不抓获成瑞龙 死不瞑目!
本报讯(记者/夏小荔通讯员/佛公宣)潜逃11年的公安部A级通缉犯成瑞龙落网被押回广东佛山后(详见6月5日A09版)。昨日,记者采访了当年曾参与案侦破工作的公安领导和民警,他们回忆起了11年前案发的一幕,及这些年来对成瑞龙的不懈追踪。
朱明健时任广东省公安厅副厅长,他被同行尊称为“朱老总”,现在是广东省见义勇为基金会理事长、省前卫体协***,虽年近70,一头白发,却依然声音洪亮,中气十足。“5·22”佛山2名巡警遇害案他到了案发现场并指挥破案。谈到抓获A级通缉犯成瑞龙时他十分激动,朱明健透露,当年他曾当众立下誓言:不抓获成瑞龙,我死不瞑目!
“在佛山看完现场后,我就认为这不是凶手第一次作案,肯定作案累累。我感觉他是作案非常凶狠、很毒的一个人,仇恨警察。当年我当着众多参与办案弟兄的面立誓:不抓获成瑞龙,我死不瞑目!我从事刑侦工作这么多年,侦办这么多案件,这是我仅有的两次当众立誓中的一次。
”朱明健说。“这个案子让我刻骨铭心!杀害我们多名民警和老百姓的凶手没有抓获,案发后我们一直没有停止缉捕成瑞龙,但直到我离开公安战线时还没有抓获成瑞龙。没有捕获成瑞龙是我离开刑侦战线留下的遗憾之一。如今抓获成瑞龙,让这个遗憾不再遗憾了。”
佛山市公安局禅城分局党委副***、副局长(案发时任佛山市公安局城区分局刑警大队大队长)
记者(以下简称“记”):案件发生后,你赶到现场看到的情况是怎样的?
陈永共(以下简称“陈”):当我赶到现场的时候,受伤的民警姜明华已经送去中医院抢救,牺牲民警邓勇坚的遗体还留在现场。看到自己的战友牺牲,心情非常沉重。当医护人员将邓勇坚的遗体运走时,当时在现场工作的民警全部都停下手上的工作,肃立,大家的眼里都含着泪水,有的民警甚至都哭了出来。所有领导和民警都决心一定要将嫌疑人抓获归案,告慰英烈。
记:之后公安机关是如何开展工作,直至排查出成瑞龙和蓝启荣的?
陈:我们的技术人员在现场获取了大量的痕迹物证,并通过走访附近群众,获悉当时嫌疑人有2人,其中一个在案发后往佛山大道方向逃走,另一人搭非法营运的摩托车往汽车站方向逃走。群众反映,往佛山大道方向逃走的嫌疑人的左手残疾。综合所有信息,我们查证其中一名嫌疑人是蓝启荣,此人曾经在南海实施绑架勒索,与他一起作案的还有一名叫成瑞龙的嫌疑人,由此我们初步认定制造这宗凶案的犯罪嫌疑人就是成瑞龙和蓝启荣。
记:后来公安机关是如何抓获蓝启荣的?
陈:案发2天后,我们在广西发现了成瑞龙的踪迹,得知蓝启荣在江西南昌。我们的侦查人员立即赶到江西南昌,在当地警方的配合下,成功在南昌街头抓获蓝启荣。
记:听说公安机关在广西桂林曾经与成瑞龙短兵相接过?
陈:对。案发后不久,我们通过侦查发现成瑞龙已经逃到广西桂林。我们的侦查人员也迅速赶到桂林。在广西警方的配合下,我们很快在一条街道上发现了成瑞龙,并实施抓捕。如惊弓之鸟的成瑞龙觉察有人跟踪,迅速逃入一条小路,侦查人员立即追了进去。
成瑞龙在逃跑中慌不择路,发现自己逃进了一条穷巷。他立刻往回突围,在巷子的转角位与侦查人员相遇。成瑞龙一边跑一边向警察开枪,广西桂林警方的一位刑警大队副大队长不幸中枪牺牲。由于当时大家忙着抢救中枪的副大队长,所以成瑞龙再次逃脱。
记:自从与成瑞龙在广西桂林交手之后,成瑞龙似乎销声匿迹了,这段时间公安机关做了哪些工作?
陈:不能说销声匿迹。因为在此之后,我们还是发现了成瑞龙的踪迹,例如他逃到重庆之后又杀害了一名保安。我们获悉情况之后立即赶到重庆,证实作案者就是成瑞龙。
11年来,我们一直没有放松对成瑞龙的缉捕,每年组织追逃工作都将成瑞龙列为头号对象,坚持不懈地对成瑞龙的老家连州市及其曾经出现过的地方进行追逃和布控工作。每年我们都要印制大量的协查通报发往全国各地。去年公安机关对缉捕成瑞龙工作进行了重新部署,成立由市局领导任组长的缉捕成瑞龙专案组,重新进行摸查布控追捕工作,并提高悬赏金额。同时,借科技强警的东风,多方面提取与成瑞龙有关的信息资料,开展网上布控工作。
2008年7月,佛山市公安局再次编印了7000多份协查通报,并将其信息提供给公安部的信息排查数据库,供全国各地公安机关比对排查。2009年5月20日,公安部正式下发了佛山市公安局提供的成瑞龙相关信息A级协查通报。最后证明,这份协查通报对查获成瑞龙起到了关键作用。
记:这么长时间开展缉捕工作,你觉得苦不苦 有没有想到要放弃?
陈:要说不苦肯定是假的。10年前,公安工作的科学信息技术含量还没有现在那么高,很多资料都是依靠手工制作,仅发往各地的协查通报就上万份,全部都是人工填写和到邮局寄发。我们每年都要到成瑞龙出现过的地方调查核实,只要哪里说发现一个与成瑞龙相似的人,不管什么时候我们都会前去调查,不少地方都是一些穷乡僻壤,需要翻山越岭。但是,我们从来没有想过放弃,我们坚信只要坚持下去,我们就一定能够将成瑞龙缉拿归案。
记:当你得知成瑞龙落网的消息之后的感觉是怎么样的?
陈:非常高兴。就像心上的一块大石头放了下来的感觉。一是多年来的工作终于取得成果;二是可以告慰英烈,可以向英烈家属有一个交待。
时任佛山市公安局巡警支队特警大队民警
1998年案发当时,我在巡警支队特警队工作。案发后,上级把抓捕成瑞龙的任务分配给特警队,我是抓捕小组的成员之一。
我们收到信息,成瑞龙在广西桂林出现。当晚10时,我们抓捕小组赶到广西桂林。次日上午9时,在桂林市某街道旁,第一次见到了成瑞龙。从他的眼神可以看出,真实的成瑞龙,比通缉相片里的“成瑞龙”显得更加凶残,更加狡猾。
我们看到成瑞龙时,他刚坐上了一辆人力三轮车。我观察到他的右手一直插在右边裤袋里,裤袋外表有明显的硬物突起。我当时判断裤袋里很可能就是一把手枪。后来,这个判断证明是对的。
当时,我们和桂林刑警联合分成三个抓捕小组,每组三个人,相互配合对他进行跟踪,寻找机会实施抓捕。我当时离他最近的距离只有5米。我是小组的第一抓捕手,负责发出行动信号。由于当时处于闹市区,人员比较密集,另外他坐在人力三轮车上,控制难度比较大。
如果在这种情况下实施抓捕,把握不是很大,而且他的手一直没有离开过裤袋;从他之前的作案手法来看,这个人警惕性非常高,而且非常凶残,贸然实施抓捕,如果他不顾后果,会伤及无辜群众。于是,我们决定继续跟踪,等待下一次抓捕良机。
我们一直跟踪成瑞龙,他到了一个集贸市场后就下了三轮车。那个集贸市场附近有一条河,河的对岸是一个城中村。当时,成瑞龙下车后,疾步过桥,往城中村方向走。其中一个小组乘出租车走到成瑞龙后面,从车窗举起枪大声喝道:成瑞龙,不许动,我们是警察,举起手来。
成瑞龙什么反应都没做,直接从裤袋掏出手枪,向出租车方向连开数枪。枪声响后,周围一片混乱,群众听到枪声四处躲避。我们一组坐的出租车也走不动了,于是马上走下车。当时离成瑞龙大约两百多米,我们马上向他追去。
当时和我们一起实施抓捕任务的,是广西桂林公安局刑警支队的白副大队长,他对那里的地形非常熟悉。白副大队长当时判断,如果让成瑞龙进入了城中村,进出口多且四通八达,很容易让他逃掉。
白副大队长对我说:小梁,成瑞龙可能要去城中村,我们必须加快速度。
他命令我们:在后面做掩护,随时准备拔枪,必要时把他击毙。
他叫了一辆摩的迅速向成瑞龙的方向追去,追了200米左右,在接近成瑞龙后面只有10米距离时欲下车。这时候成瑞龙发觉了白副大队长,凶残的成瑞龙向群众和白副大队长开枪,白副大队长不幸中弹,还有2个无辜群众也被成瑞龙打伤,白副大队长后来经抢救无效牺牲。
成瑞龙趁乱跑入了城中村。我当时追在后面,向着他开了一枪,但是由于距离太远,没有打中。我们一直追入城中村,里面地形很复杂,我们不熟悉,加上我们要对白副大队长进行抢救,不得不放弃追捕。就这样,很遗憾地让成瑞龙跑掉了。
成瑞龙在广西逃掉以后,再一次听到他的消息时是2年以后。当时,他在重庆又伤害了一名无辜的群众。
佛山市公安局政治处主任科员,负责因公牺牲民警家属抚恤工作
张莲芳是佛山市公安局政治处主任科员,负责因公牺牲民警家属抚恤工作。在姜明华、邓勇坚牺牲后,张莲芳每年都会慰问两位烈士的家属。
对于当年两位烈士牺牲后的一幕幕,张莲芳至今依然记忆深刻。姜明华牺牲时,他的女儿只有三四岁,还是个不懂事的天真活泼小女孩,还不知道她爸爸发生了什么事情。
在开追悼会时,很多群众都自发到殡仪馆,和两位英雄道别。在会场,小女孩一直抱着他爸爸的遗像。小小年纪的她很疲劳,累得在沙发上睡着了,大家看到这一幕更难过。当时,很多省市领导都来参加追悼会,领导跟她握手,她就握手,大家叫她做什么,她就跟着做。时任局长梁国聚同志在读悼词的时候,全场什么声音都听不到,只有哭声。
令张莲芳感到最唏嘘的一幕,是在告别英雄遗体的时候。抱着小朋友的民警,忍着痛让她叫爸爸,让她跟爸爸最后道别。小女孩却说:爸爸在干什么,爸爸为什么在这里 他答应带我去玩,带我去放风筝的呀……
如今,姜明华的女儿广州的一所艺校读书,她跳舞很有天赋。她妈妈对她的培养也很用心,她的心态也很好,一直在健康成长。姜明华的爸爸妈妈每个月有生活费,民政局也有给他们生活补助,他们现在的生活无忧无虑。
邓勇坚烈士妹妹邓英彩给社会各界的一封信
首先非常感谢社会上一直关心我们的人。成瑞龙被抓获,已经押回了佛山,很多朋友、我哥哥生前的战友及媒体记者,及时向我们通报了这个情况,市公安局、巡警支队领导也上门慰问。
这几天来,媒体的大篇幅报道钩起我们很多的悲痛回忆,父母的精神状态处于非常脆弱的时期,我们家人觉得他们不适合不方便接受记者采访,由我来给大家作个回应,对社会各界对我们关心表示衷心感谢。
其实我们要感谢的人很多,佛山市公安局的领导和民警们,11年来他们对抓捕成瑞龙工作始终锲而不舍、全力以赴,才有今天捉到凶徒的喜悦,为我哥哥报了仇,为社会除了害,我要趁这次机会感谢市委市政府、省公安厅、市公安局这么多任领导,一直以来对我们家人的关心照顾,无论是物质上还是在精神上,这个使我们走出悲痛从新投入到正常生活工作中起到非常关键的作用,同时我也要感谢所有关心我们的市民与媒体,我们现在生活过得挺好的,请大家放心,我们会坚强地面对这段回忆,用积极的态度去面对未来的生活。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