黑斯廷斯之战·第二

2019-09-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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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忏悔者爱德华死于一零六六年一月五日.他死之后,贤人会议(又称咨议会)选举韦塞克斯伯爵哈罗德·戈德温森为英格兰国王.然而,他登基坐殿显得很不硬气,因为他既没有王族的血统,又没有势力很大的麦西亚伯爵和诺森伯里亚伯爵的支持.而且,还有两位外国王公认为自己对英格兰王冠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利,表示绝不退让.黑斯廷斯之战·第二一零四二年哈迪卡纽特国王死后,丹麦对英国的统治遂告结束.但是,挪威国王马格努斯一世却声称,根据他与哈迪卡纽特之间的协议,他应有权继承王位.如果他还活着,他肯定会试图从忏悔者爱德华手中夺取王

忏悔者爱德华死于一零六六年一月五日。他死之后,贤人会议(又称咨议会)选举韦塞克斯伯爵哈罗德·戈德温森为英格兰国王。然而,他登基坐殿显得很不硬气,因为他既没有王族的血统,又没有势力很大的麦西亚伯爵和诺森伯里亚伯爵的支持。而且,还有两位外国王公认为自己对英格兰王冠拥有无可争议的权利,表示绝不退让。

黑斯廷斯之战·第二

一零四二年哈迪卡纽特国王死后,丹麦对英国的统治遂告结束。但是,挪威国王马格努斯一世却声称,根据他与哈迪卡纽特之间的协议,他应有权继承王位。如果他还活着,他肯定会试图从忏悔者爱德华手中夺取王冠。事实上,他的继承人哈拉尔三世正等待着有利的时机进攻英格兰。

黑斯廷斯之战·第二

诺曼底公爵威廉要求继承王位的理由稍微充分一些。由于他姑祖母埃玛的关系,他与爱德华是嫡表兄弟。完全有理由认为爱德华流亡诺曼底时,曾允诺由威廉继承王位,虽然他无权那样做。而且,当哈罗德的船在法国海岸遇难,他本人被无耻的潘索伯爵囚禁时,威廉救了他,并十分尊重和友好地对待了他。哈罗德被诱立下誓约:在爱德华死后,不反对威廉继承英格兰王位。

黑斯廷斯之战·第二

在以上两个王位争夺者中,首先入侵英格兰的是斯堪的纳维亚的巨人哈拉尔三世。英格兰国王曾认为更大的战争威胁来自诺曼底,所以,整个夏季他都把自己的侍卫队和民军 [ 注:侍卫队起源于丹麦,由克奴特召募来作为王室的卫队。

哈罗德的侍卫队是他最精锐的部队,约有三千人。民军是由从英格兰各郡所属的区(共有数百个区)征集的自由民组成的。每一次征召都能集结约一点二万名这样的非正规部队,他们配备从长矛到投石器和叉等各式各样的武器。

] 沿南部边界展开,严阵以待。到9月初,部队的薪饷和给养就耗尽了,而且,他的士兵多是自给农民,需要在收获的季节留在家乡。于是,哈罗德被迫解散民军,率舰队返回伦敦。这一行动虽然对这次战役并不能说具有决定性的影响,但却是十分不利的。

然而,威廉却在长时间的等待中,使自己的封建武装做好了战斗准备,从而大大方便了出师任务的完成。同时,由于英国舰队在返回伦敦途中遭到了损失,威廉暂时取得了对海峡的控制权。

解散民军几天后,哈罗德得到消息:与哈拉尔三世联合反叛的哈罗德的弟弟托斯蒂格,在斯卡伯勒抢劫烧杀之后,率领他的狭长快速战船沿着乌斯河到达李卡尔,在那里率领约一万人登陆,然后向约克进军。九月二十日,哈拉尔三世在富尔福德与莫卡伯爵和埃德温伯爵率领的军队相遇,经过一整天的激战,英军大败,几乎全军覆没。这一损失对黑斯廷斯战役的结局具有深刻的影响。

哈拉尔三世的入侵使哈罗德处于进退两难的境地。哈罗德清楚地知道威廉正等待着有利的风向,然而,他又不能坐视外敌入侵北方不管。他甚至没有时间与北方贵族联系。哈罗德开始了可载入史册的一次伟大的进军,率领他的侍卫队沿埃尔迈恩大道疾进,同时,边进军边征集各郡部队。

当挪威人轻松自在地驻扎在德文特河东岸,以为他还在南方时,哈罗德突然出现在他们的面前。在空月二十五日的斯坦福布里奇之战中,困乏的撒克逊人表现出不可征服的意志,经过六小时的苦战,他们击溃了北欧人,杀死了哈拉尔和托斯蒂格。

哈罗德在这次战斗中取得了决定性的胜利,但这一胜利并非没有代价:他的侍卫队和各郡部队都受到惨重损失。两天后,风向转南,九月二十八日,诺曼底军队毫无阻挡地在佩文西登陆了。

听到忏悔者爱德华的死讯和哈罗德继承王位的消息,威廉极为愤怒。他发出信件提醒哈罗德记住自己的誓约,但哈罗德置之不理。于是,威廉就准备进行战争了。诺曼底军队不同于撒克逊军队,它是封建体制的军队,每一位贵族和主教各有自己的封地,但他们必须供养和装备规定数量的骑士为诺曼底公爵效劳。

这一次,威廉说服贵族们把他们的骑士数量增加了一倍。此外,人们很快又听到消息说,这是得到了教皇支持的神圣使命,胜利者将得到丰厚的报酬。于是,法国各地的志愿者聚集到诺曼底。但是,他们中的大多数以及被征召的士兵都是步兵,因为运输问题限制了可以渡过海峡的马匹的数量。在佩文西登陆的诺曼底军队约有八千人,其中两千名是骑士。

哈罗德可能是在约克,或是在回伦敦的路上得到威廉登陆的消息的。他策马向前,超越自己的部队,沿途命令各郡集结新的部队。威廉并没有向伦敦进军的意图,在会战开始之前,他必须驻扎在他的舰队附近。他的军队从佩文西进驻到黑斯廷斯,捣毁了周围的村镇,等待哈罗德的到来。威廉没有等待很久,哈罗德就率军抵达那里了。哈罗德此时的急躁盲动是他失败的原因之一。

哈罗德出发迎战威廉时只有不足五千名士兵,但他一路上发出命令,要各郡部队加入他的行列,或者直接赶到指定的集结地。我们不知道集结地的确切位置,它可能是在科尔德贝克山上(现在巴特尔镇的北部),也可能是在历史上称为森拉克的山脊上。

在那里哈罗德建立了防御阵地。这两个防御阵地都距伦敦约六十英里,如果哈罗德的出发日期是十月十二日(很可能如此),他应当在十三日晚到达防御阵地。但由于各支部队之间的距离拉开很大,加上在崎岖小路上长途跋涉,疲惫不堪,经过整整一夜,实际上直到第二天上午,他的部队才陆续到齐。

哈罗德是在自己的国土上作战,十分清楚周围的环境。他选择了一个极好的防御阵地,等待着即将到来的诺曼底人。哈罗德面对的敌人拥有强大的步兵和弓箭手,特别是拥有强大的骑兵,而他的军队没有骑兵,甚至没有弓箭手。他的侍卫队的主要装备是盾和双手使用的长柄战斧,他们可能是当时欧洲最优秀的步兵。

至于哈罗德的民军,虽然他们通常在大乡绅的有力领导下,作战异常勇敢,但他们缺乏纪律,并且既没有受过必要的训练,又没有有效抗击骑兵的武器。所以,必须设法诱使诺曼底人进攻防守坚固的阵地,在诺曼底骑兵进攻受挫时,哈罗德的军队再选择有利时机发动反攻,把诺曼底军队赶回去。

哈罗德选择的防御位置,横跨一条山脊,这条山脊构成了一条狭窄地带(现在的巴特尔大街占据其大部)的一部分。它的两侧十分陡峭。森拉克山脊的坡度虽然没有连接森拉克山脊与科尔德贝克山的狭窄地带的坡度大,但进攻中央阵地和山脊东部地区的军队必须爬坡攀登。

防御位置的西部(撒克逊防线的右侧)是一片低地,甚至在十月份这里依然是一片沼泽,因为森拉克山脊和泰尔汉姆山之间的山谷中,许多小溪流和阿斯顿河纵横交错。哈罗德把军队沿山脊呈一线展开,两翼相距约六百多码。

他还在侍卫队前部署了一部分民军(装备有投石器和标枪),这部分民军在掷完投石和标枪后将撤到侍卫队背后。这一天清晨,援军继续不断地到来,哈罗德的线式防御队伍应当相当的密集。

诺曼底军队十月十四日星期六清晨五时三十分离开了位于黑斯廷斯的营地。可能约在九时三十分,这支长长的纵队(约三英里长)进入阵地,成一字形展开,准备进攻。威廉计划发动一字形进攻,他的部队分成三部分:右翼是法国和佛兰芒雇佣兵;中央是由威廉亲自指挥的诺曼底军队,兵力超过了两翼兵力之和;左翼是布列塔尼人。

整个黑斯廷斯战役可以清楚地分成四个阶段。当然阶段与阶段之间可能存在着短暂的停顿,因为没有一支穿着锁子甲发动仰攻的军队能在长达近九小时的战斗中持续不断地冲锋。第一阶段持续约一小时,威廉指挥弓箭手发起攻击,但在撒克逊人的“盾墙”前显得无能为力。由于哈罗德的弓箭手数量极少,诺曼底人很快就不受对方箭矢的威胁了。

在第二阶段,威廉指挥他英勇的、久经战斗锻炼的步兵发起进攻。这些步兵与哈罗德的侍卫队展开了激烈的肉搏战,战场上到处回响着兵器的撞击声。在激战中,双方伤亡惨重。然而,威廉的步兵虽然在一些地区突入了撒克逊方阵,但方阵不久就得到加强,始终保持着不可突破的完整阵形。诺曼底步兵有条不紊地撤下来后,威廉把他军队的王牌——骑兵——移至前列,向撒克逊人发起了第三阶段的攻击。

这次攻击同前两次攻击一样也没有成功。撒克逊人阵地前的道路都很难走,骑兵根本无法快速前进,而且,没有铠甲保护的马极易受到撒克逊人投射兵器的攻击。这一阶段,诺曼底军队的左翼发生了一起几乎是灾难性的事件:布列塔尼骑兵由于不如同盟者顽强,或是由于遭到了更激烈的抵抗,开始向后退却,在退却过程中,又引起紧跟在他们后面准备扩大攻击成果的步兵的溃退。这样,诺曼底军队的中央被完全暴露了。

当英格兰右翼的民军反击时,诺曼底军队在一段时间内出现了完全混乱的状态。他们全线都在溃退,混乱中,威廉也落下了马,战场上响起了一片“威廉死了”的喊声。这是一个具有决定性意义的时刻,它可能决定整个战役的命运。

威廉此刻显示了一位真正领袖人物的品格,他摘下头盔,以便让人们认出他,然后骑上马,驰骋于整个前线,鼓舞军队更顽强地战斗。于是,双方在侧翼的沼泽地上展开了激烈的残杀。虽然诺曼底骑兵在泥泞的沼泽地上挣扎,许多骑兵被摔下马来,但是,参加反击的撒克逊人还是被他们全歼了。这一点对哈罗德来说是非常严重的,但并不是致命的,因为这件事发生时,哈罗德的全部兵力都已到齐,他有力量去补充防线中出现的缺口。

这时大概半天过去了,无疑战斗出现了暂时的停顿,因为双方都受到重创,必须重新组织和进行补充。但不久,威廉又一次指挥骑兵发起了攻击,而英格兰人又一次失算,重复使用了他们对付布列塔尼人的方法。这次事件发生在英格兰防线的左翼,英格兰的反攻部队又被彻底歼灭。

下午四时左右,这次会战中最具决定性和最血腥的阶段开始了,尽管撒克逊军队伤亡惨重,但其整个防线仍岿然不动。威廉决定指挥三种力量协同攻击。他命令弓箭手加大射箭角度,这样虽不能大量杀伤敌人,但却迫使英格兰人举起盾牌,从而使那道“盾墙”不复存在。

在弓箭射击的掩护下,其余诺曼底骑兵和数量依然众多的步兵冲上去与敌人搏斗。哈罗德的侍卫队在攻击面前依然顽强地抵抗着,但是,由于在第二次反击中兵力被严重削弱,撒克逊防线开始出现缺口,又没有兵力去填补。终于,诺曼底人在高地上取得了一个立足点。一旦到了平地上,诺曼底的骑士就有了用武之地。他们象楔子一样插入撒克逊的队伍中。

太阳落山后不久,侍卫还没有来得及向英军大旗聚拢,威廉军队的四名骑士便冲向大旗,把英格兰国王砍倒了 [ 注:箭射中了国王眼睛的传说可能是真的,但从贝叶挂毯的绣图上看,是一名侍卫的眼睛被射中。 ] 。国王的两位兄弟已在这一天的早些时候战死。

英格兰军队失去了指挥官,民军也已精疲力竭,于是他们四散溃逃,希望黑夜和安德雷斯威尔德森林能把他们隐藏起来。诺曼底公爵私生子威廉赢得了这次战役的胜利,诺曼底王朝在英格兰的统治开始了。然而,对于英格兰来说,这也是可歌可泣的一天:仅存下来的侍卫向金色的韦塞克斯龙旗和带作战者图案的旗帜靠拢,与他们的国王死在了一起。

哈罗德之所以在黑斯廷斯战败。除了存在一个明显的事实,即他不得不两线作战外,还存在着四个重要原因:第一,在富尔福德损失了几乎全部的北方贵族的部队;第二,未做充分准备就仓卒、鲁莽地从伦敦出发了;第三(这是最有争议的一点),当布列塔尼骑士退却时,对其采取了反击行动;第四,对诺曼底防线的右翼发起了反击(它对战役的最终胜负具有决定性的意义)。

直到一零六五年的秋天,实际上一直是戈德温家族统治着英格兰。哈罗德是握有实权的韦塞克斯伯爵,他的兄弟托斯蒂格和吉尔斯分别是诺森伯里亚伯爵和东英吉利亚伯爵,而另一位兄弟利奥弗温伯爵的采邑从白金汉郡一直延伸至肯特郡。

只是有了年轻的麦西亚伯爵埃德温之后,由戈德温家族控制整个英格兰的局面才被打破。但是,由于北方爆发了一场严重的叛乱,爱德华国王不得不放逐托斯蒂格,封埃德温的弟弟莫卡为诺森伯里亚伯爵。这样,两个年轻人控制了半个王国和北方的民军。他们受父亲艾尔福格伯爵的影响,对哈罗德和他兄弟政治权势的上升十分不满。

有些情况表明,莫卡最初可能并未承认哈罗德的国王地位,而且北方对哈罗德国王极为不满。哈罗德不得不亲自去约克平息暴乱。而且,为了更牢靠地获得麦西亚家族的支持,哈罗德以联姻手段,与埃德温和莫卡的姐妹、圭内斯和波伊斯国王格里菲斯·阿普·卢埃林的遗孀伊迪丝结婚。然而,没有任何证据证明,在危机来临时,埃德温和莫卡不忠于或背叛英格兰。实际上,挪威人或诺曼底人获得胜利对他们没有任何好处。

他们受到指责的一个原因是他们对自己的一支强大军队指挥不力。人们批评他们没有在北方入侵者深入内陆之前采取进攻行动。但是,他们要那样做是很困难的,并且不明智。诱使斯堪的纳维亚人离开海洋越远,他们的处境就越危险。

约克是一个很好的作战基地,但是,他们离开这个基地到野外去作战是明智的吗?当时,交通比我们现在所了解的要快:昔日那四通八达的罗马大路网虽然已是野草萋萋,但仍然可以通行。然而,没有任何理由能使我们相信,北方的伯爵们得到了哈罗德即将到来的消息,他们很可能推测哈罗德仍然在守卫南方的海岸。

约克在罗马时代曾是一个坚固的堡垒,但这已成为过去,很可能两位伯爵认为他们的防御工事不足以抵御挪威人,更大的可能性是他们认为哈罗德即使来,也不可能及时赶到,因此,他们最大的生存希望就是选择对于他们人数较少的军队稍微有利的地点进行作战。

他们把船只停靠在台德卡斯特,如果哈拉尔三世愚蠢地把船队开到河上游乌斯河和沃夫河汇合处,他们就可以从台德卡斯特出发,切断哈拉尔三世的退路。这进一步证明了他们准备采取进攻战略。

假设埃德温和莫卡没有得到任何关于哈罗德的确切消息,我们就很难再对他们的做法加以责难。但是,如果他们的防御能坚持3天,那么,南北联合的撒克逊军队就能以极小的伤亡击溃挪威人。然后就会有两支军队进军与威廉作战,并很可能把他击败。实际上,这两位北方伯爵集结了一些军队,但几乎可以肯定没有骑兵,因为哈罗德那样着急地赶了回去,这支队伍无法及时赶到苏塞克斯发挥任何作用。

上述这一因素直接导致了对战役结局产生重大影响的第二个因素,并且与第二个因素紧密相连。哈罗德是否在向南方进军之前应在伦敦停留较长的时间,同时,应当与威廉一样,在他与威廉之间的地区实行坚壁清野,使诺曼底人因缺乏给养而站不稳脚根呢?

似乎可以肯定,哈罗德在十月一日得到了威廉登陆的消息。亚眠的盖伊说,这时哈罗德正在回伦敦的路上。他的这种说法可能是正确的,因为当哈罗德得知威廉已经等到他们需要的风向时,他是不会再在北方停留六天时间的。但是,他究竟在哪里并不重要,因为无论他在哪里,他都会立刻发出命令,要求各郡集结所征的兵员。然而,大多数大乡绅无法在国王规定的时间内,即十月十二日集结起所征的兵员,与哈罗德一起向南方进军。

哈罗德,当然还有他的侍卫队,可能于十月五日回到了伦敦,以后几天,在斯坦福布里奇之战中幸存下来的民军也陆续回来了。这是一支疲惫而又零乱的军队,它需要休息,却没有得到休息。即使不是更早,那么到达伦敦时,哈罗德也应当得知了黑斯廷斯周围村镇被烧毁的消息。

威廉十分了解哈罗德缺乏耐心、易于冲动的个性。针对这一弱点,他使哈罗德的部分伯爵领地上烈焰腾腾,以此逼使哈罗德急促上阵。威廉自己既等待不起,又不能远离他的舰队。

如果哈罗德等待,则有百利而无一害,反之,则有百害而无一利。他离开伦敦时,只带了自己和他兄弟的侍卫队,缺乏弓箭手和步兵。虽然在进军途中,有些大乡绅和骑马的自由民加入了他的队伍,但是,他们在这个国家的全部民军中只占很小的比例。还有一些民军虽然及时赶到了战场,但到达时都已精疲力尽了。有些伯爵,包括北方的伯爵,根本不可能及时赶到。

让威廉烧毁哈罗德最忠诚的支持者居住的村镇,对哈罗德的事业当然不会有利,但哈罗德率领一支疲惫、参差不齐的队伍离开伦敦,却正中威廉的下怀。人们有时认为,哈罗德犯了一个对任何指挥官来说都不可饶恕的错误,即他低估了敌人的力量,以为他已经集结起来的队伍能够打败威廉,这种看法未必成立。更可能的情况是:在有些战役中,指挥官的秉性使胜利的机会明显地减少。这次战役就属于这种情况。

当决定发起战役时,哈罗德本应有一支强大的经过战斗考验的部队,可是他的军队既不精力充沛,又没有达到足够强大的程度。那么,哈罗德在军事事务中不容置疑的清晰判断和敏捷思维,是否能帮助他赢得这场战斗的胜利呢?这需要时机。

在战役过程中就曾出现过这样的时机(如果确实可以说它是个机会的话)。这就是在诺曼底人左翼作战的布列塔尼骑士退却时,不仅引起了步兵的退却,而且也暴露了诺曼底人的左翼,造成了诺曼底军队全线突然的溃退。

哈罗德的战略是打防御战,直到诺曼底的骑兵在盾墙前受挫后才转入进攻。威廉的战略是通过突袭和计谋击破撒克逊方阵。为此,诺曼底骑兵是整个战役的关键。在诺曼底骑兵受到重挫之前,撒克逊方阵必须保持严整。哈罗德制定了严格的纪律,没有命令,任何人都不得离开自己的位置。

在黑斯廷斯之战的记载方面,最具有权威性的人物和文物有:普瓦蒂埃的威廉(他是公爵的牧师)、瑞米耶日的威廉、贝叶挂毯和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盎格鲁·撒克逊编年史从英格兰方面来讲是最可靠的记述,然而,比较粗略,我们仍然无法确切地了解到当时在撒克逊防线右翼所发生的一切。

布列塔尼人肯定受到了严重打击,他们的退却不可能是佯动;但是,哈罗德军队中的某个大乡绅或是哈罗德的某个兄弟是否发出了反击的命令,则从未有材料透露。只有一点是不容置疑的事实,那就是他们突破了敌人的防线,向溃逃的布列塔尼人发起了追击。从他们一贯缺乏纪律的情况看,有理由认为这是一次盲动出击。

诺曼底的队伍一时大乱,这种现象直到公爵以他巨大的个人力量重新把他们聚集在一起后才结束。因此,这段很短的时间正是哈罗德指挥撒克逊全线部队向前推进的有利时机。整个英格兰军队的强大进攻,可能压倒诺曼底弓箭手和步兵,但是,双方的伤亡都会非常惨重。

有些人(包括富勒将军)认为哈罗德如果采取这样一次行动,他将取得胜利。然而,对形势的认识,在处于生死关头的英格兰国王和对此经过九百年认真思考和总结的后人之间可能是极其不同的。

哈罗德很可能认为,进行最后搏斗的时机尚未成熟,因为他自己的援军正陆续到来,更重要的是诺曼底骑兵依然是一支强大的力量。一旦诺曼底的骑兵重新站稳脚跟,他们就将迅速、猛烈地打击民军,而民军是骑兵极易打击的目标。这一点不久就得到了证明。

这是这次战役中的决定性时刻,但这只是对诺曼底人而非撒克逊人而言。如果威廉没能成功地应付那种紧急情况,诺曼底侵略者就会真正陷入危机之中。在中世纪的战役中,一旦国王(这里是公爵)倒下的喊声四起,一旦王室旗帜在战场上消失,人们的战斗激情就会顿然消失,随之而来的是难以消除的恐慌。

哈罗德在战役的这个阶段中始终保持着盾墙可能是正确的。不幸的是,在接着出现的事件(的确是一个非常类似的事件)中,他再也找不到发起攻击的机会了。

在第二个事件中,相当一部分英格兰民军被诱出并遭到干净利落的惩罚。这比第一次更具有决定性的意义,因为,这时已经到了下午,哈罗德国王已没有任何支援力量,队伍已不那么严整,变得松散了。

在发生布列塔尼人退却事件后,战斗可能停了较长一段时间后,威廉才又一次指挥骑兵冲上山脊。普瓦蒂埃的威廉强调指出,此时,威廉已认识到他无法突破盾墙,同时想到从左翼的混乱中最终偶然赢得的胜利,决定以两次计划严密的诈退来赢得战役的胜利。

倘若战斗中有较长时间的停顿,威廉也许有时间对这种最困难的作战行动进行筹划组织。但是,他的牧师当时并不在场。以后在写国王的这段经历时,这位牧师不愿说——这是可以理解的——诺曼底的骑兵同他们的布列塔尼伙伴一样被击败了。

尽管人们已普遍接受了他的说法,即那是一次有组织的行动,但他的说法是非常值得怀疑的。我们应当记住,在一心一意向前冲击的过程中,要命令几百人改变方向是极其困难的。

然而,不管第二次退却是伪装的,还是偶然发生的,它都是战役的转折点。毫无疑问,中央的诺曼底骑兵由于有了上一次的经验,一点没有因右翼的退却而惊慌失措,而是迅速地冲向那些愚蠢地离开撒克逊防线的士兵,砍杀、分割、包围、踩踏他们。战斗很快结束了。没有一个撒克逊人逃回到当时已空虚的撒克逊盾墙中去。战役的最后一个阶段就这样轻易地结束了。

这就是使哈罗德在黑斯廷斯之战中败北,从而改变了英格兰命运的四个因素。明确指出这四个因素中最具决定性的因素是困难的,但是,如果能够假设这些因素中的任何一个因素都能脱离其他因素而独立地发生作用的话,那么,北方民军的丧失很可能是威廉取胜的最直接的原因。

黑斯廷斯之战同扎马之战一样,几乎可以肯定地说,指挥官的失败是由于发生了他无法控制的偶然情况。然而,这场战役也说明了控制战局的强者如果临危不乱,则可以把偶然因素变成有利因素。

对于民军两次离开防线的行动,我们不能指责哈罗德,不是他命令他们那样干的。他无力制止他们,他在这一战役中失败很可能是由于他们自作主张所致。威廉公爵在他的士兵意外地陷入混乱、自己也掉下马来的关键时刻爬起来,骑上马,重新出现在人们都能看见他的危险地方,从而挽救了十分危急并且可能是致命的形势,避免了使一时的挫折进一步转变成一场大溃败。