广州市原副市长苏泽群 原广州副市长苏泽群忆林若:生活简朴 不许妻子提拔

斯人已逝,尘封的往事仍历历在目。7日晚,林若走完了最后一程,守候在他身边的除了家属和工作人员,还有广州市原常务副市长苏泽群。8日下午到林若家中的灵堂吊唁后,第二天一大早,苏泽群端坐办公室,翻开了他参与主编的林若相册,一页一页,追忆着在其身边工作的点滴。那是广东改革开放风起云涌的岁月。

改革难:这边想改,那边就有领导拍桌子骂

"林若是为广东改革开放杀出一条血路的人。这方面的报道很少,这是那个‘摸着石头过河’的年代提倡‘不争论’决定的,也与林若同志‘多干少说’个性有关。"

苏泽群回忆说,林若执政时,广东冲在了改革开放的最前沿,而外地对此的认识并不一致,尤其是1981年出现走私贩私等歪风后,质疑之声四起。

1986年5月,在普遍认为"搞商品经济等同于搞资本主义"的氛围下,林若特意邀请广东社科院老专家卓炯,给干部们作报告。卓炯在经济学领域,恰恰主张发展商品经济,属于当时受批判的少数派。林若的这一举动,注定引来非议。

多年以后,林若向苏泽群提起这段往事时说,他1984年曾在全省县委书记会上,强调大力发展商品经济,但事后很多人担心被批搞资本主义,因此他要借卓炯的商品经济理论来促进大家统一认识,破除"搞商品经济就是搞资本主义"的思想。

苏泽群说,过去一盒火柴价格的改变都要放到常委会上讨论,非常谨慎。随着物价逐渐放开,大量农副产品价格开始上涨,老百姓发现,一个月工资仅够买几只鸡,抢购风潮随之而至。

1988年,广东物价涨幅达30%,很多地方因此恢复了消费品凭票供应。广东怎么办?苏泽群回忆,林若当即让他把分管的领导和部门统统叫来,在听取各方面意见后,斩钉截铁地表态,要坚持放开市场的改革,不走回头路。

"林若是实事求是的人,他尊重基层涌现的实践经验。硬着头皮,顶住了涨价风"。苏泽群形容说,"这边想改,那边就有领导拍桌子骂。哪怕一件很简单的事情,如何处理,必须表态,一定要敢于承担责任"。

下乡勤:专用面包车,不知换了多少轮胎

在给林若当秘书时,苏泽群大多数时间都是跟着书记下乡下工厂调研。"他下乡专用的那台11座面包车换了多少次轮胎,我都记不清了。"

"面包车里,除了书记外,前面坐一个警卫员,后面坐秘书,中间坐办公厅、政研室的领导,还有记者。整辆车塞得满满当当"。

苏泽群说,1988年,有一次林若到龙门天堂山水库工地视察,满载的面包车不够力上坡。司机说,车子倒退着走,动力更大,于是面包车就掉转头,车尾往上驶。

苏泽群记得,林若还有个习惯:带着问题上车,到地方下车后就不停地看、不停地问;上车之后又要大家讨论,个个都得发言,规定不得说套话,指定随行的同志写调研报告。"弄得满车子人,个个都头脑紧张,但也锻炼人。"

生活朴:省纪委各室升格,他不许妻子提拔

1988年,王光美到广东,提出要上林若家看看。王光美走进客厅,看到简单得不能再简单的陈设:一套木头沙发,几张藤椅,都是旧的。"真没想到,中国改革开放最早、经济发展最快的省的书记,竟那么简朴。"王光美说。

1990年前后,省纪委根据工作需要将内设的处升格为副厅级的室。他表示赞成,但附带的条件是"我林若的老婆不能提"。当时,林若的爱人彭慧兰是省纪委干部处处长。"彭大姐是个老干部,完全应该提的。但是林若认为,如果他的老婆提升了,别人会说纪委内设机构升格是他想提高妻子的级别"。彭慧兰一直到离休,还是处级干部。

1991年春节前,中央下达了文件,由谢非接任广东省委书记。交班前的周日,"那天阳光灿烂,明天就不当省委书记了,林书记会做些什么呢?"苏泽群至今记忆犹新。

一早起来,还是那辆11座面包车,不同的是没带记者、工作人员,也没有警卫员,只领着妻子彭慧兰和时任秘书苏泽群。目的地是从化太平镇水南村———他的造林挂点。林若一下车就拿起工具种树。他感慨,"今天是我做省委书记最后一天,我想以种树来纪念人生的一次转折,表达对绿化广东的决心和愿望"。

"我这辈子压根就没想过做省委书记,其实叫我当一个分管农业的副书记,我会干得更好……想想也问心无愧,该做的做了,能做的我都做了,不能做的留给别人做,一代代干下去,广东决不会比别省差。"