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钟陈启礼 陈楚河:我和大佬父亲陈启礼(图)

2017-08-0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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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大赦出狱的陈启礼决心离开黑道,举行了正式的金盆洗手仪式.只是,江湖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先是在工地做工,又成立了一家小消防公司.他去谈业务,老板一见他极热情,叫人来招呼,总经理陪他聊半天说老板不在做不了主,通常这时老板已经溜了.重复同样的经历后,陈启礼明白是他的身份吓倒了人家.后来他每一次只要走进一个公司的门,先做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这样子就拿下了台湾百分之八十的消防工程.第二个做的是媒体,他觉得要有自己的发声管道,不能老是让媒体来写.后来做建筑工程之类的,最多的时候手上有二十几亿的工程."台语说天公

大赦出狱的陈启礼决心离开黑道,举行了正式的金盆洗手仪式。只是,江湖进来容易出去难。他先是在工地做工,又成立了一家小消防公司。他去谈业务,老板一见他极热情,叫人来招呼,总经理陪他聊半天说老板不在做不了主,通常这时老板已经溜了。

重复同样的经历后,陈启礼明白是他的身份吓倒了人家。后来他每一次只要走进一个公司的门,先做一个九十度的鞠躬,这样子就拿下了台湾百分之八十的消防工程。第二个做的是媒体,他觉得要有自己的发声管道,不能老是让媒体来写。后来做建筑工程之类的,最多的时候手上有二十几亿的工程。

“台语说天公会疼愚人,他失去,但是有得到。”陈楚河说,“你除非不跟人接触,只要有接触,随便一个人问这个事怎么解决,你只要给一个方向,就跟江湖挂着关系,跟兄弟断绝情谊和关系,基本上是很难的。”陈启礼只是“竹联帮”的精神领袖了,他之后还是多次入狱,每次都和他过去的身份有关。

陈启礼把自己的人生当作一出戏,他为了自己的角色,即使力所不及也要勉力去做。他崇拜的名人如亚历山大、拿破仑睡眠都很少,他也每天只睡四、五个钟头,因此他只活了六十几岁。“人生就是找一面镜子,寻找自我的时候就需要一面镜子,对我来说爸爸就是一面镜子,看到他我就知道我要睡觉,不能像他只睡四五个小时。”

《五亿探长雷洛传》的结尾是刘德华很老了,探长不能再做了,累计了很多财富,他对小孙女说:你知道人生是为了什么,小孙女没有回答,他说:就是吃饭。陈启礼生病晚期,坐拥数亿资产,却因为癌症完全不能进食。

陈钟去世时,陈启礼很想回台湾奔丧,他当时被通缉,回来后立刻就会被捕,他既不愿带着手铐面对世人,又不想被人评说不孝,矛盾之极。陈楚河写了一万多字的长信给他,劝他不要回台。“以前他写信给我,那我现在就写信给他,用他能理解的方式让他去思考,我知道他一定会看,会偷偷看。”

“他其实很寂寞,寂寞是自己给予自己的,他从小就很孤独,老天不给他亲生兄弟,他就自己去找。找到之后不孤独了吗?还是孤独。他在柬埔寨的别墅时,经常晚上到顶楼去,柬埔寨没有高楼大厦,一眼望去都是平的,能望很远。

他是一个心态很复杂的人,从小父亲对他很凶,但是寄望又很深,等到能和父亲好好相处的时候他又在牢里,要不就工作,要不就在逃。到后来不能回去,爷爷走了,他想至少跟爷爷见最后一面,就是参加告别式。但是回去能不能见到,不知道,也许运用各种关系可以见一面,参与告别式,但是后面就被关起来,意义何在?可能他心里就觉得我作为儿子,有孝道,而且别人又在看我,他能说不回去吗?我想让他知道一件事,做人你可以很强,但是你可以不要强得这么紧绷,这么辛苦。

其实你睡八个小时也是大家心目中的精神领袖啊,也是好爸爸,好老板。”

逃到柬埔寨后,陈楚河常去那里探望父亲,他的母亲是陈启礼的第二任妻子,在他周岁时父母就离婚了,父母缘份比一般的小孩要薄,陈启礼和第三任妻子又育有两个儿子,比陈楚河小很多。“小时候居无定所,一下子跟我的亲妈,一下子跟别的人住。

我妈脾气不是很好,有时候赶我出去,我脾气也不好,会离家出走,在银行外面都睡过。我当兵的时候,我妈没有来看过我,可是我没什么感觉,当兵时手断了,我也没让她知道。我不觉得这是我不爱她,可能是觉得我的人生就是这样子。

很多人做坏事,都归到我是单亲家庭出来的,缺少父爱或母爱。这都是借口,不管父母有没有在一起,只要他们对这个小孩子持续的关爱,这个小孩子一定会感受到的。我也许有时候给人一种冷漠感,或者是距离感,我希望有一个大家庭,我老婆要为我生四个小孩。

因为我一岁时父母离异,我没有过过全家人坐在一起吃饭的日子,所以我会反射在这上面。”但是秉性里他继承了父亲的某些个性,或许是武侠小说看多了,丧礼之后他签字放弃了遗产继承权,“我相信仅凭父亲留下来的思想及文字,我可以创造我想要的一切。”

他和父亲一样不喜欢上学,故意考全校最后一名,父母从来不因此责罚他,因为父亲认为他会像自己一样顿悟的。进入演艺圈,父亲送他一枚蓝宝石戒指,告诫他造成不要沾染赌博和毒品。

陈楚河给陈启礼一个绰号,叫三温暖。有句话是“君子有三变:望之俨然,即之也温,听其言也厉。”“刚开始看到他的时候觉得他很严肃,很害怕,但是接触完之后他会帮你夹菜啊,会开玩笑,你就觉得这个人好好哦,但是后来又发现他做事很严肃认真。”

从第一部电影开始,陈楚河觉得他和父亲的缘份就结束了。他拍电影耗时两个月,父亲那边从没联系过他,他也奇怪,回台湾后才知道父亲病情恶化。“我跟他虽然话不多,但我跟他人生最后一个月时候的相处抵得过一辈子。因为他那时候肚子很痛很涨,胰脏癌,不能进食,就要不停的帮他抚摸肚子,聊天讲话来分心。”陈楚河讲自己在北京吃到的各种美食,讲完吃的又说风土人情,跟同学的相处,陈启礼听着都很有兴趣。

他对陈楚河说:“你彻底改变了我人生的想法。当时逃的时候在找世界上可以躲的地方,选金边是因为那时候金边战乱。”他人生一直想要拥有土地,想要一个落脚处。没有脚的鸟其实是想落脚的。他约儿子病好后一起去捕鱼。“他常说他前世或许是一只鸟,在他所在之地,总是能聚集了许多不同的鸟。这让我想到了《阿飞正传》里主角说过的话。”直到现在,陈楚河演哭戏的时候就会想起父亲给自己的感觉,对父亲的情感是他的情绪按钮。

“我爸爸走的时候,断气的那一刻,那些叔叔都让我赶快叫他名字,但是我叫不出口。我成长过程中其实都没跟他在一起,其实是不太亲的,我都跟我妈住在一起,我跟他一天之间对话可能不超过五句,除非是他教训我。但是我知道我们很爱彼此,但是突然……我当时还是叫了,但是他还是走了,那一口气泄了,我眼泪一下子就下来了。

我记得我弟弟还比较稳得住,但是我不行,就亲了一下他的额头。可能是我心理作用,我觉得他眼睛没有完全闭起来,余光还有一点点看着我。

我就到顶楼一个人躺着,想让时间过去。张爱玲讲过,如果时间不能让你忘记一个不该忘记的人,那以前流逝的岁月还有什么意义。她讲的话跟爱情有关,但这句话可以用在很多面上,像我对我爸爸的感觉。的确时间久了之后会过去,这是我的感觉,时间一定会帮助你淡忘。”

“如果是一位够得上历史份量的人,自有史家为其定谳一生;如果只是一个大时代里的小人物,死亡也不过是一桩社会新闻罢了。”陈楚河淡淡地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