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桂亭的阴谋 于桂亭是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 ——专访沧州酒厂董事长戴建辉

2017-06-30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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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一.企业深陷"私有大锅饭"泥潭难以自拔记者:沧州酒厂70年历史,曾经红火和辉煌过,是家喻户晓的品牌,是什么原因让它走上并购之路?戴:沧州酒厂是老国企,与东塑都是1998年改制,当时东塑改成功了,酒厂没成功,只是在1999年成立了酒业公司.一直到2005年,增资扩股,买断国有资产,才算完成改制.改制的基本思路是人人持股,酒厂460多名职工,持股比例差不多.改制后的前几年里,红火过一段时期,后来矛盾日益显现,最终难以为继.走到今天,可以说是主客观原因都有.记者:客观原因是什么?戴:我们的改

一、企业深陷“私有大锅饭”泥潭难以自拔

记者:沧州酒厂70年历史,曾经红火和辉煌过,是家喻户晓的品牌,是什么原因让它走上并购之路?

戴:沧州酒厂是老国企,与东塑都是1998年改制,当时东塑改成功了,酒厂没成功,只是在1999年成立了酒业公司。一直到2005年,增资扩股,买断国有资产,才算完成改制。改制的基本思路是人人持股,酒厂460多名职工,持股比例差不多。改制后的前几年里,红火过一段时期,后来矛盾日益显现,最终难以为继。走到今天,可以说是主客观原因都有。

记者:客观原因是什么?

戴:我们的改制,可以说是一个照顾大家情绪的改制,大家的思想基础,依然是有光大家沾,有风险大家担。你也别多,我也别少,咱一个人拿二万块钱入股就得了。即没有建立现代企业管理制度,也没有按公司法规范运作,其实是从“国有大锅饭”变成了全员持股的“私有大锅饭”。这样的企业结构,在日后经营管理中的弊端日益凸显,矛盾也日积月累越积越深。

记者:有哪些弊端和难以调和的矛盾?

戴:一是决策效率低。俗话说,买卖好做,伙计难搭,三五个人还不行呢,三五百人,在一块商量事,怎么商量呀?这几百个人,都是股东,都有发言权。

遇到决策的事,不商量不行,商量起来,大家在有些事上,对市场经济不了解,对行业不了解,不具备参与决策的素质。你说上项目,他说咱把钱搁银行里保险,讨论三回五回,东说西说,形不成统一的意见。

第二是管理难度大。四五百人,你二万(股)我也二万(股),你不得罪人我也不得罪人。这十年当中,别管是偷偷摸摸,还是有违法劳动纪律的,只有我一个发现过。这就是一个大锅饭心态。我二万块钱的股份,我知道他偷了,我也生气,但是四百多人,他们都不去管去,我干嘛管呀?

虽然不是国家的啦,但是也是四百多人的。我要得罪了,是我个人的事。这个事,不得罪,企业的损失我占百分之零点二,得罪了人我的损失是百分之百。

第三,三年一选举,耗费大量精力。头一次选上的,就得安排管点事,组成董事会。我们投票过半数当选。我当选,也就是在半数以后多了几票,我要得罪了人,这几票就没了,下回选不上了,我多难看呀。所以,半年时间,别说职工,只说管理层,工作一切一切围绕着选举。选上的,还想着下回怎么当选。上回没选上的,就差十票八票,这次我争取选上,多拉几个关系。所以说,大伙的许多精力,各种工作围绕着这个中心去干。

十年时间,换了三回届,选了三回,租人家的大礼堂,一折腾就是二三天。你说,得浪费多少精力?

记者:私有大锅饭制约了企业发展,那么主观原因呢?

戴:企业负责人,你全力以赴上市场竞争去,都没有把握这个企业准就搞好了,准就在市场上比别人强。何况我们百分之八九十的精力,集中到折腾这些事上。你怎么能够和同行业在市场上竞争呀?

从我这个来说,就是思想比较保守,跟不上形势,总觉得好酒不怕巷子深。其实我还是过去战时共产主义思想,有饭大家吃,有福一块享,需要裁人需要减员的时候,下不了狠心。需要轻装前进的时候,甩不了包袱。

从我当厂长开始,这二十来年时间,没有一个人下岗。要说这是有他好的方面,但是一个企业人员不流动了,也是对企业一个非常大的弊端。做企业不能光用感情,还得用制度。

商场就如战场,慈不带兵。将帅爱兵,怕伤亡,你不艰苦训练,他能打胜仗吗?做企业,要么做大,要么做死,不进则退。只有不断往前走,不断与进俱进才行。有些事我是明白的,但是心有余而力不足。

二、企业想生存,必须彻底脱胎换骨

记者:酒厂为什么不早点寻求股权转让?

戴:这个事其实想了多年了。一是企业虽然有这样那样的问题,可是大部分职工还是好的,还在勤勤恳恳地做事。酒的质量也没问题,市场影响力也有,企业虽然效益不是挺好,可大伙还有饭吃,我想转让,大伙也不愿转呀。

2005年后,企业还有一段时间很红火,我们谋划着发展,2009年,在开发区买了90亩地,一直想着搬迁,那边的包装车间都已经盖好了,职工们对酒厂的期望值还是有的。

记者:五六年时间过去了,搬迁的事为什么一直没完成?

戴:说来话长。2010年酒厂又遭遇一场风波。有人把酒厂告上了法庭,因为一起担保贷款的事。改制时国有资产清算,呆坏账剥离,本来都已经核算清楚了。八几年的担保了,又折腾起来了。廊坊法院查封了我们厂子,生产不能继续。这些陈年旧账,本来已经跟酒厂没关系了,可是这样一来,我们只能上诉打官司了。三年的时间,我们一直在跑这件事,最后官司虽然赢了,可耗费了大量的精力,企业也伤了元气。

再者,我也看明白了,就这些人,就这个能力,越折腾窟窿越大,还不如等着有能力的人来接管,那样损失反而小些。

记者:现在进行股权转让,职工认可了吗?

戴:不认可不行了。企业效益下滑,职工死守着就是没饭吃。我们管理层也认识到,企业要想活下去,必须脱胎换骨,彻底变革。否则在现行体制下,活神仙来了也不行。就着目前资产还算完整,股权转让越快越有利。一个苹果,你卖掉它,总比看着它烂掉强。

这个理,职工最终是明白的。所以这几年,我们一边维持正常运营,一边寻找合适的企业并购。股权转让是我们想到的最好的办法,合法,简便,又易操作。

记者:转让给同行业不是更好吗?有利于资源整合和市场运营。

戴:转让给同行不是没想过。一是得有同行愿意收股,一个就是我也有我的担忧。同行兼并重组,有利于资源整合和市场运作,人员衔接也比较容易,这是好的一方面。可我也担心,都是做酒,如果新东家基于市场和各方面考虑,先济着自己品牌发展,扩大自己的产能,而取消御河老酒,这是我不愿看到的。我还是希望有人能重振沧州白酒的雄风。

记者:有实力的企业也不少,谈过吗?

戴:我们也接触过几家省内外的企业,有的有兴趣但实力不够,要么有实力但对做酒产品没兴趣。现在经济下行,现金为王,企业都在捂紧钱袋子,能一下子拿出上亿现金的企业,不是很多。

如果转股最终结局是让企业消亡,那违背我的初衷。咱们想办这个事,是为的企业,为职工,也为咱这个沧州酒的品牌。如果走到那个结果,那就非常可怕了。所以每次和企业谈,我都本着三点:一,绝大多数职工满意。二,企业必须得接着干下去。三,这些职工能干的,自己愿在这干的,不能无故辞退。

三、于桂亭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

记者:为什么最终是东塑,是于桂亭?

戴:综合以上情况,最后我们还是寄希望于,在沧州市范围内重组。在沧州市范围内,尤其现阶段,有能力的不多。这些钱不是打白条,都必须是有现金。

东塑实力不用说,它的资产状况、产品结构、多元发展各方面,都是一个上升的趋势。在现在的大环境下,地产、化工、管道等行业都不很景气,像东塑保持着良好的发展势头的企业,并不多。

跟老于接触,最早是八几年的时候,我们在一块学习过一段。像那一类的企业管理人员培训班,有几个认真听呀,可他不。他把铅笔削的整整齐齐,本子写得规规矩矩,书上重点划的一行一道,那时候不熟呢,他还没做出成就,就感到这个人是个非常严谨认真的人,是非常爱学习的人。这是最早的

印象。

后来熟了,更觉出他的脚踏实地,稳步发展。我也接触过不少做企业的人,开始热热闹闹,到最后把国家的钱也好,大伙的钱也好,弄的一分没有了完事。老于读过的书不多,可无论做人做事,确确实实成功,他的成功有偶然性,但更大的因素,是必然性。他是个值得信赖和托付的人。

记者:你们是怎么谈的?过程顺利吗?

戴:谈得过程很顺利。但我觉得,收购酒厂,东塑从大的战略布局上,大的投资上,是经过慎重考虑的。

在这个过程中,作为于老兄,不斤斤计较,不计较小事,给我感触很深。花1.5亿收股,多不?当然作为我们站在这个角度,肯定是越多越好。我要为我的职工,我的股东争取利益。我们说收股需要这些钱,老于只是说,这些钱职工们、股东们满意了不?我说,我不敢保证百分百,但大多数满意。

他说,大伙满意,你能办得了就行。

但是,我也要把企业的一些情况,尤其是资产的情况,跟你说说。毕竟是作为一个投资,不错归不错,企业归企业,你看看值不值呀,再一个也派人也看看方方面面的东西。

他说,别,大伙满意不?满意就行。你说能办,咱就办。我这边也不派人去看去。

老于说,咱们搞企业,什么叫以人为本呀,大多数能满意了,就行了。我再看去,再核算,再折腾,再压下点钱来,又怎么着呢。不在这些细枝末节上着眼,着眼大的方面,这个项目是可行了,就可以了。所以他二话没说。

他很痛快,我出钱,你去办。结果大家很顺利地接受了。二三天时间,百分之九十以上的职工都办了手续。

记者:在谈之前,想到过会被拒绝吗?

戴:这个事跟谁谈也没有把握,首先是时机不好,现在大家都经济下行压力大,资金紧张,在这个现阶段,东塑能不能办这件事,有没有这个想法,咱是一点把握也没有。因为这个阶段,整个经济形势在这儿了,谁愿意出手现金呀?再一个,白酒行业,最近二年效益都不太好,在这个前提下,这个事咱哪有把握,东塑就一定会办这个事。

记者:想到过就是谈得成,也不一定按你们的价格收购吗?

戴:一比十五,这是咱们开出来的价,一比十行不行呀?我看也不少。要是在这里面倒腾倒腾,老于恐怕能省个二千万三千万的,这是很简单的。你说一亿五,说这些资产,他说不值,尤其这个阶段你找不着人,一亿三,一亿二,一亿,恐怕我认为也应该走这条路。

老于从大局着眼,不跟你计较那个,你说行就行。他说,“省下个二千万三千万又当如何?你们有这个数了,大家有这个印象了,再变了你们下边做起工作来又不好做。原来想着一比十五,现在怎么又一比十二了呢?怎么又一比十三了呢?是吧,又不好做。”所以,他根本没在价钱上争竞。

四、把企业交给东塑,我如释重负

记者:当时你是什么心情?

戴:作为我来讲,我在这个企业,当副职十年,正职十八个年头,这个事办成了,我的历史使命就完成了。一个是我如释重负,第二个是我看到了企业下一步的希望。

沧州的老企业当中,苦苦支撑的有,支撑不下去的也有。我觉得我们把转让股权落实了,把企业交给了东塑,我可以说,在这些老的厂长里边,我算是比较幸运的。有许多不错的企业,走不到这一天的,走不出这一步来的,多的是。那些人水平都不低,都比咱强,那些企业不就是年复一年地拖下去,不就拖黄了吗?拖的是职工下岗没饭呢,企业资产拖没了,拖得品牌都烟消云散了。

记者:人们怎么谈论并购这件事?

戴:他们说,你怎么忽悠的老于买了酒厂?我说,怎么忽悠的也好,你说是他同情我也好,反正这事就成了。忽悠他的也不光我一个,我知道好多困难企业,想走这一步,忽悠他的,恐怕比我忽悠的还厉害,但他没忽悠成呀。这事你生不得这份气(笑)。但是走到今天这个结果,对我来说,可以说是,是这一代厂长当中的,不幸当中的大幸。我把企业领到这条路上来,交给了东塑,从这个角度讲,我是一个成功者。

记者:回首三十年的打拼生涯,你有什么感想?

戴:我对酒厂有很深的情结。我中专毕业,一个人也不认识,分到这里来。一步一步地,当化验员,技术员,当车间副主任,然后当厂长。一是没有超人的地方,二是咱没有什么背景,三没有什么裙带关系,最后让我当了厂长,所以我搞企业可以说是任劳任怨,做事一直本着从职工的切身利益出发。

我年轻的时候,也曾经豪情万丈,也想干一番事业。一年三百六十五天,我一年得上三百五十天的班。但光有好的愿望,光靠自己的汗水,是不行的。由于思想的局限性,以及路子不太对,最后没有达到一个理想的效果。

现在我把酒厂交给了东塑,我真是长舒一口气。我希望东塑能把酒厂发扬光大,重振御河老酒的市场雄风,重新擦亮沧州酒的金字招牌。