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于是之之子】于是之:复杂莫过于人际关系(图)

2019-11-28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新民匆忙安慰着:"没关系的!没什么!本来那东西也不值钱!"我一直觉得,于是之那次发火并不是为某件具体事.事后了解到,他真正发火的原因是"本来让您帮我看家,您却把立柜.八仙桌都给我卖了!"意思是说,在于是之这个主管院务的第一副院长外出期间,苏民不过是代行其职,不该对相关人事做调整,即不该挪动于是之的"立柜"与"八仙桌".[于是之之子]于是之:复杂莫过于人际关系(图)真是那么回事吗?其实也未必.之后,于是之对苏民感到一种歉疚之情.

新民匆忙安慰着:“没关系的!没什么!本来那东西也不值钱!”

我一直觉得,于是之那次发火并不是为某件具体事。事后了解到,他真正发火的原因是“本来让您帮我看家,您却把立柜、八仙桌都给我卖了!”意思是说,在于是之这个主管院务的第一副院长外出期间,苏民不过是代行其职,不该对相关人事做调整,即不该挪动于是之的“立柜”与“八仙桌”。

【于是之之子】于是之:复杂莫过于人际关系(图)

真是那么回事吗?其实也未必。

之后,于是之对苏民感到一种歉疚之情。这种情绪,他曾向我流露过:“何必呢,何必呢……”但自尊心横在那里,又不能去主动疏解,心中的沮丧越发加重了内心深处的痛苦。

北京人艺一个时代的终结

很多人都认为于是之不适于做领导,他的身体就是因为连任两届副院长垮下来的。实际上,对人艺的这个领导职位来说,于是之是否合适,存在着两个标准。出于为领导者本人就于是之的性格、气质以及健康状况而言,让他来做,其实是对他个人事业的一种牺牲;但对北京人艺这摊事业而言,我却觉得他是很合适的人选,他的作用是其他人很难替代的。

现在回过头来看,北京人艺在上世纪80年代积累的那批所谓“保留剧目”,没有一部不是在他主持工作期间创作、演出的。那些剧目,无一不浸透着于是之的心血,至少曾得到过他的理解。这是所有这些剧目的创作者谁都不能否认的。

事实上,于是之和他那批朋友的离去,标志着北京人艺一个时代的终结。而于是之的离去所造成的损失,绝不仅仅是中国话剧舞台上少了一位优秀的演员。对北京人艺而言,更致命的损失在于剧院组织剧本创作的核心没有了。就团结作家,组织与联络作家的创作,以作家、知心朋友的身份非常内行地鉴定剧本,帮助作家的剧本进行修改,把那些文学色彩很浓的剧本搬上舞台等等这一系列工作而言,能够像于是之那样,做到那种地步的人,是凤毛麟角。

我甚至想过,如果于是之仅仅做那个剧本组组长,自始至终仅仅担任那一项工作,而不去当那个副院长,或许他能一直工作到今天。但是,我不知于是之是否能耐住那份寂寞。

在主持剧本组和全院工作期间,于是之在自己周围团结了一大批作家。院内作家不论,院外作家,诸如苏叔阳、白桦、李杰、魏敏等等,也大都是通过于是之实现与北京人艺的合作。多年来,于是之一直不遗余力地为剧院广揽人才,只有他才具有这样的威望,也只有他才能团结大家,凝聚大家。

上世纪90年代,偶尔和于是之议论到“话剧危机”,特别是说到一些人召集的所谓“话剧危机”研讨会时,于是之的态度总是十分冷漠,十分不耐烦:“我不掺和那些会,就是他们几个把话剧弄成这样了,现在,又是他们几个回过头来讨论危机了,扯淡!”

而北京人艺的生产计划与上世纪80年代相比,也已发生了很大变化。

1982年,我刚来人艺时,剧院的年度生产计划是每年8到10部新戏。而2002年,我再到人艺时,剧院的年度生产计划已仅是一部新戏。

过强的自尊心伤了别人

了解于是之的人都知道,他表面十分谦和当然,那种谦和也是真的。但谦和的背后,骨子里的清高和自尊,也是十分强烈的。

1993年,北京人艺搞了个卡拉OK晚会。演出之前,剧院安排于是之和其他几位长者坐在剧场前厅为观众签名,借以吸引观众。对此,我曾经当着导演对于是之半开玩笑地说:“他们这么干,可是拿您当道具使……”这个玩笑也曾引来他的不快。

有的时候,朋友和同事之间,谁不经意间碰到了于是之的自尊心,他的情绪都会非常冲动,甚至会弄得对方很下不来台。有人说,于是之为维护自己的自尊心,不太顾及别人的自尊心。

其实,说到底,于是之骨子里是诗人。

也有人针对于是之的性格和弱点并无恶意地说:“是之的一切毛病和悲哀只有一个原因,成名太早……”说这话的人与于是之年龄相仿,毫无恶意,口吻中充满同情和遗憾。我相信,于是之一生都不会有机会听到这样的议论,而这种议论是非常值得玩味咀嚼的。《傅雷家书》有言:“过大过早的成功,是艺术家的天敌。”而于是之在二十几岁就因饰演程疯子而一举成名。

或许更重要的是:人有命运。而有时性格就是命运……

我曾不止一次听于是之发过这类牢骚:“我最烦打着我的旗号去蒙事儿了”,“×××拿来个剧本,我跟他说了五条儿(修改之处)。”他伸出五根手指头,“五条儿不足!等于是给毙了,您听不明白吗?可是,我能不挑点儿好儿说几句客气话吗?可转回头到外边他就说:"于是之说啦,怎么怎么的!"我那五条儿一句不提!见人就说我那几句客气话……”

而一旦当事人那类瞎话传入他耳中之后,盛怒之下于是之会让对方很下不来台,会众目睽睽之下去当面质问:“你是跟××说我,说你那剧本怎么怎么着了吗?我什么时候那么说过?在哪儿说的?……”

这路事儿当然会弄得对方很尴尬,以致深深地得罪对方。

剧院里意见举足轻重

于是之与一些老同志的不睦,我1982年就有感觉,但真正得到证实是在两三年后。那是个年底年初,于是之来到311室,跟我说,市里领导约他谈了话,让他出任剧院领导,主持工作,并承诺给他一个什么待遇,但曹禺仍旧挂名院长。

说完事情经过,他突然冒出一句:“我跟他们说了,让我干,成!但有一条,不跟×××共事!”

我心里一惊。我没想到剧院人事关系会这么复杂,相互之间的成见会这么深。

确定《小井胡同》的导演,是在1982年至1983年间。尽管当时的于是之仅是剧本组组长,还不是副院长,但他是党委委员,而且就势头和人气而言,可说是如日中天。更微妙的是,另两位副院长刁光覃、夏淳,不仅都是院领导,同时也都是导演。加之当时话剧市场也不错,他们两人谁也不能把这导演位置分派给自己。在这种特殊状态下,于是之的意见就变得举足轻重。而于是之则明确告诉过我,他属意老刁。

于是之背后对老刁的评价是:“老刁不结交官府。”

1984年,于是之在写给我的信中曾提到过刁光覃:“《小井》可通过或不通过英若诚与林兆华商议,请他在适宜的情况下客座插入,英能插入更佳,唯他现在恐正忙于"推销员"事耳。老刁同志好,我想他是不会计较的……”

讲到老刁的去世,于是之颇动感情

他去世前两天,我去看他。看护他的人说他曾大声叫过我的名字。我于是俯身叫他,突然他抬起手臂,好像要做什么!我立即抓住他的手,他紧紧攥着我,没有声音,是有意识的告别,还是已经完全丧失了意识?我也判断不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