桃谷六仙对话 桃谷六仙的为什么能让任盈盈制服?

笑过了千年,千年中更大的不幸。——穆旦《不幸的人们》

1956年10月,长城画报社出版的《中国民间艺术漫谈》一书,署名“林欢”。林欢就是金庸,这是金庸的第一本出版的文集,书中有近三分之一的篇幅是谈京戏的文章。

“在世界一流的音乐会与中国的平剧民谣之间,听平剧民谣更接近自己的兴趣”,金庸如是说。而金庸口中的平剧就是京剧。在金庸的小说中,用心去读,时不时总可以看见中国传统戏曲的影子。

生旦净末丑,无丑不成戏。所谓丑角就是戏曲之中扮演插科打诨比较滑稽的角色,从黄真,周伯通,到太岳四侠,包不同,岳老三,金庸笔下这类“丑角”屡见不鲜。而在小说笑傲江湖中,金庸创造了一个团体角色,把插科打诨,胡搅蛮缠演绎到了极致,那就是桃谷六仙。

他们浅薄幼稚,不明世务,却自以为是,自高自大;他们容貌丑陋,行为粗鄙,却自以为貌似潘安,情如宋玉;他们明明狗屁不通,胡搅蛮缠,却总是好为人师,与人辩论;明明自己吃了大亏,却总是死要面子活受罪。桃谷六仙一出场,往往总是要闹笑话,每每读到桃谷六仙你一言我一语的与人争辩,都会不禁捧腹大笑。

这些特点与之前的那些喜剧类角色如周伯通,太岳四侠等并无太多分别,总的来说是使小说情节增加一些幽默喜剧的元素,做到有松有驰,张弛有度,让读者放松心情,提神醒脑。

然而桃谷六仙毕竟不同,他们除了搞笑之外还有惊人的破坏力:

【突然间人影闪动,成不忧双手双脚被人提了起来,只听他一声惨呼,满地鲜血内脏,一个人竟被拉成了四块,两只手两只脚分持在四个形貌奇丑的怪人手里,正是桃谷四仙将他活生生的分尸四片】

他们武艺高强,动辄就要将人五马分尸,撕成碎片。甚至连岳不群,左冷禅这样江湖上的一流高手也要忌惮三分。这在以往的喜剧角色中是不存在如此残忍,血腥的场面的。我们不禁要问,金庸何以要这样安排?

“这部小说是通过书中一些人物,企图刻画中国三千多年来政治生活中的若干普遍现象。影射性的小说并无多大意义,政治情况很快就会改变,只有刻画人性,才有较长期的价值。不顾一切地夺取权力,是古今中外政治生活的基本情况,过去几千年是这样,今后几千年恐怕仍会是这样。

任我行、东方不败、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在我设想时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林平之、向问天、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定闲师太、莫大先生、余沧海、木高峰等人也是政治人物。这种形形色色的人物,每一个朝代中都有,相信在别的国家中也都有,在各大小企业、学校,以及各种团体内部中也会存在。”

“任我行、东方不败、岳不群、左冷禅这些人,在我设想时主要不是武林高手,而是政治人物。林平之、向问天、方证大师、冲虚道人、定闲师太、莫大先生、余沧海、木高峰等人也是政治人物。”

这些都是政治人物,那么桃谷六仙在金庸设想时也是政治人物吗?金庸没有说,我们不知道,但是可以做一些猜测。

先看看桃谷六仙的特点:浅薄,无知,愚昧,自大,自私,残忍,无政治野心,无政治倾向,容易被煽动,被利用,且破坏力惊人。

无论是岳不群,任我行还是左冷禅这些角色,他们都是一个人代表了一类政治人物,但是很有意思的是,桃谷六仙是六个人,六个人代表了一个类型的政治力量。没有人会把桃谷六仙分开看成是六个角色,桃花仙,桃干仙对读者而言几乎没有分别;六个人是同一个角色,只能说他们代表的政治类型有群体性。在某种意义上,可以说桃谷六仙代表了广大的庸众。

他们有时候是无知可爱的人民,有时候却是令人生畏的暴民。

人民的力量是巨大的,然而大多数的人民却又是无知的,愚昧的,可以利用的。他们是自大的,然而有时候他们却又是怯懦的,所以六仙里会有最小的桃实仙生性胆小,贪生怕死,与其余五人不同。

电影《让子弹飞》对这一点就有很好的诠释:

影片结尾张牧之决定回鹅城找黄四郎算账,给群众发枪不敢要,发黄金不敢要,几个人对着铁门放了一夜枪,抬出个假黄四郎。于是所有人都相信真的黄四郎死了,人民爆发出了巨大的力量“吃了我的给我吐出来,拿了我的给我还回来”,黄四郎没有死,但它只有死路一条。

桃谷六仙是荒诞的,然而其荒诞的背后却也有着某种真实。金庸以夸张,诙谐的笔触,给我们塑造了一个可笑的,可怖的也有点可爱的角色。

PS:桃谷六仙被任盈盈利用不可怕,如果被岳不群,左冷禅利用呢?后背发凉吧