混血豺王沈石溪 13求混血豺王在线阅读

2017-11-16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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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可这瘟狗比猪还笨撵也撵不走再让它胡闹下去那些诱子都会让它给咬死的呀!""阿龙你去用棍子撵走这瘟狗!"苍老的声音吩咐道.一个瘦高男人从灌木丛里探出身来手里提着一根结实的打狗棍快步朝草甸子走来.再也不能耽搁了白眉儿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趴在木桩上拼命啃咬那根麻绳.咔嚓咔嚓啃咬声响亮而急促.老天保佑木桩遮住了猎人的视线他们还以为它是在啃咬幼豺的骨头呢.瘦高男人挥动棍子气势汹汹赶了过来.嘣一声轻微的闷响那根把所有的幼豺系牢在上的粗粗的麻绳被咬断了.幼豺们虽然彼此间还被细麻绳拴结在一起但总

可这瘟狗比猪还笨撵也撵不走再让它胡闹下去那些诱子都会让它给咬死的呀!”“阿龙你去用棍子撵走这瘟狗!”苍老的声音吩咐道。一个瘦高男人从灌木丛里探出身来手里提着一根结实的打狗棍快步朝草甸子走来。再也不能耽搁了白眉儿想一不做二不休干脆趴在木桩上拼命啃咬那根麻绳。

咔嚓咔嚓啃咬声响亮而急促。老天保佑木桩遮住了猎人的视线他们还以为它是在啃咬幼豺的骨头呢。瘦高男人挥动棍子气势汹汹赶了过来。嘣一声轻微的闷响那根把所有的幼豺系牢在上的粗粗的麻绳被咬断了。

幼豺们虽然彼此间还被细麻绳拴结在一起但总算摆脱了木桩的桎梏欢呼着朝白眉儿簇拥过来。白眉儿急忙跳到幼豺与灌木丛之间尾朝灌木丛头朝乱石滩竭尽全身力气汪汪汪发出一串撕心裂肺般的狗吠声一声音尖厉莉耳穷凶极恶得就像一条疯狗。

它要把幼豺们驱赶进乱石滩去。小家伙脖颈上的细麻绳还没解开二三十只幼豺互相牵拉着还处于危险的连环套中。瘦高男人举着棍子逼近了现在还不到欢庆胜利的时候呢。

欢天喜地的幼豺们受到惊吓掉转头来朝乱石滩奔逃。幼豺们只要逃进乱石滩早就等得心急如焚的母豺们就会不声不响地蹿到自己的宝贝前迅速咬断它们脖颈上的细麻绳。白眉儿在后面狂吠乱吼幼豺们跌跌冲冲朝乱石滩逃。那情景活像是得意忘形的猎狗在袭击一群丧魂落魄的幼豺。

瘦高男人已追到白眉儿的身旁咬牙切齿地说:“憨狗把诱饵全给放跑了看我不砸断你的腿!”木棍贴着地面扫荡过来白眉儿早有防备纵身一跃躲闪开去。真是节外生枝。就在白眉儿躲闪木棍之际黄圆和黑圈不知是吓晕了头还是想来帮父豺共同对付瘦高男人跑着跑着竟转过身来。

二三十只幼豺脖颈上的细麻绳都结牢在一根粗麻绳上还没解开互相牵扯着只能往同一个方向跑猛然有两只幼豺逸出群来朝反方向运动立刻就乱了套力量互相抵消你拉我扯在原地打转转谁也走不了。

瘦高男咻咻赶上来暂且把白眉儿放下不管弯腰就去捡那根粗麻绳。对瘦高男人来说这叫抓主要矛盾别让好不容易抓获的幼豺逃散了这是最主要的对付一条犯傻的疯狗怎么说也是次要的。

瘦高男人只要捏牢粗麻绳头提纲挈领一大串幼豺谁也休想跑得掉了。粗麻绳头在草灰中扭曲翻滚像条小麻蛇。瘦高男人捡了一次没捡着又撅起屁股来捡第二次糟糕竟然让他捡到手了。白眉儿嗖的一声往他的双脚间蹿去这等于使了个绊子。

扑通一声瘦高男人跌了个嘴啃泥。粗麻绳头从他手中飞脱了。白眉儿也被瘦高与男人踢倒滚得满身都是草灰。黄圆和黑圈被吓得又回转身去与其他幼豺一起朝乱石滩逃跑。瘦高男人和白眉儿几乎同时从地上翻爬起来。

瘦高男人眼疾手快朝白眉儿当头一棍砸下来。白眉儿头一偏棍梢没砸在它头上而是落在它一条前腿上。咔嚓一声腿骨被打了火烧火燎般疼。刹那间它忘了自己正在扮演的狗的角色在极度疼痛的刺激下条件反射地扬起脖颈惨嚣了一声。

呦——叫声尖厉粗哑有一种血腥的颤动够标准的豺嚣。刹那间瘦高男人那张驴脸恐怖得扭曲了眼睛惊骇得像要从眼眶里蹦跳出来扔下木棍撒腿就往回奔。他双手擎过头顶乱舞乱招用颤抖的声音大叫道:“是豺??这瘟狗是豺!

我们上当啦快快开枪!”这时幼豺们已经跑进了乱石滩黑黢黢的乱石滩里一片沙沙声亡白眉儿晓得这是母豺们在啃咬幼豺脖颈上的细麻绳。这需要时间。瘦高男人正处在乱石滩与灌木丛之间的位置挡住了猎枪的射线猎人怕误伤同类所以才迟迟没扣动扳机的。一旦让瘦高男人跑回灌木丛子弹就会像蝗虫般地飞来不但它白眉儿将死于非命母豺和幼豺们也肯定会有大半被乱枪击中饮弹殒命。需要一块挡箭牌瘦高男人是最好

的挡箭牌!白眉儿勾起那条伤腿用三条腿不顾一切地扑蹿上去。它和瘦高男人相距仅两三米要是它的一条前腿没被木棍打它完全可以扑到他的头顶一下把他扑倒在地咬住他的后颈椎使他没有还手之力。但那条伤腿影响了它的扑跃能力它虽然使出了吃奶的力气却只扑到他的腿上没办法只好将就着叼住他的腿肚子。

“哎哟畜生!”瘦高男人叫了一声回转身来双手卡住它的脖子。到底是猎人不乏胆魄和力气同它在草灰上滚作一团。猎枪没有响这就好它就是要让猎枪不敢轻易扣响。

瘦高男人显得很有格斗经验双手死死卡住它的脖颈使它尖利的豺牙只能咬到月光下湿冷的空气。它的三只豺爪狠命搔抓他的身体他也不示弱用手肘叩击它刚断的那条前腿。碎骨头在伤腿里咔嚓直响疼得它全身抽搐三只好爪子也变得绵软不像在撕扯倒像在搔痒。

那双骨节粗壮的手掐在它脖子上掐得它眼冒金星快喘不过气来了。白眉儿虽然处境很不利。但并非被动得没法脱身。它可以收缩两条后腿憋足劲往他胯下猛蹬。它和人打过交道知道人的胯下部位是个薄弱环节只要它蹬准了他一定会痛得松开手它就可以趁机逃走了。

可它只是想想而已没这样做。它脱身容易但豺群还没离开乱石滩还处在猎枪的有效射程里它必须纠缠住瘦高男人给母豺们争取到宝贵的时间。

灌木丛里传来长刀出鞘的声响好几个人影钻了出来要来帮瘦高男人的忙。这时乱石滩传来母豺们如释重负的轻嚣月光下一长串黑影蹿进离乱石滩不远的树林树枝无风摇曳向远方延伸。白眉儿舒了口气母豺们终于咬断了幼豺脖颈上的细麻绳埃蒂斯红豺群获救了!

几位猎人凶神恶煞般地赶过来了。白眉儿不敢再迟疑两条后腿迅速在瘦高男人胯下一蹬随着一声惨叫那双掐住它脖子的手痉挛了一下白眉儿趁机弹跳起来往乱石滩蹿去。它迟了半步一个光头猎人就在它转身欲逃时赶到身后扬起一刀——它只觉得屁股墩上一阵发麻好像什么东西掉了也来不及回头看一眼就一头扎进乱石滩去。

一块一块的大石头立刻吞没了它的身影。背后传来猎人愤慨的叫骂声乒乒乓乓猎枪随即打响了子弹打得树叶纷飞打得碎石进溅。

白眉儿贴着大石头绕来拐去谢天谢地没让子弹给射中。猎人为了不暴露埋伏的位置把猎狗都集中到一个地方拴起来了要不然的话它白眉儿断了一条腿怎么也逃不脱猎狗的追击的。第十八章猎人的呐喊声叫骂声渐渐远了枪声也停歇了。

月亮辛苦了一夜也沉到山峰背后睡觉去了。危险已经过去白眉儿这才放慢步子想喘口气。一阵凉风吹来它觉得屁股上疼得厉害习惯性地想摆摆尾巴——好像很不对劲尾根空荡荡的少了一样什么东西似的。

它侧卧在地头尾向上翘动这才看清自己的尾巴已经给那个光头猎人砍掉了屁股尖也被削掉一大块肉滴着血。虽然断了条腿掉了条尾总算没丢掉性命也是不幸中的大幸。它在箐沟里找到一丛大叶藤嚼烂了吐在山泉旁稀湿的泥土里用爪子搅拌一下然后坐上去。

这是豺独特的湿土疗法能止血养伤。天亮后尾根的创口终于止住了血。它一瘸一拐地往前走。它要去追赶埃蒂斯红豺群。它没了尾巴又断了一条前腿很难独自在险恶的丛林里生存下去即使不饿死也忍受不了茕影孑立的孤独与寂寞。

它要回豺群去那儿有它的妻子和一对小宝贝。它熟悉埃蒂斯红豺群的活动线湿漉漉的草地上滞留着豺群的气味它嗅闻着穿过丛林趟过河流越过山峦一追赶。夕阳西下时它来到日曲卡山麓下的尕玛尔草原。

湛蓝的天空下是巍峨的雪峰还没结冰的碧绿的小溪和金色的牧草。豺群的气味在草地上空麇集着却望不见一只豺。白眉儿正在纳闷冷不丁从金色的牧草里齐崭崭升起—豺的脑袋。哦正是它日夜追赶的埃蒂斯红豺群。

白眉儿呦地欢叫一声颠着那条伤腿奔过去。——我回来了!我终于找到你们了!它才奔了几步就不得不停下来。气氛很不对头豺们没有任何欢迎的表示蓝尾尖也没流露出一丝一毫重逢的热情。它又试探着朝前跨了两步。夏索尔跳到众豺前头用低沉的声音向它长嚣一声。刹那间所有的成年豺颈和脊背上的绒

毛都竖直起来眼睛里闪动着一片冷冷的敌意。白眉儿无可奈何地停下来。它明白了豺群拒绝它靠拢也就是说拒绝它归队。原因用不着它们解释它也清楚它们发现了它身上狗的血统把它看做异类。这不公平它想要不是它冒着生命危险用狗的吠叫和狗甩尾巴迷惑了灌木丛里的猎人二三十分幼豺此刻还被当做诱饵拴在木桩上呢;要不是它及时制止夏索尔鲁莽的行为绝大部分母豺早就死在猎人的枪口下了。

它是幼豺们的救星也是整个埃蒂斯红豺群的救星!它们理应像欢迎凯旋的英雄那样欢迎它的归来。

不错它是有狗的血统它有过两年对豺来说极不光彩的猎狗的历史:但这毕竟已成为过去的事。它现在是地道的豺要不是面临种群毁灭的严峻关头它这辈子是不会再发出一声狗吠甩一次狗尾巴的。

它自己都差不多把狗的过去遗忘了呀。它感到委屈极了呦欧呦瞰发出一串凄厉的豺嚣。豺群无动于衷仍敌视着它。这真是一群没有心肝的用花岗岩雕成的豺。尤其是夏索尔不断地用舌头磨砺着爪和牙那套形体语言分明是在警告它赶快离开不然的话就要诉诸武力了。

夏索尔肯定在里头捣了鬼白眉儿想这逊位的前豺王从来就嫉恨它一天也没停止过想要复辟效算。夏索尔肯定利用众豺恨狗的心理煽风点火推波助澜目的就是要把它拒之于豺群外。它离开了豺群夏索尔就可以重新做豺王了。

瞧眼前这架势众豺呈一字形排列在金色的牧草间而夏索尔却鹤立鸡群般站立在隆起的土丘上显然这家伙已经篡夺了王位。望着眼前的情景白眉儿真罢是悔恨交加。要是自己在年半前众豺拥戴它当豺王时没那份恻隐之心坚决按埃蒂斯红豺群的规矩办事把逊位的夏索尔逐出豺群让它当漂泊荒野无群可归的孤豺或者贬为地位最低等的苦豺然后再找个机会让其在险象环生的狩猎中死于非命今天的事也许就不会发生了。

人类没有后悔药可吃豺也没有后悔药可吃。

夏索尔不让它归群的目的无非是想抢班夺权白眉儿想自己跛了一条腿还失去了尾巴捕食能力锐减相貌也变得丑陋再做埃蒂斯红豺群的豺王也确实不太合适只要能同意它归队它愿意交出权柄顺从夏索尔的心愿做一个普通的臣民。

它爱蓝尾尖爱黄圆和黑圈需要一个温馨的家。它三条直立的豺腿发软发颤弯曲跪卧在地呜噜呜哀叫着朝夏索尔不断乞求:——我愿意当顺民请收留我吧!——我拥护你做豺王请不要遗弃我!夏索尔高昂着头颅完全不屑一顾。

白眉儿转过身来朝蓝尾尖哀叫。蓝尾尖念我们过去的恩爱看在黄圆和黑圈的分上来吧纠我身边来夫妻团圆家庭团聚。蓝尾尖用一种陌生的眼眼光打量它。白眉儿不相信一夜之间蓝尾尖就翻脸不认它把夫妻恩爱抛却干净。

它匍匐着向蓝尾尖爬去。还没等它爬进金的牧草蓝尾尖就侧着身子跳到夏索尔身边去了。蓝尾尖乜斜着眼歪咂着嘴就像在躲避瘟疫。到了夏索尔身边后蓝尾尖不知是出于一种什么样的心理动机竟将自己的身体贴着夏索尔的脊梁脖颈粘在夏索尔的后颈项。

夏索尔伸出舌头温柔地舔舔蓝尾尖的面颊:这是典型的母豺受到惊吓后向有力量的公豺求救公豺在安慰体贴的场景。白眉儿脑袋里爆出一团金星气得差不多七窍生烟了。它也是一只血性公豺忍受不了这般奇耻大辱。

它火从心头起恶向胆边生嗖地跳起来朝夏索尔扑过去。咬死这复辟篡位的蟊贼夺回豺王宝座杀一儆百威慑众豺看谁还敢用看狗的眼光来看它!它虽然跛了一条前腿还失去了能在空中保持身体衡的尾巴但威风尚在厮杀的经验尚在委屈和愤懑又使它爆发出无限的勇气和蛮力。

它扑跃得那么漂亮像道新生的虹在空中画出一道耀眼的弧线;它的落点选得那么准确直刺夏索尔的颈椎它的动作那么迅疾如雀鸟起飞不但散在金色牧草里邑的众豺没反应过来连夏索尔也来不及回转神来呆呆得像只犯傻的企鹅。

白眉儿此时虽还跃在空中心里却已有一种稳操胜券的快慰它张开颌骨亮出尖利的犬牙一挺腰像鱼鹰似的脑袋向下刺将下去。它肯定能一口咬中夏索尔的颈椎它的爪和牙已经用仇恨的镪水淬过了只消咬这一口就能让夏索

尔永远也休想再站起来。就在此时金色的牧草间蹿起一条红色像片炙热的火焰.烧到它那条还没受伤的前腿。它半途摔下来没扑中夏索尔。而是落在夏索尔前面约一米远的一丛枯萎的野罂粟花里咬了一嘴泥土。它不明白发生了什么事惊讶地望过去哦是蓝尾尖站在它和夏索尔中间。

它明白了十分熟悉它眼神和脾性的蓝尾尖及时窥见了它内心的冲动晓得它要反抗了在其他豺还没来得及醒悟的一瞬间起跳阻截了它的噬咬。白眉儿心里一阵绞痛一阵麻木又一阵绞痛又一阵麻木绞痛和麻木的感觉交错袭来就像被剧毒的金环蛇咬中了似的。

它爱蓝尾尖愿意为蓝尾尖和一对小宝贝去死可换来的是什么呢是绝情绝义!我赠你美味的羊肝你还我有毒的蝎子。它的心碎了。它气得两眼发黑恍然间蓝尾尖幻变成了一条双头怪蛇咝咝吐着两道鲜红的蛇芯子一道瞄准它的肉体一道瞄准它的灵魂。

它要咬死这只绝情绝义的母豺就像咬死可怕的双头蛇一样。你不仁我不义这才算公平。它意念朝前跃动但身体却在原地纹丝不动。它吃了一惊低头一看这才发现自己另一条前腿被蓝尾尖咬脱了臼小腿骨在豺皮下晃荡着已经没法再复原了。

它悲愤地朝蓝尾尖发出一声长嚣。豺们从呆愣状态下回过神来哗的一声把白眉儿围了起来每一只成年豺眼中都蕴涵着杀机。白眉儿那颗似豺非豺似狗非狗的心凉成了冰坨子。

它彻底绝望了。看来不仅仅是夏索尔想篡位而趁机陷害它埃蒂斯红豺群每一只成年豺都恨它都不能容忍它的存在。因为它身上有狗的血统因为它曾经做过狗豺和狗是水火不相容的。

妻子没有了儿女没有了家毁了两条前腿又都断了它完蛋了彻底完蛋了。突然间它扬起脖颈发出一串汪汪汪的狗吠声。之这是绝望的疯狂是毁灭的发泄是变态的撒野。它活不成了它也不想活了。汪汪汪汪汪汪。我就是狗就是地道的猎狗来吧扑上来吧野蛮下贱的豺!

来吧撕碎我咬断我脆弱的喉管喝我的血吃我的肉来吧!汪汪汪汪汪汪。你们不是最恨狗吗你们不是每只豺身上都有一本狗的血泪账吗那么就请来吧用你们肮脏的豺爪豺牙在我身上发泄你们对狗的世仇宿怨吧!

地道的狗吠声在静谧的草原传播得很远很远。一轮红日给这悲怆的狗吠声涂上了一层浓重的血色。夏索尔没有扑上来众豺也没有扑上来。恰恰相反夏索尔一步步朝后退却众豺撤消了包围圈也跟看退进了金色的牧草中。

猛地豺群一齐掉转头去飞也似的朝远处一条幽深的山谷跑去。它们离开它了它们抛下它了它们遗弃它了。它发疯般地汪汪汪乱吠乱叫想激怒它们豺的听觉神经但无济于事远方的山谷出现一群跃动的小黑点再过了一会儿就什么也看不见了。

它孤独地躺在尕玛尔草原上不知道自己究竟是狗还是豺。它做过狗也做过豺做狗的时候是条好狗做豺的时候是只好豺遗憾的是狗也不让它做豺也不让它做。它觉得自己是非狗非豺的怪胎。它的两条前腿都断了它站不起来了它只能在地上慢慢爬行它连最笨拙的穿山甲也追撵不上了它会活活地饿死在这里的它伤感地想。

天色渐渐暗下来火红的晚霞变成深紫色的云块又是令豺烦躁的白天与黑夜交割的时光。突然它看见暮色苍茫的草原上有一群小红点奔驰而来很快它嗅到了一股它十分熟悉的同类的气味。

它简直不敢相信自己的眼睛和鼻子是埃蒂斯红豺群回来了!它们是良心发现准备接纳它回豺群呢还是舍不得它这身鲜美的狗肉狗血狗杂碎想来个狗肉宴会?不管怎么说总比把它孤零零地抛在荒野上要好得多。

豺群在离它五十多米远的地方停了下来。二三十只幼豺从队伍里走出来鱼贯地来到它面前每只幼豺都伸出细嫩的舌头舔了舔它的面颊。这是它暴露了自己狗血统的秘密冒着生命危险从猎人枪口下救出来的幼豺是埃蒂斯红豺群的未来。

那委屈的心境总算有了一丝安慰;那生命的付出总算有了一点补偿。其他幼豺舔过它之后又鱼贯着返回队伍去唯有黄圆和黑圈还恋恋不舍地站在它面前。它们年岁尚小还不懂得什么叫出身什么叫血统什么叫成分什么叫阵营。蓝尾尖叼着一只野兔走了过来将野兔送

到它嘴边凝望了它很长时间然后领着黄圆和黑圈走了。白眉儿听到一丝唏嘘和叹息。埃蒂斯红豺群再次消失在草原尽头那条幽深的山谷里。白眉儿知道这一次它们是真的走了永远也不会再回来了。它知道他们迟早要来的。人类的报复心比兽类要强得多它从他们鼻子底下救走幼豺对他们来说无疑是一种奇耻大辱。

人类总是自以为是有一种根深蒂固的观念就是觉得自己是天地之灵杰万物之主宰比野生动物要高明得多。现在突然间被一只豺骗了好不容易捉到的诱饵被一只豺用乔装蒙骗的手段救走了人的自尊心当然会受到损害。

这不仅仅是丢了几张豺皮的问题还在动物面前丢了面子面子对人来说有时比性命更重要。它知道他们一定会跟踪追撵而来的。它想象得到他们看到一只豺假扮成狗轻而易举地把他们坑骗了一定气得七窍生烟。

赌咒发誓要报仇。他们决不会放过它的。人类既食草又食肉是一种杂食性动物身上有一股特殊的混合型气味。它耸动鼻翼闻到人的气味正走下日曲卡山麓往尕玛尔草原走来。人的气味越来越浓还伴随着狗的吠叫。

它没有动静静躺卧在金色牧草中。它的两条前腿都断了是无法逃过猎狗追捕的。再说埃蒂斯红动群拒绝它归队它已失去了一切生命早就可有可无了它还害怕什么呢?来吧装满火药铅巴的猎枪;来吧豪情壮志的猎狗;来吧怒火填膺的猎人!

它的两条前腿断了只好坐在地上挺直身体高昂头颅。几个猎人端着猎枪一步步朝它逼近。它不认识他们他们不是猎户寨的村民。“就是它!”瘦高男人神经质地大叫起来“就是这畜生装扮成一条狗装得好像哎。

”“不错是它。”光头猎人从兜里掏出一条毛茸茸的尾巴来晃了晃证实道“瞧这是我从它身上砍下来的尾巴毛色金黄和它身上的毛一模一样。嘿你们不信的话可以看它的屁股墩光秃秃血糊糊的没尾巴的豺确实是这家伙装扮狗坏了我们的好事。

”白眉儿瞧见了自己的尾巴要是它能蹿跳起来它一定要夺回自己尾巴的。十几条猎狗虎视眈眈地望着它围着它不停地绕着圈子只等主人一声吩咐就准备扑上来把它撕成碎片。“嘿嘿好聪明的豺会装狗叫还会摇狗尾巴。

你有本事现在再骗我们一次嘛。”瘦高男人讥笑道。“是啊是啊你这狡猾的畜生你有本事现在从我们枪口和猎狗的包围圈再逃走算我服了你了。”光头猎人嘲讽道。“我以为你是什么了不起的东西嘿闹了半天还不是要被我们捉住活剥你的皮活抽你的筋活开你的膛!

”一个白头发猎手用苍老的声音幸灾乐祸地说道。白眉儿坐在原地一动不动等待着猎枪炸响。“跟这畜生啰嗦什么呀打穿它的脑壳剁碎了喂狗解解我们的心头之恨!”另一个猎人说。

三四支猎枪同时举起瞄准了白眉儿脸颊上那块醒目的白斑。“别开枪让我看看是什么东西。”突然这伙举枪准备射击的猎人背后传来一个洪亮的声音围成圈的猎人和猎狗闪开了一条通道。一个气字轩昂的汉子迈着矫健的步伐走进圈内来到白眉儿面前。

白眉儿一眼认出他就是它昔日的主人阿蛮星。阿蛮星皱着眉头仔细地打量它又抬头望望天空默默地沉思着。“我看这不像是豺倒像是狗。”过了一会儿阿蛮星缓缓地说道。“不不阿蛮星它确实是只豺。

”光头猎人分辩道“我们亲眼看见它放跑了那窝幼豺我还亲手砍下了它的尾巴你瞧!”断尾在空中抡出一片炫目的金黄。阿蛮星仍摇着头说:“我看不像是豺。豺都是红毛它是黄毛;豺嘴都尖得像锥子它嘴圆得像橄榄。

你们是误伤了它。”“它确实是豺我用木棍敲断它前腿时它发出一声豺嚣好吓人哪。”瘦高男人说。“嗯我相信它是狗。”阿蛮星说着把手中的猎枪扔给光头猎人空着手缓慢地向白眉儿靠近。他摊着两只手掌大概是想表明他手中没有武器因此也就没有伤害它的阴谋。

他的目光流露出一片温情显得和蔼可亲“嗯我知道你不是豺我知道你是条好狗愿意跟我回家去吗?我会给你搭间温暖的狗窝养好你的伤。”白眉儿虽然无法听懂昔日的主人嘴里发出的每一个音节的确切含义但基本意思还是猜得出的:他让它苦海无边回头是岸重新做一只狗。他的表达善