毕飞宇孤岛 毕飞宇盲人的世界依然是座孤岛

2017-08-0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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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推拿>的最初创作起因,源自一家盲人推拿店推拿师们的请求,"本质上来说,是他们请我写的."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在2001年至其后的四五年时间

《推拿》的最初创作起因,源自一家盲人推拿店推拿师们的请求,“本质上来说,是他们请我写的。”时间是很奇妙的东西,在2001年至其后的四五年时间里,毕飞宇和他家楼底下这家推拿店的盲人师傅们建立的感情,到了可让常人猎奇的地步。

比如,女盲人推拿师可以坐到他的腿上,可以勾住他的脖子,叫他“老爸”“老哥”“大叔”,天热了,想吃根冰激凌, “老爸,买个给我吃吧”,毕飞宇转头就去买来。

这种亲近的相处,最初连毕飞宇自己都难想象,与其他健全人无异,他一开始同样存在障碍, “以为他们是一个非常沉默的世界,会说话,但不爱说话,每个人心情都很压抑,容忍度都很低,弄不好就发脾气,把他们想得过于黑暗”, “非常担心说话一不小心就伤害到了他们”。

躺在推拿床上,他不太敢与他们交流,但又有着作家无所忌讳的好奇心,便开始听推拿师们彼此聊天,聊到兴处,盲人甚至拿相互的视力说事,调侃“你瞎说”,毕飞字一听就放松了,“这说明他们心理没什么忌讳”, “与他们说话,不是非得每句话都要从脑子里过一遍再说。”他开始一个个问店里盲人推拿师失明的历史,这显然与店里别的客人不一样。

那段时间,他几乎天天都要去做推拿,推拿师们不再把他当客人,见面就打闹神侃,一去要么腿上坐一个,背上趴一个,他的称呼从毕老师,到老爸老哥大叔,最后变成“居委会大妈”“知心大姐”,只要有问题,同事的矛盾、家庭的口角,恋爱的别扭,他们都会往毕飞宇家打电话,约他见面聊天、倾诉,甚至带他去相亲,请他用眼睛替他们看对方的长相,还有请他参加婚礼。他也时常不请自到就去推拿师们的宿舍玩,一起喝酒吃大排档。

他开始意识不到推拿师们盲人的身份,甚至也没有了男女性别概念,“他们的双手永远在跟客人身体接触,肢体接触就很频繁”, “他们搂我脖子,我一点异样感也没了。”

给毕飞宇留下最深印象的是这群推拿师都有较高的文化素养,大家聊起《红楼梦》,七嘴八舌,如同开个小型红学会,甚至他把一个人的名字说错了,还有人纠正, “他们的阅读量比我们很多健全人都大”,这颠覆了他过去的很多看法, “我所想象的那个盲人世界根本不存在。”

不面对人性,就不能写盲人

毕飞宇真正想写这群推拿师,是2006年推拿店要面临散伙时。师傅们不可能整体迁移,再见面的机会便难了。毕飞宇有意识地请大家吃饭,师傅们也明白,原先让他“写写我们,让我们出名”的玩笑,开始一点点认真。

真正让他有了写作动机,源于一次黑夜下楼的经历。一对恋人请他到宿舍喝啤酒,闹完送他下楼回家,过道里灯坏了,没人修,他本能想拉女孩的手,帮她下楼,但真到楼梯口,毕飞宇反而不敢走了,女孩笑, “这次您可不如我”,反扶着他三下五除二轻轻松松下了楼。被盲人扶着下楼,让毕飞宇感觉很怪,一个时刻需要别人关心的人,在特殊的行为里,他们更像强者,这种身份随时转换的哲学意味,很吸引他。