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蔡明亮的电影】蔡明亮:我从来不害怕有人看不懂我的电影
在6分多钟的长镜头中,她在公园的长椅上整整哭了4分钟,哭累了捋下头发,点燃了一支烟,继续抽泣。
电影演到这里,有人困惑,有人哭泣,也有人已经睡着了。但这就是蔡明亮的电影啊,有看了一遍就感同身受的人,也有看了很多遍还是觉得无聊的人。这些感受与电影好坏无关,与演员,导演都无关,只与观众的生活经历有关。
如果看过《爱情万岁》,你这时候会猛然想起杨贵媚的哭泣。沉甸甸的,湿漉漉的,泪水里裹着完整的寂寞。如果你还没看过蔡明亮的电影,我甚至想让你放弃尝试:已经这么疲惫的我们,为什么还要往身体里灌进无穷尽的苦水和孤独?
与演员无关,与真实有关
“你回头看李康生演戏的时候,他哪有演啊,他不会演。这叫表演吗?不及格。”
从1991年首次出演《小孩》开始,李康生就开始了与蔡明亮导演的合作,从被发掘时的没有任何演艺经历,到现在屡屡获奖,但在蔡明亮导演看来,李康生只是做回了自己。被问到如何训练演技,蔡明亮说他希望真正的演员是没有“演技”的,回归自然状态地面对镜头才是最难的。
除了演技外,另一个在蔡明亮电影里无关轻重的概念就是“美丑”了。在他眼里演员本身就是“发光体”,这与年龄,美丑无关,长得年轻漂亮但在镜头下没有感觉的人有很多,但光是站在那里就能成为一个形象的人也很多。譬如皮埃尔·利奥德,譬如正在慢慢变老的李康生。
与市场无关,与自溺有关
“这个年代不行了,他会说你自溺,电影不要这个东西,电影其实最缺的就是这个东西,但是他们不要”。
自溺这个词汇代表了自我堕落的消极,在蔡明亮的心里“自溺到不可自拔”反而是一种夸奖。在他的电影里一直存在的李康生和被指出反复在拍的水的元素,都是属于他心目中的自溺。拍摄不怕重复,就像小津安二郎,一个家庭拍了一辈子,同样的镜位,同样的演员。很多人会不理解,但这恰恰是电影里缺失的,现代太多的电影注重剧情,表演,主题曲,反而丢失了这种自溺。
另一种自溺是蔡明亮的长镜头,很多镜头都足够长,和剧情无关的长,但足够长的镜头,给了观众听与看甚至是自由思考的时间。电影是什么?电影不是阅读,光是去看是不够的,也需要阅历,蔡明亮的电影就是他自己的生活阅历。
与梦想无关,与命运有关
“拍电影从来不是我的梦,我也不知道我为什么会拍,我好像在做梦一样”。
一位电影导演说自己没有拍电影的梦想,是非常奇怪的事情。但一路的质疑与赞美,包括跟让-皮埃尔·利奥德合作,帮卢浮宫拍戏,这些都不是蔡明亮的梦想。他只是一直往前走,逐渐理出自己的人生观而已。所以他有部影片叫《天边一朵云》,里面云也代表他,不是自由的,是身不由己地随着风被向前推动的云。
他的电影不在意是否所有人都能理解,不在意票房与竞争力,就像《脸》只是想拍给真正的影痴一样,就像他说的——“你知道吧?到最后我说我们人如果是变成这么生意概念,竞争的概念,其实到最后是一场空。一场空,你什么都带不走,你知道吧!”
关于《爱情万岁》那场六分钟的哭泣,蔡明亮有一段话是这么说的:“爱情并没有什么万岁之处,身体上的快感可以暂时满足,精神上的安慰却无法获得,即使有,也是短暂如烟花。”电影里什么都有,唯独没有爱情。
我多么希望看过这本书后的你能理解蔡明亮的电影,我也多么希望你永远不要看懂他的电影。
简介:蔡明亮是台湾极具争议的个性导演。他别具风格的长镜头与匠心独运的画面构图令人为之着迷。他以真实而直白的手法,丰富而强烈的意象展现了现代都市生活中的寂寞与疏离。从《爱情万岁》到《河流》,从《洞》到《你那边几点》,他用一部部电影不断向人们不断传达出他独特的人生观察。
本书甄选了蔡明亮电影讲座中的精华。他谈及自己的从影经历,分享对电影艺术的经验与感受,讲述与李康生跨越数十载的合作,更涉及广阔而宏大的人生话题。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