诗人汪静之 汪静之:多情诗人 率真君子

2019-06-18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曹诚英婚后不久考取杭州女子师范学校.虽然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别人的新娘,可一旦动了真情,不想不念也并非轻而易举一朝一夕的事,黯然神伤的汪静之次年也考入了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同在杭州,汪静之觉得同在一城,起码也有机会会面,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偶尔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汪静之的到来,固然让曹诚英欣喜,但敏感的她何尝察觉不到他的一往情深,为了防止丈夫起疑,她决定为她名义上的侄子牵线搭桥,做一次红娘.此后与汪静之见面之时,曹诚英都邀请女同学作陪,试图给汪静之牵线,可是女生们都无

曹诚英婚后不久考取杭州女子师范学校。虽然自己喜欢的女子成了别人的新娘,可一旦动了真情,不想不念也并非轻而易举一朝一夕的事,黯然神伤的汪静之次年也考入了浙江第一师范学校,同在杭州,汪静之觉得同在一城,起码也有机会会面,呼吸同一个城市的空气,偶尔听到她的声音,看到她的笑脸,也是一种精神上的安慰。

汪静之的到来,固然让曹诚英欣喜,但敏感的她何尝察觉不到他的一往情深,为了防止丈夫起疑,她决定为她名义上的侄子牵线搭桥,做一次红娘。此后与汪静之见面之时,曹诚英都邀请女同学作陪,试图给汪静之牵线,可是女生们都无意于汪静之。曹诚英只好无奈地对他说:“你长得太矮小了,人家看不上你。”

这样的见面经历多了,汪静之也明白了曹诚英的用意,也许是怕给她惹麻烦,也许是想遵照她的意思。虽然八位美女没有一位看上汪静之,但汪静之却一眼便看上了八个人之中长得最美的符竹因,立即对她展开了猛烈的追求。

这次,曹诚英总算放了心,不过她和汪静之之间的亲密关系还是让丈夫胡冠英吃了醋。再加上常年在外求学,结婚几年也未能生下一儿半女,胡家人更是对这个媳妇不满。历经争吵,1922年,曹诚英离婚了。

不过后来符竹因以汪静之已有未婚妻(曹秋艳死后,家里又给汪静之定了一门亲事)为由干净利落地拒绝了他。汪静之立马写信回家退了婚,但爱人终究没能挽回。汪静之很乐观,很想得开,他在第二个意中人那里碰了壁后便转而追求湖南姑娘傅慧贞。

是哪里吹来

这蕙花的风——

温馨的蕙花的风?

蕙花深锁在花园里,

她满怀着幽怨。

她的幽香潜出园外,

去招她所爱的蝶儿。

诗人冒犯了所有人向他的意中人倾诉爱意,但她却不为所动,傅慧贞不久就嫁了人。

汪静之难过了一阵子便又回头重新追求符竹因。汪静之把所有的时间和精力都放在了符竹因身上,他晚年时曾坦率地对朋友说:“我那个时候读什么书呢?成天就想着追姑娘。”

汪静之追求符竹因时曾一天写过11封信,但信都给她的校长拦截了。校长找符竹因谈话,她竟说:“没有什么话可谈的,还我的信好了。”符竹因是当时出了名的美人,追求者众多,最顽固的追求者便是胡适的侄子胡思永。

胡思永是曹诚英姐姐的儿子,身为小姨妈的曹诚英心疼外甥,急忙站出来向汪静之求情,恳请他放弃符竹因。但当时符竹因已经爱上了汪静之,对胡思永不予理睬。胡思永后来因此一病不起,竟于1923年春含恨离世。1924年,汪静之与符竹因在武汉结为伉俪,携手60多年人生路。

1922年4月,汪静之与应修人、冯雪峰、潘谟华在西泠印社四照阁成立了“湖畔诗社”,并出版诗集《湖畔》,题词:“我们歌笑在湖畔,我们歌哭在湖畔”。朱自清曾评说到:“中国缺少情诗……真正专心致志做情诗的,是‘湖畔’的4个年轻人,他们那时候可以说生活在诗里。”

晨光社1922年初春活动留念。右起:汪静之、曹诚英、胡冠英、朱自清、叶圣陶、程仰之

同年8月,汪静之诗集《蕙的风》经鲁迅修改后,由上海亚东图书馆出版。扉页周作人题签“放情地唱呵”,前有朱自清、胡适、刘延陵三人写的序言和作者的自序,朱自清称汪静之是“二十岁的一个活泼的小孩子”,胡适称之为“我的少年朋友”。《蕙的风》以清新诗笔,直抒爱情的欣喜和苦闷,予人耳目一新之感,同时其大胆的抒情也招来非议,一时之间洛阳纸贵,短期内加印四次,声名仅次于胡适《尝试集》和郭沫若《女神》。

后来汪静之在暨南大学教书时,学生问《蕙的风》这书名的意义是怎样来的?诗人坦然地说:“蕙就是我从前追求的理想的爱人,我这部诗集就是为了她而写的。我写好了,书出版了,送了给她。谁知她正眼也不瞧一瞧,她嫌弃我穷,后来嫁给一个官僚去了。女人就是这么样愚蠢的。”

学生们总算明白了,“我冒犯了人们的指摘,一步一回头地瞟我意中人,我怎样欣慰而胆寒呵。”原来是诗人在单相思。汪诗人继续率性地说:“我现在的太太是和《蕙的风》的女主角同学,那时她们在杭州第一女师读书。她嫁人了,我失恋了,伤心了一个时期,才追起我目前的太太来。”闻者捧腹。

脱离了家庭的羁绊,曹诚英肆意挥洒青春,但也时常落寞,而汪静之总会适时出现在她的身边,听她倾诉,帮她排忧。一次喝多了酒,曹诚英终于向他吐露真言,说:“离婚后,真想和你在一起,只是一想到你和竹因,我不能夺人所爱。”这番情真意切的话,尽管来得太迟,但对汪静之来说,已足够了,毕竟她也曾对他动心。

又过了半年,走出离婚阴影的曹诚英心被胡适所截获,两人在杭州烟霞洞坠入情网。爱情看似迷人,实则飞蛾扑火。因为胡适已婚的事实,两人的约会对外界隐瞒得滴水不漏。但对于汪静之,曹诚英是坦诚以告的。他并不吃惊,看她笑意嫣然,也陪以微笑。

在曹诚英眼里,他是最可信赖的,而在汪静之心里,她的幸福就是他的快乐,不管这条路有多难走。                      

汪静之的诗集中有四十多首描写少男少女坦诚恋爱的情诗,虽然笔墨偏于稚嫩,但“对于旧礼教好像投掷了一枚炸弹”(朱自清语),如在一首《送你去后》中,作者写到:“好哥哥呵,我恋恋不舍的哥哥呵!你心爱的人儿要哭了,于今没有了一个心了。

”(一九二二,四,七。)在另一首《伊底眼》中,作者写到:“伊底眼是解结的剪刀,不然,何以伊一瞧着我,我被镣铐的灵魂就自由了呢?”(一九二二,六,四。)最著名也最受批评的是《过伊家门外》:

    我冒犯了人们的指谪,

    一步一回头地瞟我意中人;

    我怎样欣慰而胆寒呵。

这样直白的抒情,在保守的人看来,近乎无耻,一时批评之声四起。一九二二年十月二十四日,《时事新报·学灯》发表汪静之同乡、时为东南大学学生的胡梦华的《读了〈蕙的风〉以后》,批评其中部分爱情诗“有不道德的嫌疑”,是“堕落轻薄”的。

针对胡梦华的批评,同年十月三十日,章鸿熙在《民国日报》副刊《觉悟》发表《〈蕙的风〉与道德问题》,加以批驳。对于章洪熙的反驳,胡梦华又于十一月三日在《觉悟》上发表《悲哀的青年—— 答章鸿熙君》,以为回应,颇有今日含泪余大师的意思,说他“对于悲哀的青年底不可思议的泪已盈眶了”。

胡梦华的“含泪劝告”,更惹起了鲁迅的反应,他写下了著名的《反对“含泪”的批评家》一文,以“风声”为笔名,发表于十一月十七日的《晨报副刊》,逐条反驳了胡梦华的观点。

经过这一番论战,二十岁的汪静之已成文坛新星。

1930年,曹诚英在南京读书,汪静之途经去看她,屋里只有一张床,她以长辈的口吻说:“你睡这头,我睡那头,你给我暖脚吧!”面对曾经喜欢的人,同居一室,同卧一榻,他们丝毫没有亵渎这份纯洁的感情。

经过抗战时期几番流离与颠簸后,1945年,汪静之饶有兴趣地开了一间的小饭馆。这样的生活,于汪静之似乎也是相宜的。他一边在乡间的青山涧流间喝着不甚浓郁的米酒,一边仍写出他的清风徐来的情诗。他的美丽仍然的妻子当垆沽酒,和蔼肥胖的汪静之则腰系了一条的白围巾,乐呵呵地为顾客们跑堂。汪静之不觉得有失于自己大学教授的清真的名声。顾客们觉得他们是现世的卓文君与司马相如,这在当年清苦的日子间倒也不失为一种的趣谈。

晚年在武汉时,曹诚英曾对汪静之说:“我们从小相爱,渴望有爱的亲密的关系,但我要为胡适守贞操,你要为妻子守贞操,为了贞节,今生只好算了,希望下世有缘做夫妻。”为此,汪静之写下《百夜同床不苟且》一诗:“两心纯洁洁如雪,两心清净净如冰。百夜同床守节操,童年原是两情人。”曹诚英回应他的诗:“方方正正真君子,诚诚实实多情人。千古伤心一恨事,一生相爱未相亲。”

新中国成立后,高校院校调整时,曹诚英被分配到沈阳农学院任教。1958年退休后,回到安徽绩溪定居。“文革”开始后,她的身体日渐衰弱,她到杭州的汪静之处,将自己的日记、书信等资料集成一包交给汪静之保管,并且嘱咐汪静之在她死后焚毁。直到去世,曹诚英也未能等到胡适,而托付身后之事者又是汪静之。后来有人向汪静之问起这包资料,汪老说:“1973年我得到曹诚英的噩耗后,就按着她的嘱托,烧毁了。”

这一生,曹诚英和汪静之青梅竹马,无缘相守,当情感升华为更高的境界,却远比一份炙热的爱情更能动容人心。