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六弄咖啡馆》剧情简介 原著TXT读本

2018-05-13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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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六弄咖啡馆剧情简介 小绿(董子健饰)出生于一个不同常人的家庭,从小与妈妈一起生活,坚强的绿妈历经辛劳抚养小绿成长. 高中时期,小绿和最可爱的女生心蕊(颜卓灵饰)谈了恋爱,和好朋友阿智(林柏宏饰)欢乐地度过高中生涯.然而决定命运的联考让小绿和心蕊考到了不同学校.心蕊与小绿之间,受到了空间距离的严峻考验. 在大学的生活,小绿经常去看望心蕊,他的贴心和细腻慢慢地征服了心蕊的心.然而,爱情的醇美也无法抵消两人距离的无力感,价值观逐渐改变,两人的感情中慢慢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一天,小绿为给心蕊送生日礼物

六弄咖啡馆剧情简介

小绿(董子健饰)出生于一个不同常人的家庭,从小与妈妈一起生活,坚强的绿妈历经辛劳抚养小绿成长。

高中时期,小绿和最可爱的女生心蕊(颜卓灵饰)谈了恋爱,和好朋友阿智(林柏宏饰)欢乐地度过高中生涯。然而决定命运的联考让小绿和心蕊考到了不同学校。心蕊与小绿之间,受到了空间距离的严峻考验。

在大学的生活,小绿经常去看望心蕊,他的贴心和细腻慢慢地征服了心蕊的心。然而,爱情的醇美也无法抵消两人距离的无力感,价值观逐渐改变,两人的感情中慢慢掺杂了一些其他的东西。一天,小绿为给心蕊送生日礼物,不顾刮台风的危险天气,和阿智骑着机车奔波了一整天,却在那天看到了他最不愿意接受的一幕。

自序

好久不见,你们好吗?久违了,你们。我写完《六弄咖啡馆》的那个晚上,台北正在下雨,墙上的温度计说气温是二十七度,时钟说时间是凌晨两点二十一分,我深深深深地吸了一口气,然后用力把气吐出来,用键盘打下“全文完”的同时,跟过去完成了十一本书时的情况不一样,我竟然没有“我终于又写完一本书了”的兴奋感,心里反而有个声音对我说:“嘿!恭喜你终于完成了啊!距离上一本《寂寞之歌》已经三百天了,这间咖啡馆盖得太久了吧。”我还记得二○○三年六月时,我开始筹划要在高雄开“橙色九月咖啡馆”,一直到它完全完工、开始营业也只花了不到六十天的时间(这当中不包括找店面的一年多),但这本《六弄咖啡馆》却让我盖了三百天才盖起来。我想不出什么原因,明明我并没有太多的外务或是贪玩太多的时间,但这间咖啡馆就是花了我三百天。为什么要写《六弄咖啡馆》?坦白说,我也不知道。这个故事的主要架构成形于一个天色阴暗、气温很低、又湿又冷的温泉度假村里的某个男汤,几个臭男人围在一起讲一些五四三言不及义的东西,白色的毛巾折了好几折之后摆在额头上当当日本人,嘴巴里三不五时就叼根香烟。老甲烦恼自己的女朋友到现在还不想嫁给他;老乙说私房钱上星期被老婆从隔了好几隔的橱柜夹层中找到了,现在命苦得要死,劝老甲还是别结婚得好;老丙说他的小孩快上幼儿园了,负担加重真是烦恼。听完他们的唠叨,于是我告诉他们一个故事。我一个朋友,他是我的同梯,我们一起进新兵训练中心,一起下同一个部队。他退伍后一直一个人生活,女朋友也有,家人也都还在,只是他比较独立,所以他坚持一个人到台中去工作。但他运气不好,到了一家不太正常的公司工作。这家公司在一栋商业大楼的九楼,那其实是一家诈骗公司,他一进去就挂主任头衔,却什么事都不需要做。公司里办公桌至少有五十张,来上班的却不到五个人,每张桌子都是空的,就算这位置有人坐,桌上也只不过是多摆了一具电话机。经理跟总经理每天都不知道在哪里,总机小姐也只会上网看在线购物。至于他这个主任该做什么工作呢?坦白说,他去上了五天班,五天里连一件事情都没做,连一通电话都没接到。然后事情发生了,一天傍晚接近下班时间,一群恶霸冲进公司,扬言要找他的总经理,这时全公司只有他跟总机小姐在,他告诉那些恶霸,说不知道总经理在哪,对方从来没有进过公司,他连见都没见过。一旁的总机小姐则是吓得连话都不敢说。恶霸把我朋友打了一顿之后,就把窗户打开,然后把我朋友从九楼丢下去。对,你们没看错,他们把我朋友从九楼丢下去。一年半之后,我接到了这个朋友的电话,大约有两年没有联络,他说他到台北来工作了,邀我一起喝杯咖啡。我以为他一直都过得还不错,但我没想到他曾遭遇这样的事。“九楼?”我相信我的眼睛一定睁得很大,因为听他诉说这件事时,我真的非常非常地惊讶,一是惊讶他为什么这么倒霉,二是惊讶他为什么还活着。“对,九楼。”他点点头,笑着说。“那你为什么还活着?你确定你是人吧?”我还刻意摸一摸他,确定他是人。“我当然是人。”他笑了一笑,“当时我掉在一辆大型的厢型车上,算是命大,也还好医院就在附近,救护车很快就到了,不然我还是活不了。”他后来把情况说了一遍。他说那群恶霸到底是来干什么的,他根本就不知道,除了猜测总经理跟那群恶霸之间可能有利益纠纷之外,没有其他的方向可以猜测。而他接下来说的话真是让我难以消化,他说,从九楼掉到一楼的速度,他没办法去回想,他只记得他被丢出来之后,就直接栽到车顶上了,而因为他用尽所有力气绷紧自己的肌肉,加上某些身体危机反应的激素快速地分泌,在砸上厢型车顶的那一剎那间,他全身都破了。    对,他全身都破了。身上大概有数十条撕裂伤,是身体里的力量撑破皮肤造成的。然后他卷起他长袖衬衫的袖子,让我看看他手上的好几条疤,说:“这样的疤,我背上有十几条,全身加起来有五十多条。”他全身一共缝了七百多针,严重的脑震荡让他在医院里吐了三个星期,他全身有一半左右的肌腱是受伤的,必须经过复健才能回复肌理功能,他骨头断了几根他也忘了,内出血并发肾衰竭几乎要走他的小命。当这些难关都一一度过之后,他还得面对一种每天都要面对的痛苦:以一针两孔(一进必有一出)来算,全身一共超过一千五百个针孔,在他每天麻药退掉的时候,就像是有人拿刀在割伤口一样地痛。“但是我活过来了。”他说,“对于人生,我的看法改变了很多。”听完故事,老甲老乙老丙都安静了,他们的表情告诉我,我说了一个让他们感觉头皮发麻的故事,但我也同时告诉他们,他们其实已经很幸福,比起很多人来说。然后,我就莫名其妙地想起了《六弄咖啡馆》这个故事的架构,在开车回家的路上,不停地建构起这个故事的样子,然后我花了三百天来写完它,一直到现在,我完成故事之后再来写这一篇序,我还是不知道为什么我朋友可怕的遭遇会让我想写《六弄咖啡馆》。痞子蔡在他的著作《孔雀森林》的自序里提到:“通常序都是写点感言或是关于内文的种种。”然后他调侃自己,说他的序都写得像小说。这时我回头看看自己这篇序,写得像不像小说我不知道,但我可以确定的是,这根本就不像是《六弄咖啡馆》的序。不过,我觉得没关系啦。我本来就是个写小说的家伙,所以我写什么东西都像小说也是很正常的,对吧?好啦,让你们等这么久才有新作品问世,真是不好意思啦。《寂寞之歌》之后真的好久不见你们了。久违啰,我亲爱的读者朋友们,好好地享受《六弄咖啡馆》的咖啡香吧!吴子云二○○七年夏初于台北欢迎光临六弄的老板是个年轻人,男的。大约三十岁吧。六弄是店名,所以就叫作六弄咖啡馆。奇怪的是,店并不是开在某巷六弄里,它的地址甚至只有某巷某号,没有某弄。我也对这店名很好奇。他说欢迎光临的时候,是在我背后,我不是被他吓了一跳,只是没想到,竟然有人是在这个奇怪的位置欢迎客人的。不是都该在客人的面前吗?“你好,请坐啊!想喝什么?”“嗯……不……我……”“现在可以煮的咖啡不多,先跟你说声抱歉喔。”“嗯,没关……”“对了,喝咖啡最好什么都别加,才叫作喝咖啡。”“喔……”“别担心,我的咖啡不会让你睡不着的。”“嗯……”他就像个兴奋的孩子,一张嘴停不下来,我都还来不及回应他说的前一句话,他就开始说下一句了。

01

那对我来说还是一个新的工作,即便我已经领过这家公司两次薪水了。每天上班打完卡之后,我就得走过三个弯,看到四个人,最后再经过一个摆着上千支广告广告牌用的胶膜、千颜万色的仓库之后,才能到自己的位置上。而我放下包包之后的第一件事,就是走到传真机旁边收前一天晚上的传真,那传真机就像是古时候的鬼怪千山姥姥一样,吐着很长很长、一圈一圈瘫在地上的白色舌头,对,就是瘫在地上,毕竟传真纸在地上是不会动的。传真上面会有许多的公司名称、联络人电话、地址或是该公司的仓库编号、需求产品型号,还有一句“请在某月某日之前寄到,谢谢”。我必须把这一大堆传真整理好,再走到电话录音机旁边按下录音机的播放键,这时会听到一些零售代理商的订货留言。他们的留言是有公式的,这个公式是这些零售代理商跟我们公司之间的约定。举例来说:“我这里是永昌○一八四,我需要N三○○七、P六○○四、R二○一三各一支,还有三○一○、九○一○平面铝条各三组,镶嵌器四支,请最慢在后天寄到。”这就表示有一家叫永昌的零售商店,代号是○一八四,它要N三○○七、P六○○四、R二○一三的广告胶膜各一支,还有长三十公分、宽十公分,以及长九十公分、宽十公分的平面铝条各三组,三十条一捆为一组。至于镶嵌器则是把铝条固定在广告牌上的器具。而这家叫永昌的公司要在后天以前收到这些东西。当我听到这些讯息时,必须拿出一台像是PDA的小机器,快速地在上面记录店家的需要,然后再拿到计算机旁边,插上一条传输线,把我刚刚记录的东西,从打印机里印出来。接着就是开始打单据的时间了。我坐到自己的位置上,在这之前我会先泡好茉莉花茶,然后才面对屏幕,键入今天该出货的货单。通常这个程序会花费我三个小时的时间,因为我对产品还不是很熟悉,而且我的计算机常常当机。打完单据之后,就是叫正在外面打来打去地玩追逐战,或是蹲在一起抽烟讲笑话的几个小男生进来拿货单。他们是公司的送货员,平均年龄是十八到二十二岁,都是还在夜二技或夜二专就读的小男生。他们会自己分配送货范围,通常最远只会送到新竹,新竹以南就会叫货运了。下午则是我接电话、打电话向上游厂商订货物,还有联络海运公司、空运公司,确定货柜及货机到港时间的时候。总之,我的工作很明显地分成两块,第一块就是把货送给别人,第二块就是叫别人把货送给我。看得出我在什么公司工作了吗?广告公司?嗯,不太对。广告用品公司?嗯,不尽正确。广告用品器材公司?嗯,还差一点。广告用品股份有限公司?我打你喔!我们区总(他的职位是台湾区最大的)常说,我们公司可以说是广告公司,也可以说是广告用品公司,也可以说是广告用品器材公司,但其实,最适合的名字应该是“广告相关万有公司”。他的意思是,只要是跟广告有关的,我们都能提供服务。那或许你会问:“报纸广告呢?”没问题,我们有代刊中心。“杂志广告呢?”没问题,我们有平面广告设计师帮你处理,让你刊登在杂志上的广告令人印象深刻。“电视广告呢?”没问题,我们有自己的广告公司,完整的团队可以替你拍好广告,敲定播出频道及播出时间。就连广告颜料、广告传单、广告墙出租等,只要有广告两字,我们都能处理。甚至连高速公路旁那种超大型广告牌都有好几根是我们公司的。不过,区总有附带一提,除了广告明星不能代为安排吃饭甚至上床以外,其他有关广告的事都难不倒我们公司。所以,我的部门只是公司里非常微小的一块,也是比较不赚钱的部门。但是,当跟我交接的那位大姊说我接管的所有货品价值超过一亿时,我就觉得这所谓比较不赚钱的部门,还真不是普通的贵啊。    发现六弄咖啡馆的那天,我特别晚下班,原因是我在等一通海运公司的电话,他们搞错了货号及柜号,把我们的货送到日本去了。我离开公司的时候已经是晚上接近十点了,这是我第一次这么晚下班。其实我在公司的时候挺害怕的,因为离我最近的保全人员在至少八十公尺以外,而全公司只剩下我一个人。我去厕所的时候就一直有种周遭空气变冷了的感觉,从厕所回来之后,还一度把窗外路灯照到树之后,映在墙上的树影看成一个人坐在墙上摇啊摇的,我不是一个很大胆的女孩子,那一秒钟我全身发麻,就差那么一点点,我就哭出来了。我刻意把后面那台音响的声音开大一点,然后尽可能地不要去看那一面吓到我的墙。离开公司时,我还走过去跟保全人员说,不知道他们能不能帮忙,略微修剪办公室外面枝叶茂盛的树木。保全人员是个很憨厚的老实人,他说:“梁小姐,我只是一个保全,我不会园艺耶。”我一听,差点昏倒在那里。搭捷运回家的时候,我还在微微地发抖,想着要打电话给在高雄的妈妈,问她能不能在下周我回家时带我去收惊,然后,在打与不打之间,我一直犹豫着,就这样犹豫到快到家。如果不是平常走惯了的那条路,因为地下水道正在施工而封了路,我想,我永远都不会知道六弄咖啡馆开在我家后面的后面的后面那条巷子里,那条巷子跟我家的巷子平行,是我不太可能会经过的地方,至少在我还不熟悉台北之前,我是不会走去那里的。我经过六弄的时候,还不知道那是一家咖啡馆,因为它还没有招牌,我是被它门前一只可爱的小猫吸引了目光,正在考虑要不要把它带回家养的时候,才发现有一块大概三十公分平方的木板钉在门的侧边,上头写着“六弄咖啡馆”。然后,我开始注意这间店的样子,它的大门边有个展示用的柜子,柜子里除了一张裱了框的书法之外,什么都没有。“它叫作小绿。”有个男人的声音从我背后传来。“啊?你说什么?”我吓了一跳。“那只猫啊,它叫作小绿。”“喔?小绿?”“要进来坐吗?”他推开玻璃门,转头问我。“呃……我……”我还没想好怎么拒绝的时候,他又接着说了“欢迎光临”。“不好意思,刚刚我去巷口的7-11买东西,因为地下水道施工封路,所以我绕了三条巷子,多花了一点时间,不然,通常只要两分钟就能回来了。”“嗯……”“你好,请坐啊!想喝什么?”“啊……不……我……”“现在可以煮的咖啡不多,先跟你说声抱歉喔。”他站到一张靠近落地窗的桌子旁,拉开了椅子,我慢慢地坐下。“嗯,没关……”“对了,喝咖啡最好什么都别加,才叫作喝咖啡。”他走向吧台,回头说着。“喔……”“别担心,我的咖啡不会让你睡不着的。”在进吧台之前,他又跳出来说。这时,我心里只想着该怎么离开这里,但面对一个这么热情招呼你的老板,我真的不知道该找什么理由离开。“嗯……喔……”我小小声地回应着。六弄咖啡馆,不在六弄里。

02

“记得我刚刚告诉过你,现在能煮的咖啡并不多吗?”他回头看着我问。“嗯,记得。”“其实是因为我的店还没开张,开幕日订在下个星期六,现在还是我的前置作业期间,所以我并没有太多的产品可以介绍给你。”他站在吧台里,手边忙着拿东拿西的,偶尔抬起头来看着我说话。“不过,我这几天试了几种不同感觉的咖啡,再加进一些调味,我想你应该会喜欢的。请问小姐贵姓?”“……嗯……我姓梁。”“梁小姐,平常有喝咖啡的习惯吗?”他开了一炉小火煮着开水,但那炉火其实不小,瓦斯燃烧的轰轰声非常清楚。“偶尔,不过,我喝不多。”“那么,你能接受黑咖啡吗?”“黑咖啡?”“是啊。我刚刚跟你说过,喝咖啡最好什么都别加,才叫作喝咖啡啊!”什么都别加?那不是很苦吗?坦白说,我没喝过完全不加糖跟奶精的咖啡,那一小滩黑色的水实在没什么魅力,得以诱惑我把它喝到肚子里。在办公室时,我比较常泡些花茶或纯茶来喝,虽然我并不排斥重口味的咖啡,但也不常喝。平常在家,偶尔想来杯热的饮品,打开柜子也只有两种选择,不是麦片牛奶就是阿华田,咖啡的话也只有三合一的马克斯韦尔。“嗯,是吧……”我没有直接表达我的习惯,只是轻声地附和。“所以你要黑咖啡啰?”他轻一挑眉,问着,似乎因为我被说服了,而显得有点高兴。“……所以你的意思是,你店里现在没有糖跟奶精啰?”我问。他看了我一眼,笑出声来,“不不不,不是的,你误会了,梁小姐,我是在介绍你喝黑咖啡,不是在暗示你,我的店里现在没糖没奶精。”他摸了摸头,“不过,你的反应还真快啊。”“不是我的反应快,”我吐了吐舌头,“只是我没喝过黑咖啡而已。所以……这表示你的店里有糖跟奶精吧?”“没有。”他说。我感觉有好多只乌鸦从头上飞过去。“看样子,我得再一次跟你说抱歉了,因为现在是前置作业期间,我还在联络厂商比价,很多东西都还没送来,店里只有我自己去买的一些咖啡豆,还有几颗苹果。如果你真的不想试试黑咖啡,我切苹果请你吃吧。”“没关系,煮了就煮了,我可以喝喝看。”这时水已经煮开,他在煮沸的开水上插上一个长相奇特的玻璃杯,那杯子上粗下细,粗的部分很胖,大概比细的部分胖了五到六倍。粗的部分放了已经磨好的咖啡粉,细的部分像根管子,用来连接下方盛着开水的圆形玻璃壶。细管子插上圆形壶后,约莫过了两三秒钟,下方的水开始顺着细管子往上流,于是在上方胖杯子里的咖啡粉被顶了上去,然后他拿了一根像桨一样的东西,在胖杯子里前后旋转着。“我有几个好奇的问题想请问你。”“请说呗。”“这是什么杯?”我指着他正在使用的东西。“这不是什么杯,这是虹吸壶。”“虹吸?哪个虹?哪个吸?”“彩虹的虹,吸管的吸。日本人管它叫赛风。”“赛风?赛车的赛,风车的风?”我开始对这些名词感到兴趣。“其实那是翻译名,英文是Syphon,不一定要仔细地斟酌用什么字才正确,不过,你说得也没错,确实是赛车的赛,风车的风。”“为什么要叫作虹吸呢?”我继续问着,这时整间咖啡馆已经弥漫着浓浓的咖啡香。“你想知道?”他拿着那根像桨的东西,继续翻搅咖啡的动作。“嗯。”我点头。“很好,我也不知道。”刚刚那群乌鸦又飞回来了。“我的意思是,我不知道为什么要取名虹吸,取名的人早就已经作古了,而且虹吸其实不是这种壶的真正名字,虹吸是一种化学现象,因为这个现象才发明这个煮法,这壶也才会被取名叫作虹吸壶。”他一边说,一边把已经煮好的咖啡慢慢地倒进杯子里。     “那这煮法是谁发明的?”“大概是在一百六十多年前,英国人从化学实验用的试管中发现了这种方法。”“那你知道原理吗?”“梁小姐,你在考我吗?”他的表情有些无奈。“我只是好奇嘛。对了,还没请问你贵姓大名?”“我姓关,叫作闵绿。我的名字有点怪吧?”“是还满怪的。”“你怎么没有问我是哪个闵,哪个绿?”“你不打算说吗?我以为你自己会说。”这时他端着两个装满咖啡的杯子,从吧台里走了出来,满室的咖啡香依然弥漫。“闵是一个门,里面一个文的闵,绿是绿色的绿。”“喔?你支持民进党?”那群乌鸦又回来了,只是这次是被我叫回来的。“梁小姐,你冷了。”他放下杯子,将其中一杯咖啡移动到我面前,然后拉了一张椅子,坐到我的对面。“不好意思,不好意思。”“要继续虹吸的话题吗?”“好啊,我还没听完呢。刚刚我的问题是,你知道虹吸的原理吗?”“这是因为压力不同,造成液体流动的现象。当两端高度不同,水会自水面较高的一端,自动流向水面较低的水瓶,这种现象叫虹吸现象。刚刚我在虹吸壶的下方装了水,而上方没有水,经过加热产生压力差,下方的水就会开始往上面跑,把咖啡粉煮成咖啡。”我听完,脑筋有点转不过来,“我不是很了解耶。”他看了看我,再回头看了看虹吸壶,然后端起他的咖啡,“反正,”他喝了一口咖啡,“水就是会跑上来,咖啡就是会煮好。”“好吧,只能这样啰。就算你再怎么解释,我可能还是不会懂。”“黑咖啡要趁热喝,先喝喝看吧。”他指着我眼前的这杯咖啡。在我把视线放到那滩黑水之前,我注意到了杯子和杯盘。杯盘上面有一片树叶,但不是真的树叶。那片树叶是紫色的,但好像抛了些金色的亮粉在上面,再仔细一看,那树叶像是被织进盘子里一样,一条条细细的线交叉结织成一片树叶,那些线上面有着一片片非常细小的金色亮片。再看了看杯子,杯子上面则是一朵白花,感觉一样像是被织进去的。把杯子稍微旋转一下,那朵白花的茎部就会跟杯子上的叶子连结。“那是我非常喜欢的杯子之一。”他说。“好漂亮啊!”“也好贵啊!”“这一个多少钱呢?”我好奇地问。“你先喝口咖啡吧。”他微笑着,“但是请小心,因为咖啡有油,会在最上层形成一层非常薄的油脂,盖住大部分的热烟,所以你看那杯咖啡不太会冒烟,好像不是很烫,但其实是非常烫口的。”我非常小心地喝了一口咖啡,苦感立刻就在嘴里蔓延开来。“好苦啊。”我吐了吐舌头,皱着脸皮。“你的喝法不太正确。”他笑了一笑。“还有喝法?”“那当然,这是虹吸式咖啡的特色。”“那你倒是说说看,虹吸式咖啡是什么喝法?”“下一集再说吧,这一集的篇幅够多了。”他说完,又喝了一口咖啡。“什、什么?你说什么下一集?”我一头雾水的。六弄咖啡馆,有个怪老板。

03

“虹吸式咖啡的喝法,不是把舌头当作高速公路,一路直接把咖啡往喉咙里送,然后无情地吞下去。”他就像是一个在教导小学生的老师,“舌头是你跟咖啡沟通的最佳工具。”“怎么沟通?”“喝下一小口咖啡,让它停在舌头上,用舌头上下翻动嘴里的咖啡,这是为了让所有的味道都散开,然后你会慢慢地发现,味道是有层次感的,有时先苦后涩,有时先涩后甘,这些层次感的先后取决于咖啡豆的烘焙程度,大多数的深焙咖啡豆,味道是先苦后涩,浅焙的豆子是先涩后苦,不过,这不是绝对的定律,因为豆子的产地也具有决定性的影响。煮功好的人煮出来的咖啡会比水更稠,用舌头翻动咖啡的时候就能感觉到稠密感。”听他说完之后,我照着他的话试了一次,我发现很烫的咖啡进到嘴里,那温度一下子就被接受了,我用舌头开始拍打,真的有他说的比水还要稠的感觉,但我并没有感觉到那味道的层次感,只觉得还是很苦,我想是我还无法分辨吧。我放下手上的咖啡,“你是煮功好的人吗?”我问。“不是,但是我在慢慢变成煮功好的人。”他看了我一眼,笑了一下,“跟咖啡有良好的沟通,它会让你的口水都变成甜的。”“那,像我这样不懂得喝黑咖啡的人,最好先喝浅焙豆还是深焙豆呢?”他回头看了看自己的吧台,我随着他的视线一同看过去,那里有一包包迭起来的咖啡豆,“我想,咖啡没什么入门款,找到自己喜欢的味道才是好选择。”他这么回答。“这表示我要喝很多种黑咖啡,才能慢慢分辨自己的舌头愿意跟哪种咖啡长期沟通?”“如果你想开始喝咖啡的话,这可能是必须要走的路,但是,”他举起右手的食指,像是话说到了重点,“这条路要花多久去走,完全由你自己决定。”这时,他的手机响了,他说了声不好意思,便拿着手机往店外走去。我放下手上的烫口咖啡,感觉自己的唾液渐渐地变甜,有一种喝完茶叶之后的回甘。我环顾了一下四周,看了一下店里的装潢,简单的橙色加上白色,所有朝外的部分都使用了玻璃,大量的玻璃。店里的每一盏灯都是嵌进天花板的,虽然大小不一,但都透着同样橙黄色的光,吧台与墙壁上挂了几幅画,吧台后方的开放柜上摆满了咖啡杯,而且每一个咖啡杯的花样都不同。他所使用的桌子是白色的石材桌,配上高背的浅黄色椅子。他讲完电话,推门走进来时,我正在看着杯子。“有看到喜欢的吗?”他问。“啊!不、不是,我只是在看这些杯子的花样。”“你可以选择一个,以后那就是你的专用杯了。”“专用杯?”我回头,带着疑问。“是啊,我打算把常客的专用杯放置在吧台后面的这个开放柜,这些专用杯是只有特定客人才可以使用的。”“可是,这杯子很贵的不是吗?”“客人如果喜欢这里,送他一个杯子也无妨啊。”“打破了怎么办?”“哈哈哈哈,”他笑了出来,“虽然我说是客人的专用杯,但客人也只能用,不能带走,这还是我的财产,如果打破了,还是要赔的喔。”“那我还是用普通的杯子就好,不必给我专用杯了。”“其实,就算你要专用杯,我也不知道该给你哪一个,因为你还不知道要喝哪种咖啡。”“连杯子都有分?”我开始觉得自己真的是个咖啡白痴。“有啊。你想了解啊?这恐怕一下子说不完,咖啡杯种类大概有十多种,要说完恐怕天都亮了。”他指着外面的天。“啊!对!现在几点了?”“嗯?”他看了一下手表,“再二十分就十二点啰。”“我想我该回家了。”“没关系,你可以再坐一会儿,咖啡都还没喝完呢。”    “说到咖啡,我还不知道你煮给我的是什么咖啡呢。”“啊?我没说吗?”“没有……”我瞇着眼睛看他。“抱歉抱歉,我以为我已经告诉过你了,刚刚那两杯咖啡是同一种口味,都是曼特宁。”“真是好苦的曼特宁……”“曼特宁是标准的深焙咖啡豆,你没喝过黑咖啡,觉得苦是正常的。”“不过,我现在觉得唾液的味道是甜的。”“这就是黑咖啡的特性,回甘。”他有点骄傲地说,“也表示我煮得还算可以了。”我从吧台走回位置上,他端来了一杯水给我。“我有个好奇,但是不知道该不该问的问题。”“你请说,我再看看该不该答。”我浅浅地笑了一笑,“开这样一间咖啡馆,要花多少钱啊?”“你是问,全部吗?”“嗯,全部。”“要包括店租吗?”“店租多少?”“非常便宜,一万块。”“一万块?”我好生惊讶,“怎么可能?我住的地方都要租我八千了。”“因为这是亲戚的房子,我跟亲戚租,他意思意思收一些而已。”“原来如此。那这间店花了多少钱?”这依然是我最好奇的问题。“两百万。”“你真有钱啊。”“不,我不有钱,而且花两百万在台北开一家咖啡馆,其实算是非常便宜了,我在很多事情上都自己来,任何细节我都锱铢必较,尽量节省开业时的庞大开销。”“你本来是干么的?”“我本来是个室内设计师。”“不好赚吗?”我很怀疑地问着,毕竟那是一个看起来满赚钱的行业。“不是不好赚,而是梦想总是每天催促着我从一成不变的昏迷生活中醒过来。”“好像有很多人把开咖啡馆当成梦想。”我回答。坦白说,我也曾经有过这样的梦想。“其实我也是孤注一掷。本来我是个简单的上班族,但是那样的生活索然乏味,一点意思也没有。”“所以,开咖啡馆有意思?”“这得从很久以前说起。我的人生有几个很重要的转折,才会走到现在这一步。”“转折?你曾经混过黑道,现在放下屠刀重新作人吗?”我开玩笑地问着。“呵呵呵,不是啦,我不是像陈浩南那种古惑仔,有着很传奇的人生。不过,我相信每个人的人生都有特别的故事,这些故事都有转折,我想,那是比咖啡杯种类还要更复杂的。你真的想知道我的转折吗?”感觉时间已经接近十二点,“我明天还要上班……”“如果你要继续留在这里听故事,我当然乐意把故事完整地告诉你。”“我很乐意听故事,不过,我不想听完故事,明天黑着眼圈去上班。”我轻轻地笑着,“所以,我该回去了。”“好啊,不过,随时欢迎你来喔,任何时候,我都可以告诉你这些故事。”他也轻轻地笑了一笑。他送我到了门口,说了声再见,我要把曼特宁的钱给他,他却说他连价格都还没有订好,等开幕的时候再跟我补收。没想到的是,当我回到家,整理好一切,躺到床上去之后……黑咖啡的威力,开始发挥了。“我的天呀!”我缩进棉被里,“让我快点睡着啊!”我在被窝里苦恼地说着。然后,在深夜一点钟,我辗转难眠地坐在床上咬着下唇,望着墙上一秒一秒跳动着的时钟,“既然睡不着,那去听故事吧。”我在心里这么盘算着。于是,我回到六弄咖啡馆,那位关老板还站在吧台里煮着咖啡。推开门之后,“耶?你怎么又回来了?忘了东西吗?”他一脸惊讶却又带着笑意地从吧台里走出来。“可能吧,”我笑着回答,“我刚刚在这里弄丢了我的瞌睡虫。”    他听完,先是愣了一下,“哈哈!你睡不着啊?”“是啊,你的咖啡害惨我了。”“真是对不起啊。”“所以啰,你要赔偿我。”“怎么赔偿你?”“再来杯咖啡,然后把你的故事告诉我吧。”我说。有时候,黑咖啡真的是熬夜良伴。

04

“你打算跷班了?”他看着我问,“你明天要上班不是吗?”“并没有跷班的打算,”我笑了一笑,“但与其睡不着在床上无聊地翻滚,我想还是来听故事会比较有趣些。”“如果故事不好听呢?”“那这杯咖啡就你请客吧。”“如果故事好听呢?”“这不是应该的吗?”“好,我先把咖啡煮好,你坐一下吧。”他拉开椅子,也就是我刚刚坐的同一个位置。“还是一样曼特宁吗?”看着他走进吧台,我问。“嗯……不了,我打算煮杯蓝山。”“说到蓝山,我一直很好奇,为什么要叫蓝山?”“因为产地的关系,真正的蓝山咖啡都出产自牙买加蓝山山脉。”“那为什么不煮曼特宁了呢?”“因为我要说的第一个故事,有蓝山的味道。”他在虹吸壶那一头看了我一眼。“蓝山的味道?是什么意思?蓝山的味道又是怎么样的呢?”“蓝山的味道非常甘醇,而且真正的蓝山咖啡只有虹吸式煮得出来,其他所有煮法都没办法煮出蓝山的香甜。”说着说着,像煮上一杯曼特宁一样,他把磨好的咖啡粉放到虹吸上座去,而下座里的开水正慢慢地要沸腾。“所以第一个故事是个甘甜的故事?”我问。“哈哈哈,”他大笑着,“梁小姐,你认真了。我只是随口说说,故事听完了只有感觉,没有味道的。”“好吧,那你可以开始说第一个故事了。”我斜瞪了他一眼。“那是我的第一次恋爱。”“什么时候?”“高二。”“嗯,你继续说。”“那得从我的名字开始说起。”我是关闵绿从小到大,一百个听到我名字的人都会说:“这名字好特别啊!”然后大概会有七十个人再问:“哪个闵?哪个绿呢?”接下来大概只剩四十个人会再问:“这名字有什么含意吗?”最后,只有少少的十个人会好奇:“这名字是谁取的?”外婆取的。关是关公的关,闵是悲天悯人的悯字去掉站心旁,绿是绿色的绿。关是我母亲的姓,所以我不是跟父姓,我的父亲是谁,坦白说,我不知道。外婆对我说,我的母亲是我父亲最小的一个老婆时,我的嘴巴啊啊,张得大大的,完全合不起来,“那我爸爸有几个老婆?”我嘴巴张得开开地问,但外婆只是回答我,“你不需要了解这件事情。”我长大懂事了以后,外婆才告诉我,本来我的名字叫作关“悯”绿,是有站心旁的悯字,但因为有一天,某个算命仙摸着我的头说,这孩子的名字多了个心字,此心不去,将来必为多心之人,所以悯就变成闵了。我其实不太明白到底什么样的人才叫作多心之人,多心的意思是表示会想很多或是顾虑很多吗?那个时候我高二,正暗恋着班上一个叫作李心蕊的女孩子,而心蕊有个好同学兼好姊妹,叫作蔡心怡。当时我在想,如果名字里有多余的心字,就表示那个人有多心的可能,那李心蕊跟蔡心怡怎么办?“李心蕊,我想跟你说一件事。”我拉住李心蕊的衣袖。“什么事?”“我名字里的闵字,以前有个站心旁,你知道吗?”“我怎么知道?”她的表情很明显地就是一副“干我屁事”的样子。“没关系没关系,你不知道没关系,但你一定要知道为什么那个站心旁要去掉,改成闵字。”“为什么?”“因为有个算命仙说,名字里多了心字,将来长大了会多心,所以拿掉比较好。你的名字有四个心字,回去最好快点拿掉。”“拿掉?”“对啊,四个心都拿掉,就变成李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