宗璞怎么读 影响作家一生的童年阅读(宗璞 等)

2017-12-31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原名冯钟璞.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之女,1928年生于北平.由<南渡记><东藏记><西征记><北归记>组成的四卷本长篇小说<野葫芦引>,是她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我小时候的阅读分成三个部分,一是背诗词.我5岁开始上小学,父亲会给我选一些诗,每天早晨背上书包在母亲床前背了再去上学;那会儿背白居易的诗多一些,像<长恨歌>.<百炼镜>都背过,因为白居易的诗容易上口.父亲对我有要求,规定每天背多少,但是容易完成,我也很有兴趣,

原名冯钟璞。著名哲学家冯友兰先生之女,1928年生于北平。由《南渡记》《东藏记》《西征记》《北归记》组成的四卷本长篇小说《野葫芦引》,是她创作生涯中最重要的作品之一。

我小时候的阅读分成三个部分,一是背诗词。我5岁开始上小学,父亲会给我选一些诗,每天早晨背上书包在母亲床前背了再去上学;那会儿背白居易的诗多一些,像《长恨歌》、《百炼镜》都背过,因为白居易的诗容易上口。父亲对我有要求,规定每天背多少,但是容易完成,我也很有兴趣,一点儿都不吃力。

父亲从来不讲,他主张书读千遍,其义自见。二是儿童读物。那时候读了《格林童话》《爱丽斯漫游仙境》,还有一套少年儿童读物的文库,其中改写的《西游记》非常好读。

从前我看的《西游记》很繁琐,一上来就是“有诗为证”。三是成人读物;那个时候看书也是囫囵吞枣,但是我在八九岁时读《红楼梦》,读了很感动,看到林黛玉死的那章,哭得不得了。还有一些别的书,在小孩子中很流行,比如清代俞曲园改编的《七侠五义》,再就是《隋唐》、《小五义》,也读《水浒》、《荡寇志》。

大致说起来,诗词对我来说非常重要,诗词是我的好朋友,是我的终身伴侣。我父亲晚年时也常背杜甫的诗,现在我也常读。现在很多学校倡导小孩子背诗词,应该鼓励,中国是诗的国家,诗词是中华民族的瑰宝。

王 蒙

童年阅读使我热爱文字

1934年生于北京。历任《人民文学》主编、中国作协副主席、中共中央委员、文化部长等职,代表作品有《青春万岁》《组织部来了个年轻人》《活动变人形》《坚硬的稀粥》《青狐》《尴尬风流》等。

如果我的记忆不错的话,在小学二年级时候,教师给我们讲过《爱的教育》中“六千里寻母的故事”,我从教师手中找到了这本书,半懂不懂地阅读了其中一些故事,很感动。

小学三年级,我读了叶圣陶的《稻草人》与王尔德的《快乐王子》,这两本童话书有一种共同的调子,表达社会的不公与善良的无奈。我初次感觉到了语言的力量,故事的力量,我相信这样的力量是太神奇了。

还有就是《唐诗三百首》了,可能我最早阅读时并不懂它的内容,但是我喜欢它的韵脚。然后我学着做诗:“题画马:千里追风谁能匹,长途跋涉不觉劳,只因伯乐无从觅,化作神龙上九霄”。我那时还写过“题景山古槐”,现在只记得最后一句,是“不觉泪痕湿”。

童年阅读对我最大的影响是对于语言文字的热爱。现在我所见到的少年儿童,都完全没有课外阅读的时间,他们的作业足足占据了也扼杀了他们的全部童年。

张抗抗

我是被童话“养成”的

1950年出生于杭州市,现为黑龙江省作家协会名誉主席。第七届中国作家协会副主席。代表作长篇小说《隐形伴侣》《赤彤丹朱》《情爱画廊》《作女》《张抗抗自选集》5卷等。

我童年的阅读经历,特别符合儿童的成长规律,读物内容由浅入深,按年龄依次递进。幼儿园时期听大人讲故事,看图画书,上了小学一年级,识字以后,就慢慢开始自己看东西,包括连环画。最早的一本儿童读物,是前苏联翻译的《一年级小学生》。

到了寒暑假,父母会给我买书,大多是童话类的。严文井、张天翼、冰心、任大星任大霖等儿童文学老作家的作品。再大一点就开始看《安徒生童话》《格林兄弟童话》……大约小学四五年级,就能看苏联的翻译童书《丘克与盖克》《铁木尔和他的伙伴》,还有维·比安基的《森林报》。

我父母那一代知识分子,心仪苏联文学。所以我的童年阅读,很少接触中国古书,唐诗宋词到了中学课堂里才学。我是被童话“养成”的,受益于童话之善之美,留给自己享用。

我童年阅读中印象最深、对我影响最大一本书是《鲁滨逊漂流记》,读得入迷入魔,对大海对历险想入非非,原来独自一个人在远离人迹的荒岛上也能创造生活,从此我对个人的胆识智慧无比崇仰。

二月河

少时读《西游》

原名凌解放,1945年生于山西昔阳,现任中国作家协会主席团委员,河南省作协名誉主席,以描述清代皇帝康熙、雍正、乾隆的三部长篇历史小说名闻天下。。

6岁的时候,有个同学在看《西游记》的小画本,我一下子就给吸引住了。五六岁时,我们几个小朋友一起看黄河,那时黄河大得很,有一个小朋友就说:哎呀,我要是孙悟空就好了,腰一扭就过去了!那是我第一次听到孙悟空的名字。后来他们把《三借芭蕉扇》拿来,我一下子爱不释手,陆续把《西游记》连环画都收集了,看得很入神。

隔着新华书店临街的玻璃橱窗,我看见里面摆着《西游记》,吮着指头看,看了多少次,狠狠心朝家里要了。我爸爸看我太喜爱《西游记》,就给我买了原著。父母要求我把功课弄好,不主张看课外书,但是正规出版的书,我只要特别喜欢,他们也将就我。

《西游记》使我养成活泼跳脱的思维习惯。从《西游记》的结构来讲,我不是很欣赏,一个个故事连在一起,给人印象就像山楂一样串成一串,这种结构艺术性不够,这是后来的事了。《西游记》的语言也很活泼,表述事物的能力很强,尤其是对明代的一些东西,对管理制度、人神佛之间的关系,在其它书里找不到。

梁晓声

自告奋勇看管图书馆

1949年,出生于哈尔滨市,现居北京,任教于北京语言大学人文学院。代表作有《那是一片神奇的土地》、《今夜有暴风雪》、《雪城》、《师恩难忘》、《年轮》等。

我9岁才开始上小学。哈尔滨的孩子上学都比较晚,冬季很冷,年纪太小的话踏着深雪走遥远的路会不适应。9岁之前,我不认识字,真正接触书是在小学三年级。 我哥哥正上初三,东北初三的语文课本就叫文学课本,现在看,叫“文学课本”太恰当了,里面有《鲁提辖拳打镇关西》、《岳飞枪挑小梁王》、《天仙配》、《孔雀东南飞》、《普罗米修斯》,还有闻一多、瞿秋白的诗歌。

像《岳飞枪挑小梁王》里有“那梁王一刀刀砍来,砍得岳大爷一时性起……”这些句子刻在我心里,看完了还能背,还能讲给别人听。 

北方有小人书铺,一分钱可以看一本小人书,两分钱可以看厚些的,三分钱就能在那里待一上午或一晚上。在小小的泥屋里,坐在阳光下看完书,是特别享受的事情。我看了六七百本连环画,家附近的小人书铺都看遍了,开始看大书。

到下乡之前,在哈尔滨能见到的书我差不多全看了,包括大量的翻译文学,比如《战争与和平》、《悲惨世界》,也知道了雪莱、尼采,还有政治历史方面的书,包括《法国大革命史》。 看了这些书再看问题,说出的话就跟同年龄人不同。

我看书有两个来源:文革时期有一段时间我自告奋勇看管图书馆,晚上就睡在那里。在那里我见到了从未见过的书,杰克·伦敦的《大白鲨》,海明威的《老人与海》,屠洛涅夫的《猎人笔记》、《木木》等作品,都是在那时看到的;再一个是我们家的邻居收破烂,经常拉一车书回来,我在满院子的书堆上选。

看这些书,使我对所处的文革中的混乱、派系斗争产生了思想联想,因此,在文革中就不会做蠢事。那个年代你看到剃鬼头的老师鞠一个躬,问一声老师好,在那个年月里可能是支撑他熬过去的一种心理能量。我对这一点是了解的,是书告诉我的,我是感谢书的。

我不认为会有哪一本书影响了一个人。如果有这样的书,一定不是文学而是政治书。如果一定要说,那对我的写作影响最深的是雨果。其实,我到现在也还是吃过去的阅读老本。是阅读奠定了我文字创作的理念和方向,文学是那样影响了我,肯定还会影响别人。

叶兆言

越是“禁书”越想看

1957年生,南京人,祖父是中国文学元老叶圣陶。代表作品有《走进夜晚》《一九三七年的爱情》《花影》《花煞》《马文的战争》《艳歌》等。

从什么时候开始读书,我印象不深了。中学以前,比较有印象的就是外国的房龙和中国的林汉达的书。后来再接触文言文的《左传》,就已知道这些故事了。

小时候,我还读过电影出版社出版的一套电影小人书,有《堂吉诃德》、《牛虻》、《乡村女教师》等几十本,封面是蓝色的,有照片,我翻来覆去地看。大一点就可以看世界名著。我觉得雨果和大仲马的书都适合孩子看。现在的孩子们书很多,根本没时间读。所以如果说年轻一代比我们读的书多,恐怕未必。 

我住在书房里,身边到处都是书,就生活在书堆里,没办法形容自己读了多少书。看书也是根据不同时间不同的需要,没有任何标准。但是有一点,越是“反动读物”,越是“禁书”越想看。当时有一种书叫“黄皮书”,都是内部读物,不让看。孩子会有一种欲望,恰恰因为后面印着“内部读物”,我特别想看,其实所谓的“禁书”,都是世界名著。

阎连科

童年阅读的影响无法摆脱

河南嵩县人,现在中国人民大学文学院任教。著有长篇小说《情感狱》、《最后一名女知青》、《生死晶黄》、《日光流年》、《受活》、《风雅颂》等,曾获鲁迅文学奖、老舍文学奖等。

我小学时读的第一本小说是《西游记》。那时我大姐生病,老是腰疼,只能躺在床上。不知她哪里来的那么多书,一本接一本地看。晚上看得晚了,母亲老骂她怎么不熄灯。她就等我们睡了又打开灯看,母亲更恼火。我很好奇,想知道大姐到底是看的什么书,就看到了《西游记》。

孙悟空一个跟头十万八千里,充满浪漫幻想,这和一个十三四岁的男孩子年龄吻合,让你觉得读书是如此有趣。大姐的床头是我的图书馆,我完全是在她床头看完了今天看来是“红色经典”的书。任何红色经典都看得非常深入。

我确实认为,童年的阅读对我写作很有帮助,很多人说我的写作故事性比较强,有很强的矛盾冲击,和那段时间的阅读分不开。首先一点,是锻炼了我在写作中构置故事的能力;另一方面,有很强的浪漫主义,只是和“红色经典”浪漫主义的方向不同。

但是,时间长一点看,对那些作品深入阅读,对我来说是另一种约束,使我像进入泥沼一样走出不来,形成一道紧箍咒。我无法从传统的现实主义中走出来。我早期的小说除了思维以外,语言和写作方式是非常传统的,我非常想摆脱,但是无法摆脱。后来的写作我用了很长时间摆脱童年阅读对我的影响。我无法走进拉美小说,因为已经形成传统阅读的定式。

麦 家

从柴火堆里抢救出的阅读

1964年生,原名蒋本浒,代表作品有《解密》《暗算》《风声》《紫密黑密》《地下的天空》《风语》等,曾获茅盾文学奖等。

童年时期正是60年代中期,没书可读,也没有读书的风气。我最早读小说是初二时看到《林海雪原》。这本书在某种意义上,确实给我打开了一扇窗,知道还有小说这种东西。

《林海雪原》降临到我身边纯属偶然。有一次我到姑姑家做客,他们家烧柴,需要引火的东西,每次烧饭撕一张纸,那时虽然全民不读书,但少年的求知欲还是有的,我顺便翻了下,就看进去了,问姑姑能不能给我。姑姑说当然可以,于是《林海雪原》成为我第一本小说。

童年阅读单调贫瘠,仍然有深刻的记忆。这小说让我看了很长时间,还把书里的大小人物和城镇画了联络图,把所有人名,大致的相貌年龄,做了花名册。这说明我爱书,对文字还是有一些命中注定的感情,也反映了那时确实没书可读。

也不是说《林海雪原》文学价值有多高,但它让我第一次读到小说,第一次领会到外面还有精彩的世界。书里有情感的描写,很含蓄,那时我刚刚懂得一点情感,就觉得文字能抵达内心,能特别照亮你,和你的命运连在一起。一个读者心目中总有一两个作家和他内心吻合。

不同的时期有不同的吻合对象,需要阅读去引导。后来的所谓标准是阅读之后建立的,不是通过介绍可以移植过来的。要想找到知已,只有广泛阅读、比较,才能寻找到属于你的作家和书。

《林海雪原》之后,我知道小说能够滋润我。真正大量的阅读还是在部队,我参加了高考进入军事院校。有《林海雪原》的指引,使我对小说产生了特别的情感,我专业课上得不认真,在图书馆读了大量的小说。 同样一本书、一个作家,巴尔扎克对某位作家可能是指导小说创作的明灯,但对于别人就不是。

不同的人有不同的阅读兴奋点,我的良师益友对你可能是隔靴搔痒。我早期特别喜欢茨威格,初学写作时读了大量他的作品,后来喜欢卡夫卡、海明威,现在迷德国作家黑塞。这个时代很浮躁,特别需要精神力量,黑塞的小说强调精神力量外部世界对个人侵扰的抵抗。

魏 微

第一本书是《安徒生童话》

出生于70年代,江苏人,广东省作协青年作家,代表作品有《化妆》、《乔治和一本书》、《在明孝陵乘凉》、《我的年代》、《大老郑的女人》等。获鲁迅文学奖等。

我大概从五六岁开始读书,读的第一本就是《安徒生童话》。是我从邻居家借来的,很多字不认识,爷爷领着我读完了。我特别喜欢上面的插图,以至于希望将来能当个画家。

童年的阅读,对我的创作也许没有直接的影响,但读书确实为我打开了一扇窗口,使我艳羡,使我惆怅,知道这世上还有另一类人,在我看不见的远方,过着跟我不一样的生活。我记得读完《海的女儿》后,发了好长一阵呆,想像着波涛、海浪、美人鱼……其实是走进那个情境里了,我觉得读书给我最大的收获,是使我有幻想,有同情,和书中人物一起共悲欢。

笛 安

写故事的原动力

原名李笛安,李锐和蒋韵之女,1983年生于太原。代表作品为《告别天堂》、《芙蓉如面柳如眉》、《西决》等。

我看的第一本书是《快乐王子》,彩色的,有插图,每一页内容我都记得。不知道是不是因为《快乐王子》,我才喜欢王尔德童话纯情的表达,在我心里,王尔德仅次于安徒生。

小时候我喜欢《童话大王》,想订阅,爸爸觉得总看童话不好,就给我订了《少年文艺》,我就去借同学的《童话大王》看,觉得好玩,想象力蛮丰富,对我影响蛮大。小的时候,常常停电,班里没法上课,老师就问:哪个小朋友给大家讲个故事?我就上台去讲了。后来变成,一停电,老师说我们讲故事吧,全班学就都看着我说:快上去讲吧!这是否是我长大后写故事的原动力?我能在讲故事中找到满足感。

小学二三年级时,有个小朋友过生日,我妈领着我给朋友买生日礼物,选了一本世界侦探名著的缩写本。在送给小朋友之前我看完了这本书,而且非常着迷,我对我妈说:我想把世界侦探名著里提到的书全买到。我妈就买了《福尔摩斯全集》送给我。我特别喜欢破案过程。可能大人都觉得,读这类书至少能锻炼智力。我从此爱上了侦探小说,直到现在对推理小说也很迷恋,所有类型小说中最喜欢悬疑小说。

我看名著是在少年时代,更小的时候不喜欢名著,觉得全是字。真正对我人生产生影响的是《双城记》。那年我15岁,过去看书很多故事里有正义和邪恶,好的和坏的对立的一面。但是这部书之所以让我感动,是作者永远在同情弱者。那种奉献精神对我人生影响蛮大,它告诉我永远不要嘲笑高尚的东西。