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泽征尔村上春树 小泽征尔和村上春树

2019-03-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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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最近看完了村上的<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村上作为一个几乎不会演奏乐器(文中提到,后来学过一点钢琴)的人,音乐感受力以知识储备使人叹服(书的最后小泽征尔也对这一点表达了高度的认可),小泽征尔作为专业的,而且是世界顶尖的音乐人对音乐做出的评价,又是另外一番极为广阔的天地.买来收藏,边看边听,不时发出"哦,还真是耶,以前都没听出来" 这样的感慨最合适不过了.小泽征尔村上春树 小泽征尔和村上春树在看这本书之前,我和很多人一样,对指挥这个角色不是特别的理解.例如不能理解为什

最近看完了村上的《与小泽征尔共度的午后音乐时光》,村上作为一个几乎不会演奏乐器(文中提到,后来学过一点钢琴)的人,音乐感受力以知识储备使人叹服(书的最后小泽征尔也对这一点表达了高度的认可),小泽征尔作为专业的,而且是世界顶尖的音乐人对音乐做出的评价,又是另外一番极为广阔的天地。买来收藏,边看边听,不时发出“哦,还真是耶,以前都没听出来” 这样的感慨最合适不过了。

小泽征尔村上春树 小泽征尔和村上春树

在看这本书之前,我和很多人一样,对指挥这个角色不是特别的理解。例如不能理解为什么明明没有具体地演奏什么乐器,却能获得如此高的声誉与地位,看了这本书便知道了,指挥家需要对音乐有非常透彻的理解,组织乐队演奏,作用大概相当于导演。具体可以看知乎问题交响乐的指挥具体有多重要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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村上将自己与小泽征尔的共同点在序言中归纳为三点:

1.埋首于工作让他们感受到至高无上的幸福和满足。

2.时时期望自己做得更好,钻研得更深入。

3.有毅力,有恒心,而且顽固。一旦下了决心,便能做到有始有终,绝不动摇。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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关于这三点,在书中都能得到印证。小泽征尔孤身一人去到西方世界,成为很长一段时间内西方音乐界顶尖指挥家中唯一的东方人,除了过人的天赋和小时候扎实的音乐教育与实践(师从斋藤老师,并在出国前就有着七年的指挥经验),小泽征尔身上,还有着东方人经常被人提到的过人的毅力,当伯恩斯坦的另外两名副指挥无法忍受过低的薪酬跑去兼职时,他却选择了把另外两名副指挥的乐谱也一并研究,最后获得了比另外两名副指挥更高的成就,也在情理之中了。

另外,我还从别处看来一个故事,也能很好地说明小泽征尔身上的,从他赴洋求学到功成名就都不曾改变过的,对音乐不懈的追求和过人的恒心。1994年,小泽征尔回到出生地沈阳(小泽的父亲是位在东北开诊所的牙科医生),他决定指挥辽宁交响乐团上演《德沃夏克第九交响曲》。

乐团团长后来回忆说:“第一天,在排练完第四乐章快板后,小泽的脸色骤然沉了下来,紧皱眉头,低沉地自语道:怎么会这样?这样的乐团怎么去演出?忽然,他将指挥棒重重地敲了一下乐谱架后说:从明天起,我们进行个人演奏过关训练。

我当即懵了。这等于在说,每个人需要从基本功训练起。这绝不是大师级指挥家做的事。这时,等候在演练厅的地方官员要与他商量安排接见和宴请事宜,小泽一一谢绝。

他说,我这次来只有一个目的,就是送给沈阳市人民一台满意的交响乐。我不想见任何与音乐会无关的人。 “此后,每天训练6个钟头。到了第三天下午,小泽实在太疲劳了。他先是蹲在地板上指挥,后来,干脆就跪在地板上指挥,脸上的汗水挥洒在乐谱和地板上,他一次次地纠正第一小提琴手,可还是难以过关。

望着大师被汗水浸透了的头发,一脸的疲惫,第一小提琴手心中难受极了,先是流泪、抽泣,后是失声哭了起来。‘大师,对不起,您另选他人吧,我不行。

’在场的人都以为大师会发火。不料他却十分平静和悦地说:你行,只差一点点。请再来一次。当她拉完一遍,大师捋起头发:谢谢,请再来一次好吗?就这样,当第一小提琴手过关时,她已经泣不成声。

大师大口喘息着接过毛巾笑着说:你们都行,谁也没有理由泄气……” 除了天分,小泽拥有更多的是勤奋。日本作曲家武满彻曾经在小泽寓所住过一段时间。目睹了大师的勤奋,他说:“每天清晨四点钟,小泽屋里就亮起了灯,他开始读总谱。

真没想到,他是如此用功。”原来,小泽从青年时代就养成晨读的习惯,一直坚持到今天。 “我是世界上起床最早的人之一,当太阳升起的时候,我常常已经读了至少两个小时的总谱或书。”小泽说。

而这些品质在村上春树身上也尤为明显。我看过村上春树几乎所有的散文(除了后来的一些不是林少华翻译的我看着别扭所以没看的除外),不禁感慨岁月变迁,村上春树也从开始的强调自我,喜欢谈论麒麟啤酒,电气列车和御田杂烩的小资作家,变成了会从宝马和丰田皇冠的对比生出对阶级意识的不宽容的挑剔的责备(《终将悲哀的外国语》)的,胸怀社会的作家,作品也从《且听风吟》 这样的碎片式,如晴天里吹拂的清风一般的小说变成了《奇鸟行状录》这样控诉战争,控诉丑恶人性带来的灾难的更为有深度的作品。

到现在更是能和小泽征尔这样的世界一流指挥家对谈成书,并被邀请到瑞士观摩。曾经穷得连电冰箱都买不起,每天只买刚好够吃一天的食物,在散文里大谈用养车的钱拿来坐电气列车,宁愿辛苦开车还不如在列车上静静看书的村上春树,也乖乖买起了意大利车,据说隔一段时间还会山本耀司的店里“扫货” 。人生的际遇真是奇妙。

很多人感慨村上春树真是幸运,小时候没有认真学习,却考上了早稻田大学。突发奇想写小说,剑走偏锋却得人欣赏,第一篇小说便获奖。走上专业作家道路后,想改变路线写一写现实主义,结果写出了百万畅销书。

幸运的成分当然是有的,梵高这样的例子便时常让人叹惋。但很显然他多年对文学的坚持更为关键。他的散文中提到,初中的时候他便开始看马克思,即使是最穷的时候,穷到没有电冰箱,没有洗衣机,也没有电话,也要每天买菜后到“国分寺分店” 卖书或者买减价旧书(《村上朝日堂的卷土重来》)。他还在《村上朝日堂 漩涡猫的找法》中提到他日常听唱片的习惯:

“早上边写作边半听不听地听两张古典音乐CD。清晨用较小音量听巴洛克音乐,快到中午时大多听时代比巴洛克稍晚些的音乐,下午兴之所至地听爵士乐和摇滚。”

孜孜不倦的阅读,锲而不舍的钻研,才是写出好作品的根本,也是为什么他可以和小泽征尔谈论音乐的原因。

以写作为业,却一直不擅于教别人写作的村上春树也在书中给出了他写作的方法论:

“ 文章就像音乐,也可以通过字词的组合、语句的组合、段落的组合、软硬与轻重的组合、均衡与不均衡的组合、标点符号的组合及语调的组合营造出节奏感。 ” “写作时,我会在脑海里自动将文章转化为声音,用这声音架构出节奏。用爵士乐的方式即兴演奏一个主题乐段,便能自然地产生下一个主题乐段。”

即文章的韵律,尝试了一下,的确如此。写得不好,便犹如一潭死水,一块榆木。例如我最近在看的《梵高手稿》:

“可笑的是,在这里,一小杯科利亚克白兰就足以使我微醺,不过我并不需要刺激物来加速我的血液循环,所以这不会对我的身体造成负担。”

而说起韵律感,第一时间想起了多年前看的莫言的《檀香刑》,简直是把小说写成了一首山东民歌:

“爹,你呢,你在那死囚牢里是个什么样子?你哼哼吗?你汪汪吗?你还是在唱猫腔呢?俺听那些小牢子们说过,死因牢里的跳蚤伸手就能抓一把;死囚牢里的臭虫,一个个胖成了豌豆粒。爹啊爹,本来你已经过上了四平八稳的好日子,想不到半空里掉下块大石头,一下子把你砸到了死牢里,俺的爹...”

之前看苏更生写的,关于京都的文章,她提到,日本存在无形而又全方位的拘束,在日本与众不同需要付出的代价,比别的地方更高(我想在发达国家之间相比更为合适)。而村上春树,从一开始便是一个彻头彻尾的自由职业者。用他自己的话来说,“不愿被体制收编”。不仅是对体制,在《村上朝日堂 嗨嗬!》中,他对家庭也有这样的一番评论:

“ 家庭这东西归根结底是一项临时安排,它不是绝对的,也不是恒定的。说明白些,是属于过路性质的,不断变化推移的东西。家庭可以通过认识这种暂定性的脆弱和危险而把每个成员的自我富有弹性地容纳进去。如若不然,家庭只能沦为毫无意义的僵化的幻想。”

而村上本人也没有要孩子,他认为就他和夫人阳子两人,不能算是一个家庭(虽然觉得有点狡辩的意味)。

在生活中,在作品里,在演讲中(在耶路撒冷的演讲稿《我永远站在鸡蛋这一边》),他无时无刻地,用自己的语言,用自己的行动,表达着对自由的追求。 远离制度、等级、效率、欺凌, 自由地进入,自由地离开。 每个人都能自己决定要在这个世界当中占据什么位置。 (《我的职业是小说家》)

无论是跪在地上指挥小提琴手的小泽征尔,还是“ 早上起来,从厨房拿一个苹果走去书房,轻轻按一下带有苹果标记的“Apple”键,在黎明的天光中等待显示屏做好准备。这时间里啃着红红酸酸的苹果。心想好了今天也要加油写小说!

”(《村上广播》)的村上春树,我们都看到了他们共同的,成为一个领域优秀的人物,以及收获饱满的人生所需要的品质——从所做的事情上收获满足,以及接近顽固的毅力与恒心。村上春树总说没有读者从他的文章中收获道理,我想这就是我的收获了。