被炒到10多万元。

精明的周祖豹看到行情一路走高,就利用市场一边的闲置地开发了一个只限于早上四五点到9点的批发早市。当时只要交1000元的定金就可以加入早市,所以一开始很多人都来了,摊位费一度被炒到七八千元甚至一万多元,确实红火了一阵。

1997年,京都轻纺城建立,因为市场空间宽松,环境比较好,再加上刚开张摊位费比较便宜,周祖豹旗下的一大批客商立即被吸引过去,而周所谓的如日中天的生意受到了严重冲击。周祖豹开始筹划创建新的市场。1998年3月,经少年时的玩伴、也在北京创业并开办有自己市场的浙江乐清老乡屠金安的介绍,周祖豹认识了在北京经商已经小有名气、并与京浙两地政界关系处理得很好的乐清老乡王伟坚。

三个人经商议,又拉进另外两个股东,准备租下当时的北京医药采购供应站海慧寺仓库,将其改造修建成一个新的市场——大红门辅料综合市场(后发展、更名为祖豹毛皮辅料综合市场、正天兴毛皮市场)。

在这个辅料综合市场中,周祖豹占40%的股份,王伟坚和屠金安共投资190万元,分别占有20%的股份。

外界说,周和王、屠之间的矛盾起源于谁来出任新成立的大红门辅料综合市场的法人代表。北京正天兴毛皮市场办公室主任蔡招存说,在新成立的辅料综合市场中,周祖豹是最大的股东,是当然的法人代表。他们的矛盾主要是后来新成立的市场要各个股东追加投资,王和屠不同意,并以退股向周施压。

新市场创办初期,周当然无法满足王和屠的要求,王和屠就提出他们出资将市场全部买下来。这个时候,周祖豹才看清了王伟坚和屠金安的真正目的:他们想“吃掉”这个市场。就这样,倔强的周祖豹和王伟坚、屠金安较上了劲。

王、屠以要回190万元投资款的名义,指使社会上的一些混混隔三岔五地到周祖豹的市场里闹事。周祖豹心里清楚,王伟坚之所以这样有恃无恐,就是仗着自己与政界多年的关系。都是生意场上的人,周祖豹哪受得了王伟坚的这般刁蛮。

1999年4月,当在北京“浙江村”以打架斗殴出名的杨金富受王、屠的指使,带领一帮人携带灭火器、铁管子等凶器欲强行进驻祖豹市场时,遭到周祖豹方保安人员的强烈反击,杨金富方一人眼睛被打瞎,一人腿被打断。到这时,王、屠和周之间,为了争得上风,各自都憋着了一肚子气。为了自身的安全,周祖豹还特地雇请了4名贴身保镖,24小时形影不离。

周祖豹一直担心的事情还是不可避免地发生了。1999年11月10日,杨金富又带领一帮人再次闯进祖豹市场,准备逼周祖豹和市场管理人员退出市场,正好周祖豹当时不在市场,这伙人的强行闯入,遭到了在市场任副总经理的周祖豹的侄子周建波的强力抵抗。械斗中,周建波被刺中心脏,经抢救无效而死亡。

就在周建波被杀的当天,周祖豹收到了王伟坚、屠金安起诉他返还投资股金的法院的传票。2000年9月,在法院主持下,周分别与王、屠二人自愿达成调解,周返还王、屠二人投资款各85万元。

至此,周和王、屠之间在经济上已经没有了任何关系,但周祖豹要报杀侄之仇。他心里清楚,案件的幕后主使人就是王伟坚、屠金安,但主犯杨金富一直没有归案,警方因证据不足无法追究王、屠的法律责任。周祖豹一方面敦促北京警方追抓杨金富,一方面自己也通过各种途径查找杨金富的下落。

杨金富感到了压力,准备一不做二不休,干掉周祖豹。在王伟坚、屠金安的资助下,这才发生了2003年2月12日周祖豹在办完两个儿子婚事的第二天上午,在自己老家的家门口被杀身亡的震惊全国的富豪凶杀案。

《商界名家》记者在北京“浙江村”调查采访,浙江籍老板对周祖豹生前的为人颇有微辞。据跟随周祖豹一年多时间的北京正天兴毛皮市场办公室主任蔡招存说,周祖豹这个人生前性格直、脾气倔,他做生意和交朋友分得很清楚,无论在公司内外,处理起事情来不论场合,不讲情面。

在经商过程中,他的这种处事风格得罪了不少人,这也是周祖豹生前在北京的浙江籍老板圈中口碑不太好的原因。但周祖豹这个人很有经商的天赋,也乐善好施,老家的公益事业,只要他听说了,他都要捐款;老家来北京的人,只要有困难找到他,不管认识的还是不认识的,他都要尽其所能地给予帮助,临走时还会送个千儿八百的路费。

据一位从开张到现在一直在祖豹市场经商的老板说,周祖豹生前对于市场的管理很有人情味。作为亿万富豪,周祖豹生前在商户面前也没有一点老板派头。平时,周祖豹只要是在北京,他每天都要到市场里转一转,和商户聊聊经营情况,拉拉家常;每周都要亲自带领市场保洁人员,对市场进行一次大扫除;每年春节前,他都要召集部分商户开个座谈会,发点小纪念品,尽管花钱不多,但这种做法令商户们心里暖洋洋的。

人死不能复生,关键是事业如何延续。周祖豹事业的接班人,是在不经意间培养出来的。周祖豹膝下共有4个儿子,数老三周建南最为精明能干,周祖豹最为喜欢和器重。尽管周祖豹拥有亿万家产,有一个很好的公司,一个经营势头不错的毛皮市场,还在北京大红门地区另外两个有较大规模的轻纺市场中持有相当大的股份,但周建南高中毕业待业在家,周祖豹还是没有直接安排他的工作,而是提供本钱支持让周建南自己在外面闯。

周建南起先在大红门地区摆过小摊,为一天能卖出去1000多瓶纯净水而沾沾自喜;后来,又开过酒楼,尽管每天起早摸黑,但是体验到了创业的艰辛。

蔡招存说,正是因为开过酒楼,周建南才跟着大厨学得了一手炒菜的好手艺,现在家里来客人,都是周建南亲自下厨。

直到2000年,周祖豹才让当时只有21岁但已经经历了几番磨练的周建南进入到自己的公司工作。起先,周建南到公司上班,工作仅仅是搞对外招商,他也丝毫没有怨言。周建南进入公司上班后,对全国有影响的毛皮辅料市场作了大量的调查,浙江的海宁、辽宁的佟二堡、河北的留史和大营等毛皮基地和市场都留下了周建南的足迹。

祖豹市场开业时全是经营辅料的;1999年,东区为辅料,西区为皮衣加工;2000年,周建南作了大量的市场调查后,周祖豹才慢慢接受周建南的建议,同意大量引进毛皮经营户,并将辅料市场逐步定位为专业的毛皮市场。2002年,周建南带领一个招商团开着车在辽宁一个地方,就引进了40多户毛皮经营户。

“父亲去世后,由舅舅说了算。这是浙江人的风俗。”蔡招存说。尽管周建南尚还年轻,父亲去世时才24岁,但他有过经商的经历,又在公司工作了两三年的时间,对公司也比较了解,所以家族成员开会,舅舅拍板,让周建南接替其父亲生前的职务,出任公司的法人代表兼董事长,由第四个儿子周建峰出任公司的总经理。

据说,周建峰的职务只是挂名的,并不具体管事,公司的大小事情还是周建南说了算。蔡招存说,现在回想起来,老爷子(他这样敬称周祖豹)是无意间培养了一个接班人。

“这种人事安排,老大和老二就没什么意见?”《商界名家》记者直截了当地这样问,周建南的回答是:“我们四兄弟一直没有分家,这个公司还是大家的,我只是牵头替大家管理这个企业。”

相比之下,王伟坚和屠金安的公司就没有这样幸运了。王伟坚和屠金安被抓前经营的主体是租赁并改造北京市水产总公司在大红门地区的一幢仓库开办的北京龙湫商贸批发中心,王伟坚任董事长,屠金安任总经理。直到现在,北京的交通旅游地图上还清晰地标着这个市场的名字。

由此可见,龙湫商贸批发中心当年在王伟坚手里是何等的辉煌。随着2003年3月25日王、屠的相继被抓,公司一下子没有了主心骨,成了一盘散沙,不久即被北京市水产总公司托管。2005年下半年,租赁合同到期,北京市水产总公司随即正式接管这个市场。

4月19日,《商界名家》记者来到位于南苑路与南三环中路交叉的十字路口的北京龙湫商贸批发中心。在这里经营多年的一位商户告诉记者,市场的名称一直没有变,只是老板变更了几次。现任龙湫商贸批发中心总经理的陈俭说,现在市场的投资方是北京国瑞嘉华投资有限公司,这个市场原是北京市水产总公司下属的一家国有企业,他们是今年2月收购后进入的。

他根本就不知道,这个市场最初的投资方也是一家民营企业。看来,王伟坚、屠金安奋斗多年创办的市场,尽管当年曾一度红火,还为自己带来了不少的政治光环,但因为自己的一时冲动,一夜之间就变得一无所有了。

周祖豹突然被杀身亡后,祖豹毛皮市场内外一下子变得异常复杂起来:市场内,周祖豹突然被杀,不知道这个市场能否长久,商户人心思走;市场外,因为祖豹毛皮市场处于大红门服装集散中心的黄金地带,各路“豪杰”对这块宝地都虎视眈眈。这个时候,对于刚刚接班的周建南来说,是一个极大的考验,稍有不慎,便会满盘皆输。

只要大商户不动,小商户就不会跑。周建南一方面做市场内几个大商户的工作,稳住大商户;一方面,将市场名称由祖豹毛皮市场变更为正天兴毛皮市场,将公司法人代表变更到自己的名下,并加紧和土地出租方——国药物流有限公司洽谈,不仅以自己的名义和他们重新签订租赁合同,还将租赁经营时间延期12年至2017年。周建南的这一系列举动,一下子就稳定住了公司内外局势。他年纪轻轻处变不惊的作风,更是征得了众商户的叹服。

记者感到纳闷的是,周祖豹突然被杀身亡后,得知消息的债主们就没有上门逼债,变相“吃掉”这个市场的?要知道,国内有太多的民营企业因此而倒闭。蔡招存说,周祖豹生前行事极为稳妥,到他突然被杀身亡,公司不曾有一分钱的银行贷款和一分钱的外债,这为周建南的顺利接班奠定了很好的基础。

因为毛皮自身的特性所致,正天兴毛皮市场内商户的地域来源非常集中,东北人占40%,浙江人占40%,其他省市的人仅占20%。阴历2004年正月,来自东北的经商户出现了80%的亏损面。大面积的亏损,必然会引起市场内其他商户的经营积极性,如果放任不管,最后受损失的还是公司。

周建南对来自东北的商户进行了细致的调查,发现当初招商时不分良莠,只要想来的就招,连过去卖菜的都到这里来转行做起了毛皮生意。对于这些经济实力不强,又没有做毛皮生意经验的商户,他们一律劝退。

为了市场发展的需要,2005年,周建南还对正天兴毛皮市场进行了二期开发。市场东区和西区之间,过去一直是国药物流有限公司保留的仓库,经过与之协商,国药物流有限公司腾出仓库租赁给正天兴,正天兴利用原有的仓库进行二期开发,为毛皮市场增添了一个中区,增加了七八十个门面。

不仅如此,周建南还为正天兴毛皮市场的三期开发,进行了空间储备。与正天兴毛皮市场东边仅一墙之隔的一块占地32亩的小院,一直是国药物流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的仓库和办公场地。因为国药集团发展战略调整,国药物流有限公司北京分公司要南迁到北京亦庄,周建南及时和国药物流有限公司进行沟通,将占地32亩的仓库和办公场地全部租赁下来。

周建南说,将这块地拿下来,现在进行三期开发,还为时尚早,但是如果不拿下来,今后需要扩张的时候又没有了空间。大红门地区面辅料市场众多,对于仓库的需求量很大,眼下这些仓库不用改造,就可以直接出租给周边面辅料经营户。

周建南接班后,还在他父亲周祖豹单一批发市场经营的基础上迈出了多元化发展的步伐。2003年,正天兴公司和河北留石一个毛皮印染厂合作干了一年的毛皮印染业务,周建南熟悉了这个行业后,2004年作出了一个大胆的投资决策:在河北省肃宁县投资1000万元,征地20亩,独资兴建一个毛皮印染厂。

正天兴毛皮皮草有限公司随即在河北成立。工厂2004年5月1日奠基,当年8月1日试生产,9月1日即正式投产。一个占地20亩、设备和技术在我国北方地区都算得上一流的毛皮印染厂,从筹备到投产仅仅花了三四个月的时间。

这在很多业内人士看来,都是不可想象的事情,但周建南和他的正天兴公司不仅干成了,还干得很漂亮。蔡招存说,那一段时间周建南长期驻扎在河北,督促4个施工队24小时轮流作业,几个月下来,人都瘦了一圈。

工厂运转正常,周建南让自己的老丈人在那里当总经理,全权负责工厂的日常管理,自己则抽身干其他的事情。《商界名家》记者采访周建南时,他前一天刚从内蒙古出差回来,第二天又要再到内蒙古去。他说第二天去,是要签订一个合同:正天兴独家承包经营内蒙古自治区二林浩特市的金叶商场,这个商场经营面积3万多平方米,开业还不足1年,因为国有经营体制,目前的经营状况不是太好,投资方希望引进一家民营企业来经营。

《商界名家》记者问周建南,从事多元化发展,个人在精力上和能力上顾得过来吗?周建来说,自己才27岁,精力有的是;至于能力,当老板的不可能什么都懂,什么事情都亲历亲为,关键是如何用好人。正天兴在河北的毛皮印染厂,他们花50多万元的年薪招聘了2名高水平的技术员,有这样的人在技术和工艺上把关,当老板的还有什么不放心的?

俗话说:“杀父之仇,不共戴天。”周祖豹被杀后,案件经历了一审、再审,3年时间过去了,案件仍然处于终审阶段。周建南就不想让案件快点了结,以报杀父之仇?面对《商界名家》记者的疑问,周建南显得很坦然:冤冤相报何时了?继承并发展父亲生前的事业,就是对父亲最好的告慰,至于案犯,自然有司法部门依法进行处理。

蔡招存说,事件发生后,周建南很快就从悲伤中脱离出来,从案件中脱离出来,全身心地投入到公司的发展中。案件的再审,周建南都没有到庭,而是聘请了律师全权代理。

蔡招存告诉《商界名家》记者,周祖豹生前经商不贷款不举债的传统在周建南身上也得以体现。不论是毛皮市场的扩建,还是在北京以外的地方投资兴业,正天兴都没有向银行贷一分钱的款,向外面借一分钱的债。周建南进行多元化发展的目的,一方面是为了提高正天兴抗风险的能力,另一方面也是为将正天兴毛皮市场打造成国际性的毛皮交易市场进行资本储备,为下一步组建正天兴集团作准备。

蔡招存说,尽管眼下正天兴还是中国北方地区最大、也是北京唯一一家专业的毛皮市场,但内部门面房屋结构简陋,交易方式简单,和现代化专业市场相比还有相当的距离。

目前,正天兴已经将建造国际性毛皮交易市场的报告上报到政府有关部门,批复下来后,他们就能大干一场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