吴清源评价缅怀世纪「少年」吴清源

2018-12-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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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014 年,围棋大师吴清源逝世,距离他出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1914 年农历五月正是福建梅雨时,阴雨天气往往能持续一个多月.据说五月十九这天的雷雨特别厉害,大雨倾盆,漫进家中.母亲舒文把两张八仙桌拼起来,在上边铺上被褥,吴清源就这样出生了.那时,谁也不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不仅是一个围棋天才,更会成为一代棋圣.吴清源评价缅怀世纪「少年」吴清源吴家是名门望族,吴清源祖父为浙江道台,后辞官,索要贩盐权,举家搬迁至福建,吴家成为福建省内屈指可数的富贾.外祖父张元奇,从翰林学士,升至御史,辛亥革命

2014 年,围棋大师吴清源逝世,距离他出生已经过去了一个多世纪。

1914 年农历五月正是福建梅雨时,阴雨天气往往能持续一个多月。据说五月十九这天的雷雨特别厉害,大雨倾盆,漫进家中。母亲舒文把两张八仙桌拼起来,在上边铺上被褥,吴清源就这样出生了。那时,谁也不知道这个襁褓中的婴儿不仅是一个围棋天才,更会成为一代棋圣。

吴家是名门望族,吴清源祖父为浙江道台,后辞官,索要贩盐权,举家搬迁至福建,吴家成为福建省内屈指可数的富贾。外祖父张元奇,从翰林学士,升至御史,辛亥革命后,跟随徐世昌(曾任中华民国大总统)工作。用现在的话说,这小孩是含着金汤匙出生的,是一个地道的富二代加官二代。

出生后不久,他的父亲吴毅便分了家中财产,举家搬到了北京,住在北京一条叫大酱胡同的四合院里。

吴清源从小体弱多病,据他自己回忆:

四岁的时候得了疝气。但是因为自作主张解下了绷带,所以最后疝气没能完治愈,这也导致他后来一直都不能进行剧烈的运动。

初识围棋

吴毅在日本留学时学会了围棋,对日本围棋界的情况很了解——比如围棋发展状况,也有职业棋手等等。回国后,带了棋盘、棋子,还从日本邮购了许多棋书,有幕府末期的棋圣秀策的百局棋谱,也有「方圆社」发行的《方圆新报》合订本。自己常在家中与客人对弈。

当时他在平政院任职,因为看不惯官场的贪腐横行,每天很早回家,和几个孩子一起玩乐。他与朋友下棋时,吴清源在旁边看,时间久了也懂了些门道,时常插嘴,但却说得头头是道。于是,吴毅产生教吴清源下棋的念头。

围棋的学习是从早上一直持续到晚上。一只手拿着沉重的棋书,一只手打谱。一会儿手腕累了,就换另一只手,就这样不停地交换来交换去。因为长时间地持续拿沉重的棋书,所以他两只手的中指都弯曲变形了。因为看不懂日文,解说部分就由吴毅读给他听。

兄弟几个都跟父亲吴毅学围棋,包括规则、死活的急所、布局、定式、打入的要点等等。但是兄弟三人中,只有吴清源记忆力最好,理解最快。棋谱基本上摆一遍也就全记住了。

那年,吴清源才七岁。后来她在回忆录里说:

少年得志

吴清源 9 岁时,吴毅带他去北京唯一的公众下棋场所——海丰轩,和一个老人对局,第一局,老人让他五子,吴清源胜了,第二局让四子,又胜了。从此,吴清源便开始和顾水如、汪云峰,刘棣怀等一流棋手下棋了。

1925 年吴毅去世了,那年吴清源才 11 岁。吴毅是祖父的末子,来北京时分得许多财产,他的收入也是这个小家庭的支柱。吴毅死后,家里财源断绝,十分艰难,只能靠变卖家产度日。是否有一个小孩将家中值钱的物件,拿去高出自己一个头的点当铺柜台?其中的细节再难考证,但如鲁迅所说,「有谁见过从小康之家坠入困顿的么? 我以为在这途中, 可以看见世人的真面目。」其中的艰辛可以想象。

这时,顾水如将他带到了段祺瑞的府上。当时段祺瑞还是北京政府的国务总理,也酷爱下围棋,每周的星期天一大早,棋手们就都会去他家和他一起下棋,之后一起吃早饭。

段祺瑞好胜,大家知道他这个脾气,为了讨好他,就都故意让着他。看吴清源只是个小孩子,下棋的时候他根本没放在心上,总下些下无理手,不想却被吴清源抓住破绽,杀得段祺瑞好不狼狈。

一个割据一方的大军阀,国务总理,却输给了一个十岁的毛孩子,心情糟糕可想而知。一个人关在房间生闷气,饭也不肯吃。大家都是提心吊胆战战兢兢的,只有吴清源大大咧咧的,因为段祺瑞许诺过以学费的名义给钱吴清源,所以第二次见段祺瑞的时候,他直接说:「请给我学费。」这样,吴清源拿到了 100 块大洋,那时每月雇一个佣人要只两块大洋,就这样,一个十一岁的小孩让家里重新过上了体面的生活。

后来段祺瑞地位不保,吴清源失去了赞助。便去了北京中央公园(现中山公园)里的「来今雨轩」下棋。他连战连胜,难逢对手。他的名气也越来越大,报社也报道了他下棋的事,慢慢地,大家都叫他「围棋天才少年」。

一战成名天下知

日本的八段「准名人」濑越宪作在看过吴清源下棋后,认为他是围棋史上少有的少年天才,所以热心奔走,助其留学日本。孙中山好友犬养毅(曾任日本首相)问濑越宪作:你把这么一个天才带来日本,如果有一天他把你们全部打败怎么办?濑越的回答显得意味深长:「那正是,如我宿愿。」

1928 年,吴清源东渡日本,并拜濑越宪作为师。此时吴清源刚刚 14 岁。

到日本的前三年,他段位不高,执黑棋为多,因战绩辉煌,获得了「黑先无敌」的美誉。

吴清源下棋极富创造和想象力,不拘一格,没有固定的套路和模式,清新自然。

在日本昭和八年(1933 年),19 岁的吴清源迎来了人生中最著名的一战——「三三·星·天元」之局。吴清源先生自己也在他的《人生十八局》中提到「这盘棋,在我下的所有棋中,也许是最有名的。」

吴清源当时的对手是本因坊秀哉名人,是被称为「不败名人」的日本围棋第一人,而当时吴清源才五段。

从本因坊道策(棋圣,「实力十三段」)把「三三」称为「鬼门」之后,本因坊一门如果下了此禁着是要被逐出师门的。而吴清源的第一手,偏偏就落在了「鬼门」。虽然大家已经习惯了这个天才的怪招,但是,他的第二手放在了对角的星位,三三对星位。三三是坚于守角,星位是攻守中间,这看起来是自相矛盾毫无道理的下法。秀哉名人还是以两个小目的布局对应,此时吴清源放下了他的第三子,放在了「天元」——棋盘最中间的那个位置。

这就是著名的「三三·星·天元」布局。

本因坊秀哉在长时间的思考之后,宣布打挂(中断)。

一个 19 岁的中国少年,仅仅三手棋就让日本围棋第一人打挂,闻所未闻。这在日本无异于一场地震,吴清源的名字已经不止在棋坛流传了,整个日本都已经知道了这个天才少年的名号,但是他们不允许偶像被打败可能性的存在,不断有人写信给《读卖新闻》,要求停止这场比赛。

这盘棋「打挂」13 次,很多时候是因为秀哉名人遇到困难局面就说头疼等等。当时又没有「封手」制度,所以就是回去召集全体门生思考对策,来日再战。

就这样黑棋一直是略微优势,直到第 160 手「鬼手」的出现。这手棋直接使得黑棋中央黑空味道变恶,为了保住大空,只能选择弃子。最终导致了黑棋落后两目败北。

这场棋从 1933 年 10 月 16 日开始,连续 14 次,翌年 1 月 29 日终局,一共三个半月。

后来有人问吴清源你当时并非没有机会,为何最后还是负于秀哉名人。吴清源笑着回答:还是输的好。以当时吴清源的名声和地位,输给秀哉名人其实并无多大损失,反而如果一个少年赢下围棋第一人,以当时日本国内蔓延的军国主义情绪,吴清源的安危还真不好说。

以退为进,在人生的这个「大棋盘」上,吴清源选择了放弃一城一池的得失,而在更高的层面获得胜利。

这一战之后,吴清源和另一位围棋大家木谷实一起开创了「新布局」,打破了日本棋界从幕府初期开始 300 余年的固定模式,棋手布局的思维方法获得自由。「新布局」也成为现代围棋的雏形。

川端康成曾专门写文章说:「木谷实、吴清源创造新布局的时代,不仅是二位盖世天才的青春时代,实际上也是现代围棋的青春时代。」

「怀旧空吟闻笛赋,到乡翻似烂柯人。」没由来地想起这两句诗,王质观棋,回人间已是百年,等待着他的是怎样的寂寞和孤独。而吴清源百年的光阴几乎全献给了围棋,又是一种怎样执着,让他一句「好好下棋」,就走完了一个世纪。

塞缪尔说,「青春不是年华,而是心境。」所以我想,如吴清源般想象跳脱瑰丽诡谲,棋魂常在,是永远的「少年」。