王家大院是谁的故居 王家大院探士珍故居 临街老宅访一品夫人
王家大院探士珍故居 临街老宅访一品夫人
城市记忆
■王氏双节坊局部。
■王士珍旧居正门。
■王士珍旧居后院正房。
在即将结束正定访古之旅、最后一次搜寻那些“文保”遗珍时,我注意到这里——王士珍旧居及其家祠。与冯国璋、段祺瑞并称“北洋三杰”的民国总理王士珍,是正定人,在城里留下了宅院和家祠,并且,他为养母和生母所立的牌坊,已成为目前正定城内唯一保存完好的石牌坊——如此一来,尽管这处“文保”只是县级,也非得好好看一看不可了。
□文/图 本报记者 安春华
庭院深深 紫藤繁茂
在正定西门里中山路北侧,有一条通往某公寓的胡同,从这里进去,路北第二处宅院,就是王士珍旧居。坐北朝南的两进四合院,近年来由民间人士出资进行了修缮。其正门为一间小巧玲珑的垂花门,上边悬挂“王家大院”木匾额,迈过大门,绕过影壁,进入院内,首先引起人注意的是一株长到一尺多粗的紫藤,枝蔓覆盖多半个院子,这是1905年德国公使送给王士珍的礼物,原有两棵,东西对称,现仅存西边这棵。
这处不大的院落,正房与东西厢房均为青砖灰瓦硬山顶(双坡屋顶,两侧山墙同屋面齐平)建筑,每座房屋除屋顶四角各有一朵砖雕的五瓣花朵外,再无一点装饰。正房面阔五间,进深三间,前后有廊,东西厢房面阔三间,进深两间,前边出廊。穿过正房向北,即进入第二进院落,这座后院更为宽敞,青砖铺就的甬道被打扫得干干净净,北边正房面阔七间,进深两间,前出廊,东西厢房形制和前院相同。
在后院一角,摆放着一个简易的沙盘模型,显示着王家大院原来的样子:整座宅院坐北向南,分东、中、西三路,前临街,后带花园。资料显示,王宅当年是分期分批修建的,1920年左右建成,共有房屋200余间,占地达一万多平方米。随着时代的变迁,东西两路都被改建,现在仅存中路这两进四合院。
两位寡母 齐封“一品夫人”
从王家大院出来,仍旧回到中山路,就在马路正对面,有一处临街老宅,这就是“王氏双节祠”。圆拱形大门上方,有徐世昌题字的“王氏双节祠”黑底石刻匾额,拱门已被后人用砖堵死,从东侧院门进入院内,可以看出,这间坐南面北的祠堂正门,为青瓦硬山顶建筑,面阔三间、进深一间,前后有门。和它相对而立,院落南边三间宽敞高大的房屋,是祠堂正厅。
在南北两处房屋之间,院子正中,矗立着一座青石牌坊,四柱三间的牌坊正面(朝北的一面),最上端书“诰命”二字,正中是“一品夫人”四个大字,下边用小一些的字刻着“王母刘太夫人、丁太夫人节孝之坊”。牌坊上首(西边),刻“旌节”、“称诗纳顺”,牌坊下首(东边),对应地刻“表孝”、“率礼蹈和”。
牌坊落款是“中华民国九年夏历庚申六月吉辰承嗣男、出嗣男士珍敬立”。牌坊的背面,正中刻徐世昌题字的“钟郝垂型”四个大字。
研读资料我们可知,王士珍父辈弟兄三人,老大王如松早逝无子,老二王如柏的儿子王士珍一出生,就过继给了大伯母也就是刘太夫人。不幸的是,王如柏亦英年早逝,王士珍的生母也就是丁太夫人,和刘太夫人一样,都在23岁那年守了寡。
这样,两位寡母守着一个儿子,兼家道中落,只能靠给人做针线活过日子。在这种情况下,两位寡母咬紧牙关,把王士珍培养成人,还做了大官。为感谢两位母亲的恩德,发达以后的王士珍于1920年为他们立了双节坊。①相传,为表彰两位母亲为国培育了栋梁之才,慈禧特封两位夫人为“诰命一品夫人”。②
而牌坊背面的“钟郝垂型”四个字,则是一个典故,出自《世说新语·贤媛》。晋朝司徒王浑的妻子钟氏,是魏太傅钟繇的曾孙女,她与王浑弟弟王湛的妻子郝氏,都有德行,钟氏虽然出身名门,但与郝氏相亲相重,郝氏不因自己出身低而轻视钟氏,钟氏也不以自己出身高而欺凌郝氏,时称“钟夫人之礼”、“郝夫人之法”。“垂型”,指为后世垂范之意,徐世昌题字“钟郝垂型”,是比喻刘夫人和丁夫人两妯娌像钟、郝那样相敬相亲,值得称颂。
“三杰之龙” 低调的大员
王士珍(1861-1930),字聘卿,号冠儒,正定县牛家庄人,曾任晚清陆军大臣、民国初期的陆军总长、国务总理等职,并获“德威上将军”称号,人称“北洋三杰”之首。
王士珍由寡母抚养,家境贫寒,9岁始入私塾读书。15岁时在正定镇台叶志超属下当勤务兵,17岁时考入正定镇总兵学兵队,旋即随叶志超调驻山海关。光绪十一年(1885年)进入北洋武备学堂,期满毕业,回守山海关任炮队教习。
光绪二十年(1894年),朝鲜爆发了东学党起义,朝鲜政府请求清政府出兵镇压。六月,直隶提督叶志超奉命赴朝助战,王士珍带领随营炮队官兵学员驻守牙山。不料日本也出兵朝鲜,对清军不宣而战,清军在丰岛失利后,撤抵平壤,日军兵临城下。
王士珍率领炮队学兵坚守城上,顽强鏖战,给日军以重大杀伤。在战斗中,王士珍左手无名指被炸掉,额头左上部也被弹片击伤,留下一寸多长的伤口。敌军四面合围,炮队学兵携王士珍突围杀出。平壤失守后,清军溃退。王士珍跟着叶志超连夜奔驰。黑夜昏暗,南北不分,幸好王士珍携带一地图,于是按图指导残军星夜疾行,安全抵达义州。
光绪二十二年(1896年),王士珍随袁士凯在小站训练新式陆军,被任命为督操营务处会办、工程营管带兼德文学堂监督。光绪二十五年(1899年),袁世凯署理山东巡抚,王士珍任军事参谋,提出了一整套镇压义和团的策略,致使各路团民死伤惨重。光绪二十八年(1902年),王士珍任清政府练兵处军学司正使,此后,他不断升迁,任第六镇统制、陆军部右侍郎、江北提督等职。
随袁世凯练兵期间,袁世凯曾邀请德国驻胶州总督到济南阅操。德国总督看到袁世凯所练新军确比旧军操练精娴,赞扬主持操练的王士珍、段祺瑞和冯国璋为“北洋三杰。”平时王善操权谋于腹中,段常行凶残于外形,冯贪婪露于形,这所谓的“三杰”,又被人指为袁世凯的“龙、虎、狗”。自此,王士珍被推为“三杰之冠”,始称北洋“三杰之龙”。③
宣统三年(1911年)武昌起义爆发前后,为了扑灭革命火焰,清政府被迫重新起用袁世凯,任命他为湖广总督、内阁总理大臣,任命王士珍为陆军大臣。次年2月12日,宣统退位,王士珍为表示忠于朝廷,决计辞职。他说:“身为陆军大臣,决不愿署名于皇帝退位诏后。”辞官后退居家乡正定城里。
袁世凯当临时大总统后,派人到正定请王士珍担任要职,均被拒绝。不久,段祺瑞去南方视察,回京路过正定,预先电告王士珍:“拟正定下车,登门拜访。”王士珍届时到车站迎接,段祺瑞的专车到站,派亲信请王士珍车上会见,说话间火车开动,把王骗到北京。王见袁世凯,立即被授予陆军上将军衔。
1917年6月,张勋借调停黎元洪、段祺瑞矛盾之名,进京拥清废帝复辟,王士珍随同张勋等把12岁的溥仪抬出来宣布清帝复辟。张勋复辟失败后,直系军阀冯国璋成为总统,段祺瑞任国务总理,王士珍任陆军总长,一时间,“北洋三杰”极为荣耀。
1917年9月1日,孙中山就任广州护法军政府大元帅,宣布段祺瑞为民国叛逆,出兵北伐,开始了护法战争。段祺瑞要武力统一南方,而冯国璋则主张和平解决,两人之间的矛盾逐渐加剧。11月,冯国璋免去段祺瑞国务总理的职务,请王士珍组阁,就任北京政府署理临时内阁总理兼陆军总长。
王士珍组阁后,段祺瑞通过报纸对其内阁大肆攻击,又唆使新交通系进行倒阁活动,1918年3月,王士珍被迫“引疾告归”,冯国璋封王士珍为德威上将军,派王管理将军府。两年后,王士珍辞去所有职务。王士珍退出军政界后,担任了北京电车公司董事长。
直皖战争、直奉战争时,王士珍多次以北洋元老身份出面调停。1928年5月,蒋介石、冯国璋、阎锡山向张作霖发动全线攻击。王士珍、熊希龄等人在北京发起和平运动,张作霖被迫退出北京,奉系军队临撤离北京时,骚扰北京百姓。北京各界公请王士珍当维持会会长,负责与各系军队联系、调停,维持北京社会治安。当时北京人们都说,北京这次免受兵灾,都是聘老(王士珍)之功。
1930年7月1日,王士珍病逝于北京,终年70岁。后人分析王士珍一生,与并称“北洋三杰”的段祺瑞、冯国璋相比,名头似乎小得多,个中原因,与进入民国后王士珍低调行事的风格有关。并且段祺瑞、冯国璋纵横于军政两界,一时叱咤风云,而王士珍只勉强署理了三个月的国务总理,又经常住在老家正定,远离政治中心,影响力自然小很多。
由于他性格不事张扬,留下的文字资料很少,为后人研究其生平设置了难度。不过,本地学界对他的研究一直没有断过,正定古文化研究会专门出版了《王士珍》一书,从而使这位低调的民国总理受到了越来越多人的关注。
(鸣谢正定县文保所鼎力支持)
记者手记
千年古城 往事悠悠
这是正定系列报道的结束篇,至此,对正定文物古迹的报道达到了十篇。虽然“国保”都说到了,省保、县保也说了一些(有些文物保护单位因前边的名村名镇系列曾做过报道,故而略去),但是,那些遍布在古城大街小巷的故事,却是说不完的。许多古迹消失了,却在史料里、传说中,以另一种方式长久地留存了下来。
当我走到县政府北侧的梅山楼,我知道,这里曾有一处园林,让北宋大文学家欧阳修流连忘返。潭园,自唐已盛,历五代至宋,屡见名人题咏。节度使们在里边歌舞游宴,赵匡胤、赵光义等帝王驻跸这座行宫,潭园在不知多少首诗作中留下印记,却最终毁在金国海陵王伐木造室的劫难中。
当我走到赵云路东头,我知道,这里曾有一座府城隍庙,是古代正定道教活动的中心。府城隍庙里的奇物至今印在老人们的脑海中,那就是山门后廊下悬挂的巨大木制算盘,一颗算盘珠的直径就达20厘米。据说当年有一对打不清官司的冤家,来到城隍庙,一个人做了这个大算盘,另一人刻了“黑黑白白心”五个字——都极力表示自己清白。
人们更信谁,后人已无从知道,但那“不由人算”四个大字的匾额,却提醒着来来往往的香客:多行善,莫作恶,因为“城隍爷”的评判和惩罚是“不由人算”的。
当我走到大佛寺西邻的部队医院,我知道,这里曾是康熙、乾隆等帝王住过的行宫。乾隆皇帝曾先后作诗“别馆花宫侧,轩斋阅岁年。晚芳生意趣,古干静因缘。新月才堪对,清景剧可怜。朦胧香阁影,空色初悟禅。”以及“小坐复今夕,闲情忆向年。
劝餐非昔侣,举案是新缘。燕迹仍伊旧,潘怀只自怜。金容参咫尺,未得了明禅。”在民间文学作品中,乾隆皇帝或许由于“出差”次数多,常被描写为寻花问柳的风流天子,实际上,他对结发妻子一往情深,这两首小诗就是明证。
当我走到大佛寺门前,看那三路“旱”石桥,我想起了正定“三山不见,九桥不流”的说法。历史上,正定曾先后称为“恒山郡”、“常山郡”和“中山县”,三个名字都带“山”,城内却不见山,所以说“三山不见”。大佛寺门前、原来的府文庙戟门前和县文庙前院,都有三路单孔石桥,桥下的泮池雨天存水,天旱则干,所以说“九桥不流”。像这样讲述古城地理、历史的俗语还有很多。
“九楼四塔八大寺,二十四座金牌坊”,如今九楼都已不在(南门楼为复建),四塔齐全,八大寺剩下五座,金牌坊只剩一座半(立在隆兴寺后花园的三世一品坊不完整)。或许正因为时光在不停地抹去旧迹,能够幸存下来的才更显珍贵。这些古建筑如此值得品咂,我时常涌起向周围人讲解的冲动,虽然我才了解它们不足三个月。未来,我期待着重回古城,以全新的视角,继续解读这里的精彩。
专题顾问
河北省文物局研究员 谢飞
河北省文物局项目管理处处长、河北省考古学会副理事长 张文瑞
河北省文物局文物保护处处长、高级工程师 刘智敏
石家庄市文物研究所所长、研究员 张献中
石家庄历史文化研究会副会长兼秘书长 栗永
燕赵文化研究会副会长 梁勇
正定古文化研究会会长 赵建军 (排名不分先后)
文献索引
①《王士珍》(王发敬、杨爱国、韩义广编著,樊志勇编审)②《王士珍旧居及其家祠》(崔伟丽 郭玲娣 樊瑞平)③《王士珍》(马利整理)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