梅兰芳和杨小楼合演 梅兰芳、杨小楼创排《霸王别姬》
京剧《霸王别姬》,最初的剧名是《楚汉争》,由杨小楼先生担纲演出,该剧本经过改写后,由梅兰芳与杨小楼两位艺术大师共同出演。此剧多年来一直大受欢迎,与梅兰芳合作饰霸王项羽的演员先后有七位,即杨小楼、沈华轩、周瑞安、金少山、刘连荣、汪志奎和袁世海,前三位是武生,后四位是花脸。当今舞台上的霸王一角多由花脸扮演。此剧为梅派主要代表作之一,至今已成为京剧经典剧目。
梅兰芳、杨小楼演出的《霸王别姬》编创于1921年的下半年。杨小楼是梅兰芳外祖父杨隆寿的徒弟,论辈分,他是梅兰芳的叔辈。梅兰芳6岁开始上私塾读书,那时杨小楼22岁,已经很有名气了。杨小楼喜欢梅兰芳这个小侄子,他常常抱着梅兰芳送他到书馆去,有时杨小楼还让梅兰芳跨在他的肩头。一路上杨小楼会买点冰糖葫芦之类的东西给梅兰芳吃,或者讲点民间故事给他听,逗他快乐。
梅兰芳与杨小楼初次同台合作是在1916年的冬天,当时朱幼芬组织桐馨社,同时邀了杨小楼和梅兰芳加入。在第一台首场合作演出夜戏,梅兰芳、王凤卿压轴《汾河湾》,杨小楼大轴《落马湖》。那次梅兰芳排了两出新戏:《春秋配》和《木兰从军》。
在《春秋配》里,梅兰芳演主角秋莲,杨小楼演配角李春发的好友武进士张衍行,戏中有张衍行劫法场救李春发的情节。这个角色在台上戏不多,纯粹是捧梅兰芳的。但是杨小楼演得非常认真,使这出戏生色不少。当时在京剧界流行这种谦让作风,第一流的名角常常演配角,如程长庚曾给胡喜禄配演《玉堂春》里的蓝袍,谭鑫培给田桂凤配演《胭脂虎》里的李景让,杨小楼亦是如此。对此,梅兰芳十分感动。
1920年冬天,梅兰芳的喜群社和杨小楼的戏班合作组建了崇林社,因为梅和杨二字都从木,故取此班名。由刘砚芳、姚玉芙分任经理。崇林班阵容十分坚强,除梅、杨二人挂头牌外,其他名角有老生王凤卿、张如庭、李鸣玉、张春彦、刘景然,武生迟月亭、朱玉康、朱湘泉,小生朱素云、姜妙香、吴彩云,旦行陈德霖、姚玉芙、吴彩霞、孙砚亭,老旦龚云甫、罗福山,武旦朱桂芳、八仙旦(靳湘林),花脸裘桂仙、李寿山、侯喜瑞,武花脸钱金福、刘砚亭,小花脸郭春山、萧长华,开口跳王长林、傅小山等。
1921年1月起,崇林社就在煤市街南口的文明茶园开演,接着又挪到东安市场吉祥茶园演出。
这次崇林社的演出,梅兰芳与杨小楼轮流唱大轴,如杨小楼唱大轴《安天会》,梅兰芳与王凤卿就唱压轴《汾河湾》;梅兰芳唱大轴《天女散花》,杨小楼就唱压轴《武文华》。梅兰芳与杨小楼合演的戏也很多,如《回荆州》、《金山寺》、《六五花洞》、《长坂坡》等。
在《回荆州》里,梅兰芳饰孙尚香,杨小楼饰赵云,王凤卿饰刘备。赵云与刘备进宫报假信,杨、王两人都很会做戏,非常吸引观众,赵云、刘备、孙尚香三人在前进中左右交换位置走8字形,即所谓“编辫子”一节,台下满堂叫好。
赵云抖靠杆子,唱“要学关公过五关”的嘎调以及耍枪花、横枪执鞭单腿亮相,把戏推向一个小高潮。梅、杨合作演出最多的是《长坂坡》,杨小楼饰赵云,梅兰芳饰糜夫人,这出戏有很多精彩的处理手法,特别是“掩井”一场,赵云要保护糜夫人突围,糜夫人不肯,要赵云接过阿斗,赵云又不从。
糜夫人放下阿斗,转身去投井。赵云转过身来,右手抱着阿斗,左手伸出抓住糜夫人的黄帔后领,结果只扯下了帔,而没有拦住她投井。戏中梅兰芳与杨小楼配合默契,既有角色间感情的碰撞,又有技巧的展现,而感情与技巧二者结合得水乳交融。
1921年下半年,崇林社仍在吉祥茶园演出,这时梅兰芳和杨小楼开始编排一出新戏,那就是《霸王别姬》。杨小楼在桐馨社时,曾与钱金福、尚小云等编演过《楚汉争》一二三四本,杨小楼演过霸王项羽的角色,但这个戏太偏重交代故事情节,项羽这个人物不太突出,有点英雄无用武之地。
这次重新编演,由齐如山根据明代沈采所撰传奇《千金记》改编,也参考了《楚汉争》的本子。初稿写出来,场子还比较多,分头二本,两天才能演完。这时已到了1921年的冬天,正准备排演之际,一天吴震修来访,他十分赞成梅、杨合演《霸王别姬》,但看了剧本,觉得分头二本两天演不妥,怕站不住,杨、梅二位也枉费精力,他直率地提出须改成一天演完。
当时已经到了写单本分给大家的时候,又要大拆大改,齐如山感到为难,就说:“你要改,就请自己改。
”吴震修却笑着接受了下来:“我没写过戏,来试试看,给我两天工夫,我在家琢磨琢磨,后天一准交卷。”两天后,吴震修拿来了改稿,他对齐先生说:“我已经勾掉了不少场子,这些场子和剧情的重要关子还没有什么影响。
但我究竟是外行,衔接润色还需大家帮忙,我这样做固然为听戏的、演戏的着想,同时也为你这个写本子的人打算,如果戏演出来不好,岂不是‘可怜无益费工夫’吗。”齐如山听他讲得如此恳切,也就不再坚持成见,与大家一起研究如何润色加工了。本子敲定后,就进入了紧张的排练。
1922年正月十九,《霸王别姬》在北京第一舞台正式公演。梅兰芳在戏中表演十分精彩。他根据表现剧情发展和人物特定思想感情的需要精心设计唱腔。他把虞姬末路的感情在唱腔中自然地流露。所以唱到这里,剧场内必然掌声、彩声四起。最后虞姬自刎前唱诀别短歌:“汉兵已略地,四面楚歌声;君王意气尽,贱妾何聊生!”梅兰芳唱得音带哽咽,悲恸欲绝,唱到末句,他一边掩面而泣,一边身体向后仰去,把全剧的悲剧气氛推向了高潮。
梅兰芳对这次与杨小楼的合作非常重视。后来他在《舞台生活四十年》一书中专门用一章的篇幅来记叙《霸王别姬》的编演过程,他把杨小楼与谭鑫培相提并论,他说:“我心目中的谭鑫培、杨小楼这二位大师,是对我影响最深最大的,虽然我是旦行,他们是生行,可是我从他们二位身上学到的东西最多最重要。
他们二位所演的戏,我感觉很难指出哪一点最好,因为他们从来是演某一出戏就给人以完整的精彩的一出戏,一个完整的感染力极强的人物形象。”“我认为谭、杨的表演显示着中国戏曲表演体系,谭鑫培、杨小楼的名字就代表着中国戏曲。”
梅兰芳与杨小楼合作时间不长,但他们合演的《霸王别姬》空前成功地演绎了一部生与死的人生悲剧,给了观众强大的心灵震撼和美感享受,也为京剧舞台创造了一个经典作品。后来,梅兰芳与金少山、刘连荣等也合作演出过此剧,其他名角也常演此剧,而且久演而不衰。
