游坦之用什么行刺萧峰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为什么要写游坦之这么个人

2019-05-12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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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游坦之是<天龙八部>一个最离奇的人物,初次看,不是觉得他可怜,便是觉得他可厌.他被阿紫捉来,诸般折磨作弄,自是可怜,但阿紫为人可憎,他竟迁就讨好乞怜,把她作天神般敬奉,使阿紫更加得意非凡,那又自是可厌了.游坦之用什么行刺萧峰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为什么要写游坦之这么个人但再看这人如何写成,就不是可怜或可厌那么简单,游坦之是聚贤庄庄主幼子,自幼不喜用功,胸无大志,无论父兄如何督促,也终不成器,后来乔峰聚贤庄一役,游坦之家破人亡,父母兄长惨死,他浑浑噩噩度日,模模糊糊想着找乔峰报仇,既

游坦之是《天龙八部》一个最离奇的人物,初次看,不是觉得他可怜,便是觉得他可厌。他被阿紫捉来,诸般折磨作弄,自是可怜,但阿紫为人可憎,他竟迁就讨好乞怜,把她作天神般敬奉,使阿紫更加得意非凡,那又自是可厌了。

游坦之用什么行刺萧峰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为什么要写游坦之这么个人

但再看这人如何写成,就不是可怜或可厌那么简单,游坦之是聚贤庄庄主幼子,自幼不喜用功,胸无大志,无论父兄如何督促,也终不成器,后来乔峰聚贤庄一役,游坦之家破人亡,父母兄长惨死,他浑浑噩噩度日,模模糊糊想着找乔峰报仇,既找着了,报仇的手法却是又幼稚、又卑鄙,毫无用处,而游坦之一惊之下,继而沮丧,以后听到乔峰在什么地方,立刻惊慌觅路逃走。

游坦之用什么行刺萧峰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为什么要写游坦之这么个人

这样窝囊的一个人,竟然修成绝世神功而不费吹灰之力,萧峰当面错过的易筋经(新修版为神足经),他无意练成,阿紫费尽心思,偷来神鼎召集毒物,结果引来最厉害的冰蚕,功效却全由游坦之在极不情愿的情况下全部获得。

游坦之用什么行刺萧峰 金庸在《天龙八部》里为什么要写游坦之这么个人

无数正邪两派高手在他寒阴掌力下丧生,萧峰失去的丐帮帮主之位他轻易得来,而他不过是个心地卑劣、人品下乘、既无才亦无勇的小子,一生之中最高的理想,就是博得一个歹毒少女的欢心,为她杀人放火或残害自身都在所不计。

这个人于是在可怜、可厌之外,又可鄙可怕。他若只是可鄙可怕,不过只是一名歹角,但他偏偏又是受害至深的一个可怜虫,他本人浑浑噩噩,胸中感情简单无比,但在读者心中却刺激起这么复杂多样的感情,不是最离奇的一个人物么?

将游坦之与《笑傲江湖》的林平之比较(“平之”“坦之”是巧合还是另有深意?),效果相当有趣。他们两个都是少爷出身,习惯了锦衣玉食;两个都是飞来横祸,俄顷之间家破人亡,流落江湖;两个都是以报血海深仇为目标;两个都是练得神功;两个都是悲剧收场,碰巧两个都是成了瞎子!

游坦之与林平之之间开始时遭遇相同之处甚多,但两人不同之处更显著,最基本因由,是两人性格绝不相同,游坦之的被动,与林平之的主动,恰恰相反,林平之坚忍的个性,在巨变发生之后才显现出来,他矢志寻觅家传秘谱,练成剑法,为父母报仇。

为此,他能用尽才智、历尽艰辛,终于成功达到目标,反观游坦之,他本来就是一个懦弱被动的人,在家庭荫庇之下胸无大志,遭变之后仍是了无主张,虽云报仇,一举不成功,从此就不敢再想。若非机缘巧合,游坦之一世也不会练成什么武功,有什么成就。即使无意中练成神功,他也没有想过利用这力量去达到什么目标。

他唯一一次不自私的行动,唯一的自我牺牲,亦是为了阿紫,他的眼睛移植到阿紫身上,她因此而复明,他却从此失去了她。但是,他哀怨的眼神,也从此在阿紫眼中流露,仿佛他的灵魂,竟与她的肉身揉合在一起,她坠崖赴死,他也活不下去了。

最不可理喻的痴恋

游坦之是一个有着奇特的分量的特殊人物。

《天龙八部》中,他竟也能占上一席之地。他的行事似摩呼罗迦,人身蛇首的大蟒蛇,奇极怪极,读之恻然不忍。又有许多对人性弱点的感慨,给人留下的印象极深。

倪匡先生提示我们,读游坦之,可与《笑傲江湖》中的林平之对看。可以从两人许多的相同和不同中看出作者更深的言外之意。

坦之、平之,在名字上本就对称,两人都涉及类似的复仇故事。

最初,两人都是锦衣玉食养尊处优的富贵公子。造化弄人,两人都有灭门之祸的惨烈巨变,两人心中都念念不忘复仇之事;但性格即是命运,两人性格上的不同,造就了两人行事和境遇上的不同。

林平之怨毒于心,坚忍执着,在千难万险中伪装和保护自己,为达目的不惜用一切手段,最后炼成绝世神功,报了大仇,也毁灭了自己。游坦之不同,虽也有要强的一面,但本质上是软弱和胸无大志,内心中其实不堪于这报仇之重负,心理负担太重,简直就是不能承受,表面上念念不忘报仇,内心却犹犹豫豫,躲躲闪闪,想给自己找借口,找退路。

所以,他向萧峰的报仇方式,看上去几如儿戏,幼稚之极;当他一看到阿紫,惊为天人,如痴如醉,执着得不近情理。在近乎残忍、自虐般地迷恋着阿紫之后,他再也不谈报仇之事。

游坦之对阿紫的痴恋,其实是他自己心理的逃避,是他生活下去所能找到的借口,是他的不幸,也是他的幸运。他从此终于有了生活的目标,终于空洞苍白的内心有了寄托,平凡的性格也因此有了几分奇气,他终于能忍受作为人的诸般巨大的苦恼。

林平之的故事写得成功,但并不复杂;游坦之的故事也很成功,但却更为复杂、深刻、隐晦、难懂,带给读者的更是诸般迷惘难解的困惑。

阿紫却和游坦之正是一对。

一个有变态的施虐癖,一个有畸形的受虐狂;一个太有心计,一个全无主见;一个毒辣,一个懦弱;一个拼命折磨,一个全然不反抗;一个愿打,一个愿挨;两者相反却相成,一拍即合,配合竟是默契。

阿紫虐待游坦之的情节,是读者论者对阿紫形象最为挑剔和提出批评的地方。

阿紫确是太过分了,那么凶残歹毒的事她也做得出来。放“人鸢子”,已是出格,但阿紫玩几遍又觉不新鲜,竟想出铁头人的更残忍的主意,将游坦之铸上铁罩面具。

大蟒神摩呼罗迦蛇首人身,游坦之头颅铸铁,铁头人身,与之作一契合。

施虐和受虐双方的快感冲锋向极限,两人真是奇特的一对。

游坦之身心俱毁,哪还有半点人的样子,在阿紫面前真是连狗都不如。

除了游坦之对阿紫那一点不可理喻的痴恋,游坦之的头脑已被彻底洗白了,空空荡荡不留一物,他甚至连仇都不想报了。

阿紫对游坦之百般折磨,游坦之却绝不言悔,最后,阿紫腻了,拿游坦之废物利用,以游坦之喂毒,助她修炼星宿派诡异武功。

阴差阳错,游坦之竟有机缘习得易筋功,自疗伤毒,苟且活命,另有一番造化。

种种非常变故,使游坦之再世为人,为一混混沌沌的幼稚小儿一般,雄心壮志当然没有了,报仇之事连想也不去想了,甚至我执之念也极为淡薄,他一心所想的只有一个残忍虐杀他的蛇蝎美人阿紫。

人性尊严的丧失可以到了如此惊人的地步,真是骇人之极。游坦之以其另一种性格上的怪异而生动鲜活起来。

阿紫视游坦之,直如虫豸一般,何时曾把他当作一个人看。阿紫要用冰蚕来练星宿派的奇功,摆明了要让游坦之送死,游坦之竟也是视死如归,饮毒药如饮甘泉。临死前唯一的要求,只是要阿紫能记得,他是一个人,名叫游坦之,不是动物、小丑,马戏“铁丑”。

本性的迷失,浑浑噩噩,全然不能感受到痛苦和受虐的变态,在极端逃避中也能达到忘我的快乐,也能了悟生死。游坦之为半人半兽之摩呼罗迦,境界上升到另一种水平上。

还是造化弄人,游坦之不仅没死,冰蚕之奇功反而被他全部接收,他迷迷糊糊中竟练就了一身堪与天下顶尖高手一较高低的绝世武功,搏杀一般的江湖人物只是挥手投足间的等闲事。

上天注定了还要将游坦之的悲剧推演到极致。游坦之还要有精彩的戏路,还要继续让读者且惊且疑。

游坦之归入星宿派门下,还自以为得计,两下一拍即合,正所谓物以类聚,气味相投了。

阿紫眼瞎,却是游坦之的机会。

看游坦之忽然能握着阿紫柔软滑腻的小手,拉着阿紫乖乖地前行,终于略偿其痴迷的畸恋。

从铁丑到庄大哥,游坦之于极冷极深的地狱忽飞升上天堂的极乐境地,让人读之可笑可叹又可怜。

游坦之大战丁春秋,两人均以本派弟子生命为儿戏,一般的歹毒。

丁春秋的弱点在其不自量力,游坦之的弱点却在迷失本性。当丁春秋制住阿紫之时,游坦之就随即傻眼,要他东就东,要他西便西。

阮星竹和段誉都大加赞叹游坦之对阿紫的情义深重,其实大谬。

为爱人下跪,游坦之肯下跪,段誉思量一番,也肯下跪。但为爱人行不义之事,游坦之可以,段誉就不可以。爱情不是唯一的,爱情也只是诸善之中的一种,因爱而害义,真正的仁者所不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