叶渭渠川端 叶渭渠最早把川端和三岛译成中文
12月11日晚,著名翻译家叶渭渠先生因心脏病在医院去世,享年80岁。叶渭渠生前嘱咐家人后事要低调,所以他的朋友同事直到昨天才得到叶先生去世的消息。1980年代初,叶渭渠突破意识形态阻力,翻译出版了川端康成和三岛由纪夫作品,校正了当时中国读者对日本文学的印象。
叶渭渠的夫人唐月梅昨天在接受早报记者采访时介绍说,“叶先生12月11日10点半因心脏病突发在北京垂杨柳医院去世。他在晚上9点半以前还很好的,然后心脏病突发,就近送到附近的医院,但还是没有抢救过来。”唐先生说,1992年,叶先生在美国的时候第一次心脏病发作,后来直到去年第二次发作,诊断是右心房不同步,所以给他装了个起搏器。
今年上半年叶先生的身体一直不太好,底气很差,但下半年开始,他身体开始恢复了。“我们遵从叶先生的意愿,丧事一切从简,不开追悼会和追思会,只举行简单的家人告别仪式,现在儿女都从美国赶回来了。他的遗体将会火化,等我过世之后,两人骨灰一起海葬。简单地来,朴素地走。”
叶渭渠祖籍广东东莞,他1929年出生在越南。1952年,他和夫人唐月梅一起回到祖国,就读北京大学东方语言系。“我考入北大东语系后,第一专业选择日语,第二专业是印地语。后来被第一专业录取了。当时全国解放不久,虽说是日本语言文学,实际上教学主要服从外交的需要。
”叶渭渠身前回忆,“1956年我服从分配,我和唐月梅被分配到对外文化联络委员会作口译工作。”大学毕业后,叶渭渠一直在政府机关工作,直到1972年调到人民文学出版社,从此正式开始翻译和研究之路。
还是在出版社工作期间,叶渭渠开始接触到川端康成,翻译了他的作品并撰写《川端康成传》。此外,我们现在所看到的电影《砂器》中文配音的翻译,也是出自叶渭渠之手。不过,他最用心的还是川端康成,他曾说,“当然首先因为我被川端的作品感染了,他的作品很美,惊人的冷艳、幽玄,丰富了日本文学。除了这层原因,我还进一步认为,川端的文学道路更具有启示意义。”
不过译介川端康成在当时要冒政治风险。叶渭渠回忆,“我翻译川端文学,是从1970年代末开始的。当时我在人民文学出版社担任亚非文学组的组长,编辑部决定出版一套‘日本文学丛书’,我将《川端康成小说选》作为一卷列入计划中,主管领导虽没有反对意见,但担心会引起非议。
因为改革开放伊始,人们的观念还没有完全开放。此前川端康成是个禁区,有风险。我说:‘既然有风险,我来译好了。’这就是我翻译川端文学的开始。 接下来,我翻译完《川端康成小说选》,正由责编编辑时,碰上反精神污染运动正方兴未艾,有人要抽出《雪国》。
我说:‘那么这个选集就没有代表性了。’时任日本文学研究会会长写文章,批判《雪国》,川端康成文学爱好者也被说成是‘被蒙蔽了眼睛的不在少数’。
”从1981年开始,叶渭渠先后翻译出版了川端康成的《伊豆的舞女》、《雪国》,《川端康成小说选》。调到中国社科院日本所之后,叶渭渠又继续翻译了川端康成的《千只鹤》、《睡美人》、《名人》、《掌小说全集》、两卷本《川端康成散文》等。
译介三岛由纪夫遇到了更大阻力。“文革”期间,叶渭渠和同事就奉命编辑三岛由纪夫的《忧国》以及《丰饶之海》四部曲,以作为内部参考的批判资料。当时对三岛由纪夫的定性是“军国主义分子”,其作品被指责为“法西斯主义 色情”。
1980年代初,叶渭渠开始推荐三岛由纪夫,主编了一套十卷本的三岛由纪夫文学系列。文集准备在1995年出版,但当时,文集的出版一度还是引起了争议。1990年代以来,三岛由纪夫的作品都是一本本小心翼翼地出版。
叶渭渠后来说:“推介三岛、川端,就是为了校正对日本文学的印象。”1989年退休之后,叶渭渠主要的工作在于日本文学和文化的研究,他和夫人唐月梅女士一起合著了《日本文学史》、《日本文学简史》、《20世纪日本文学史》等著作。
追忆
唐月梅(叶渭渠的夫人)
叶先生主要还是一个日文文学和文化研究者。叶先生为人很正直,始终追求理想,坚持真理,拒绝一切虚伪的东西,一步一个脚印做事情。我们的信条是,要对得起读者和祖国,对功名利禄无所求。
竺祖慈(译林出版社副社长、日语文学编辑)
一个月前我还问候过老先生,那个时候他身体还好。这次他的离开很突然。叶先生和他的夫人唐先生应该是为中国的日本文学翻译和研究做出最大贡献的两人,他们这么多年来就是在书桌前度过的。在1980年代初,叶先生大量翻译和介绍了日本文学作品,他对川端康成的译介在当时是冲破思想禁区的,因为在当时,川端康成被认为是一位颓废的作家。
同样,三岛由纪夫的作品在1980年代初也是一个禁区,叶先生最早介绍,并组织翻译了三岛的文集。在日本文学译界,可以说叶先生是有眼界和个人主张的。这最近十多年里,叶先生和唐先生在这方面的著作数量,是在世的日本文学研究学者所不能比的。
谭晶华(上海外国语大学副校长,日语文学学者)
我从1980年代就认识了他,叶先生是一个非常勤奋的人,就算他退休了,还在孜孜不倦地翻译和研究日本文学。叶先生是国内最早介绍和肯定三岛由纪夫的中国学者,他还大量译介了大江健三郎和川端康成的作品。在学术著作上,他的《日本文学思潮史》是最为重要的。
网友在网上留言:
叶老选编的《川端康成文集》为我敲开了日本文学世界的大门,作序的《源氏物语》为我展现了研究的意趣。还有无数著书,都是1990年代以来普及日本文学文化知识的里程碑。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