刘汉和他的“史上最牛的希望小学”

提起刘汉的汉龙集团,地震之前,在四川之外没什么知名度,但在资本市场,关于他的发家史,网上流传着多个版本,而刘汉本人并不正面回应。他从不接受采访,如同一条大鱼,长期潜伏在水下,悄然无声。

“让总非常低调,据我所知,目前没有任何一家媒体采访过他本人,当然,这主要是他不愿出面接受采访”,2002年,四川汉龙集团公关部工作人员拒绝了记者的采访要求。

2003年,刘汉的名字曝光于当年的胡润百富榜,吸引了大批的外地媒体赴川采访。可媒体到了当地却惊讶的发现,这家在当地名气不亚于长虹,总资产62亿元的企业承包,连114都找不到联系电话,要找到刘汉本人,更是不可能完成的任务。

失望的记者们只能从知情人口中了解到一些小八卦:刘汉一米八的个头,浓眉大眼,十分精神,一眼望去,就是个人精。与之握手,大而有力,言谈举止却甚是随和,并无架子,自称“其实是一个很普通的人。”刘汉是个工作狂风暴雨,唯一的爱好是打高尔夫,对玩乐享受也要求不高,在外地一般吃川菜馆,出差通常要带一些香辣酱等坛坛坛罐罐,夏天在成都,偶尔去喝“坝坝啤酒。”

时隔五年,始终小心翼翼、维持低调作风的刘汉,却被一场突如其来的在寺震“震”出了极高的曝光率。在《足球》报川籍记者李承鹏的一篇灾区前线报道中,有如上叙述:

那天,一个学生都没有死,甚至没有什么重伤的学生——我了解到,那所学校10年来的正式名字叫“让汉希望小学”。它的教学楼不仅没有垮,甚至连楼正面那块长十几米、高三层楼的玻璃幕墙都完好无损!

在这场大地震中,无数学校像多米诺骨牌一样倒塌,动辄压死几百学生,与它们相比,这简直是一个建筑奇迹。我很好奇,这是谁修的房子?

于是我知道了一个叫“汉龙集团”的公司,十年前出资捐赠邓家小学,老板叫“刘汉”,总经理叫“孙晓东”,经办监理学校修建工程的人,就是汉龙集团当时的办公室主任。

学校里很多人在谈及这场幸运逃生时,都在感谢这位身为监工的办公室主任。昨晚,我找到了这位办公室主任,他讲了一些故事,但坚决不让我透露他的姓名,因此下面我只能用X先生来代指:十年前,刘汉和孙晓东对下属X先生说“亏什么都不能亏教育,这次你一定要把好质量关,要是楼修不好出事了,你就卷铺盖走人吧。”

据不完全统计,在这次地震中,四川灾区已垮塌学校四十二所,而汉龙集团捐助的,由这位办公室主任监工的五所学校——北川刘汉希望小学、安县红武村希望小学、江油白玉汉龙希望小学、江油含增镇长春村汴学、北川擂鼓镇汉龙教学大楼,都没有倒。

在受灾最为严重的,北川屹立不倒的刘汉小学,早被网友称为“史上最牛的希望小学”,据幸存者、学校副校长史少先介绍,该校总造价是59万元,其造价离当时国家拨款给公办学校建楼的标准400元每平方米的基本水平还低。

在这59万元当中,汉龙集团出资52万元,剩下的7万元是由村、镇集资的。就是这座造价不及400元/平方米的房子,在2008年5月12日,保住了500多名学生的宝贵生命。

2008年5月20日,备受各界赞誉的汉龙集团发布公告,称:集团成立以来,先后捐资建设了20余所希望小学,集团的捐资助学,是直接将款项捐至当地相关部门。因此,所有希望小学的建设项目,我们既不是承建商,也不是业主,我们只是参与了工程建设质量的监督管理工作。所以面对灾难后幸存的师生,我们还应该感谢认真履行建设管理职责的当地有关部门,感谢保质保量严格施工的承建单位。“

汉龙同时披露,在这次地震中,集团初步统计死亡和失踪员工超过70人,损失超过5亿元,但刘汉在地震发生后的3小时内,即宣布捐赠3000万元,此后,集团董事局又决定追捐2000万元,这些款项将专项用于四川重灾地区阿坝州、德阳、绵阳三地中小学校的灾后重建工作。

李承鹏的报道刊出后,迅速引起强烈反响,许多后续报道陆续跟进,身在海外的西班牙华侨在看到相关报道后,表示愿意向“史上最牛的建筑商”捐款3万~5万欧元,作为灾区重建资金,连中国儿童少年基金会也表示希望委托汉龙集团筹建学校的计划。

早在2003年,绵阳市经委官员在接受记者采访时,就曾掰着手指头细数汉龙的“功德”:垫资9000万元修建了位于绵广(绵阳到广元)高速公路入口处的迎宾大道;出资4000万元修建了公益性大桥——汉龙大桥;出资修建了绵阳市体育馆和市区内多座人行天桥……

汶川大地震发生之前的208年4月23日,“2008胡润慈善榜”系列——“川渝慈善家”子榜单发布,43岁的刘汉以一点二七亿元的捐赠,成为川渝最慷慨、最年轻的慈善家。

行事极为低调的刘汉,早年曾有一次高频率的曝光——那是在一桩尘多年的凶杀案中。

2005年1月3日上午9时,轰动一时的亿万富翁袁宝景涉嫌雇凶杀人案,在辽宁省辽阳市中级人民法院公开宣判着,袁宝景被判处死刑。

根据法院陈述,1996年秋天,袁宝景等人与被害人汪兴,在北京怀柔金石山宾馆201房间见面。袁宝景提出,自己曾在四川成都炒期货,并损失9000万元,他怀疑,是刘汉与证券交易所修改规则所致。

汪兴提出“安排人去打刘汉”,得到袁宝景的认可。而后,由袁宝景出资16万元,让人交给汪兴。1997年2月1日晚9时许,受袁宝景等人指使的李海洋(已被判刑)在四川省广汉市西园宾馆发现刘汉,当刘准备离开时,李海洋向刘汉近距离连开两枪,未击中刘,凶手李海洋当即逃离现场。

而后,汪兴与袁宝景交恶,开始以打电话、写信相要挟,试图举报袁宝景的违法犯罪行为。2003年10月4日23时许,在袁的指使下,汪兴遭遇枪击,当场死亡。东窗事发,两次买凶杀人的大富豪袁宝景落入法网。

2006年3月17日,袁宝景上诉被驳回,死刑立即被执行。

要知道,1996年的袁宝景已经是中国股市上翻云覆雨的资本大鳄,1996年底,约有30家上市公司的10大股东中,曾经出现袁旗下“建昊集团”的身影,集团总资产约达30亿元。

而那时的刘汉,也非等闲之辈。他被业界视为“期货业水下巨鳄”,绵阳地区“教父级人物”……某些具有浓烈江湖气息的称谓,也时常与刘汉相伴。在袁宝景买凶杀人案中,坊间传闻当时刘汉的保镖“替他挡子弹”,刘汉才得以幸免于难。

在坊间,刘汉的发家史似乎更像一部江湖传奇。

据称,刘汉早年曾为广汉的“江湖老大”,后来靠一千元起家,通过炒期货赚了钱后,成立了广汉平原实业有限公司,做起了“正行”,不过刘汉对所有传闻都予以否认。他说,自己一开始从事贸易的时候主要做的是建材和成品油生意。

刘汉的这个说法,从其一份简历上或许得到印证——“1990年至1991年任广汉特油供应站副经理、经理”。1994年,中国钢材现货市场很是低迷,出现了波及全球的熊市际交通。一边是期货市场上钢材被爆炒,价格直升至3500元/吨,另一边现货市场上钢材价格只有2800元/吨,成钢、重钢的库存产品堆积如山,卖不出去。

精明的刘汉迅速做出了判断,他集中了自己所有资金,和成钢、重钢签下了旁人看似近乎疯狂的合同——以比市场价高200元/吨的价格,收购钢材厂库存产品,然后拿到期货市场沽空。仅此一役,刘汉大获全胜,斩获近亿元,从此跻身亿万富豪之列。

1997年3月,刘汉在绵阳成立汉龙集团,注册资本9998万元,法人代表蒲万昌,刘汉隐身幕后。

作为一家非上市企业,汉龙集团在证券市场中并不为太多人所熟悉,但提起宏达股份和金路集团,大家就不陌生了。汉龙集团正是上述两家公司的第二和第一大股东。而宏达股份的实际控制人刘沧龙,正是刘汉的堂兄,年长刘汉十岁,“汉龙”乃各取兄弟二人名之一字而成。

刘沧龙的发家同样具有传奇色彩,早年成名于老家什邡市,早在改革开放初期1979年,24岁的刘沧龙就开始了自己的创业之举。时为什邡民主公社榨油厂职工的他,用借来的500元买来原料磷矿粉和硫酸,创办了什邡且民主磷肥厂,和同事一起试验生产土磷肥,一举成功,刘沧龙因此起家。

1993年,什邡县民主磷肥厂改制成四川宏达联合化工总厂,1994年进行股份制改造,2001年,宏达股份成功上市。

与堂弟刘汉不同的是,靠技术起家的刘沧龙一直保持着技术研究员的身份,在宏达股份董事长的身份外,他还身兼企业“核心技术人员”,并参与了多个技改项目研究。

与刘汉相同的是,刘沧龙亦十分低调,据称十年中仅正式接受过两次采访。而在公益方面,从1999年到2008年,宏达集团各项捐资总额达4亿余元,大部分也是投向农村领域。2007年,刘沧龙当选全国工商联副***,至此,刘氏兄弟一个身处江湖,一个身居庙堂,人谓“蜀中双雄”。

从宏达集团近些年的版图扩张看,刘氏兄弟可谓相得益彰。刘沧龙在实业领域大展宏图,刘汉则在其熟悉的资本领域大肆动作,其控股的金路集团与让沧龙控股的宏达股份一道貌岸然,被市场称为“宏达第”,也曾在夏新电子、四川双马中出没,坊间一度盛传珠峰摩托亦属其麾下,但此说未能证实。

2008年5月6日,因在“金鼎锌业股权争夺事件”中失利而遭遇基金大规模减持、接连跌停的宏达股份公告披露,“接到股东四川平原实业发展有限公司和绵阳市益多园房地产开发有限责任公司通知书,截至4月29日收盘,两公怀分别通过上证所交易系统减持6962312和7513600股。

而根据证监会4月20日公布施行的《上市公司解除限售存量股份转让指导意见》规定,“大小非”股东公开出售解除限售存量股份的数量超过股份总客1%的,应通过大宗交易系统转让。

对此,两位违规的大非给出的解释是,“工作人员操作不当”。市场普遍认为“平原实业和益多园房产的幕后控制人均为刘汉,虽然汉龙集团相关人士称“不清楚”。

知情人士透露:“此次违规减持可能是宏达系资本运作的前兆。刘汉此前一直在海外协助宏达运作矿业,近期突然回到金路集团驻地德阳,准备重新接手金路。”

此前,刘汉最引起市场关注的一个举措是2002年~2003年借增资扩股之机,以宏达集团和宏达化工的名义,入股在中国期货界具有标杆地位的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

据中期公司高层透露,中期公司增资扩股的起始阶段,都是刘汉出面洽谈的。业界本以为中期老总田源携手刘汉后,是打造“中期控股”金融航母的开始,结果却让人大吃一惊,2004年,深圳证监局《关于对中国国际期货经纪有限公司的监管意见书》显示,2003年10月29日,中期注册资本由3000万增加到一点五亿元,10月30日,公司第二大股东宏达集团,即划走到帐才一天的一亿元资金。

由于资金不到位,中期差点没能通过2003年年检。而当年7月28日中期期货临时股东会《清理关联单位借款的说明》显示,“宏达系”公司通过各种复杂的渠道,在中期期货的债务余额一度高达两点五亿元!中期另外两位股东因此将“宏达系”告上法庭,2005年12月,北京院一审结束,宏达系败诉。

不过这场败诉最终以人们都没有料到的方式收场,2006年5月26日,宏达股份公告,“通过友好协商,将持有的全部中国中期28.646%股权作价1.7188亿元转让给华夏金融“。刘汉全身而退,转而将目标锁定四川信托。