中国科学院院士马祖光 追记中国科学院院士、优秀共产党员马祖光

2017-11-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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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追记中国科学院院士.优秀共产党员马祖光2003年7月15日,75岁的马祖光,放下正在做的光电子30年学科规划,放下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事,撇下卧病在床.相濡以沫50载的妻子,燃尽生命的蜡烛,永远地走了--2004年6月24日,中国科学院院士马祖光先进事迹报告团回到哈尔滨.从哈工程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到西北工业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们含着泪水听完报告:在平凡中孕育伟大,马老的科学精神和崇高品质,展示了共产党人的风范!7日晚,走进那个朴素的家,记者与马祖光遗孀一同静静地翻看着老照片,新

———追记中国科学院院士、优秀共产党员马祖光2003年7月15日,75岁的马祖光,放下正在做的光电子30年学科规划,放下看不完的书、做不完的事,撇下卧病在床、相濡以沫50载的妻子,燃尽生命的蜡烛,永远地走了……

2004年6月24日,中国科学院院士马祖光先进事迹报告团回到哈尔滨。从哈工程大学、北京航空航天大学到西北工业大学、南京航空航天大学……人们含着泪水听完报告:在平凡中孕育伟大,马老的科学精神和崇高品质,展示了共产党人的风范!

7日晚,走进那个朴素的家,记者与马祖光遗孀一同静静地翻看着老照片,新中国青年的意气风发、光学界先驱的厚德博学……流逝的岁月牵出老人心中刻骨的思念:“这个老马呀,国家兴亡、匹夫有责的信念一直流淌在他的血液里啊!”

为节省外汇,在德国工作两年间竟吃了75公斤清水煮挂面,节约的1万多马克全部上交国家。有人替他惋惜,老马说:“出国的机会是国家给的,出国的钱也是国家给的,我不能用它买自己家的东西,能节省的就要节省啊”

1928年春,北京。

一户普通人家降生一个婴儿———马祖光。作为家里的第一个孩子,父母充满欣喜,也对他寄予厚望。

马祖光夫人对记者说,17岁前,马祖光没吃过一顿饱饭,颠沛流离的逃难生活使马祖光同旧中国一同经历着苦难。1945年,马祖光开始了山东大学的求学历程。马祖光的老师、现清华大学张礼教授回忆说,马祖光是班上最优秀的学生,聪明、勤奋、朴实、谦虚,他的夫人也在班上名列前茅。

与霸占校园的美国兵斗争,参加“反内战、反饥饿”游行示威,掩护被国民党欺骗当宪兵的同乡逃回北京……一次次斗争,使马祖光悟出一个道理:国家落后,人民就遭殃,一定要走科技强国之路。1950年7月,马祖光大学毕业主动放弃回北京的机会,响应国家号召,来哈工大当物理教师,同时在研究生班学习。不久,他成为解放后哈工大党组织在研究生班发展的第一个党员。

创办核物理专业,创办国家首批激光专业……跟随马祖光学习和工作了45年的同事王骐回忆说:“那二十年是我们最艰难的阶段,我们一分一分地攒,没向国家和学校伸一次手。”

1980年,马祖光到德国汉诺威大学做访问学者。看了马祖光选定的研究题目,德国人直摇头:美国、苏联、德国、意大利、法国都没成功,你就不要做了。强烈的民族自尊使马祖光暗下决心。选定了题目,实验室却受到限制,马祖光只能在别人休息时用实验设备。

苛刻的工作条件使马祖光的工作动力更足,他用超出别人几倍的工作量拼命地干着。经过无数次的失败,马祖光终于发现了科学家们梦寐以求的Na2的新的近红外连续谱区,并在国际上首次观察到了这一谱区的荧光辐射。

极度兴奋的马祖光看了看手表,午夜12点,正是北京时间早7点,正是祖国太阳刚刚升起的时候。他赶紧打开带在身边的收音机:中央人民广播电台,各位听众,早晨好!今天是7月13日……听到祖国的声音,马祖光泪流满面:祖国啊,您的儿子向您汇报!

马祖光啊,你是怎样地苦自己,为祖国母亲争得了荣誉!

德方认为,马祖光用了德国设备进行研究,所以在马祖光写出的论文中把他的名字排在了第三位。马祖光急了,必须把我的名字排在第一位。最后,德国汉诺威大学研究所所长写了这样的证明:发现新光谱,这完全是中国的马祖光一人独立做出来的。

有人问马祖光,你在国内从来都把名看得那么轻,怎么在国外就把名看得那么重?马祖光说,很简单,在国内我让的是个人的名位,在国外我争的是国家的声誉、中国人的尊严。

1981年,马祖光谢绝优厚待遇毅然回国:人家的条件再好,也不如把自己的国家建设好。

马祖光在德国工作两年,竟吃了75公斤清水煮挂面,节约的1万多马克归国后全部上交给国家。有人替他惋惜,老马呵,你是不是太亏了?老马说:“出国的机会是国家给的,出国的钱也是国家给的,我不能用它买自己家的东西,能节省的就要节省啊!”

马夫人对记者说,在德国工作两年,老马没留下一张纪念照。

从一个满是灰尘的仓库实验室,发展到如今被同行连称“了不起”的国家级重点实验室,马祖光的愿望实现了:建一个有特色的专业,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与世界科技界有同等对话的权力

在德国揭开新光谱谱区奥秘回国后,把国内激光研究搞上去、建一个高水平的研究基地,成为马祖光强烈的愿望。

1982年,中国激光研究在哈工大一个满是灰尘的仓库里开始了。刘国立老师回忆说:“有一次暖气冻裂了,屋子里全是水和汽,光学元件受损。抚摸着受损的仪器,马老师心疼得掉了泪……”

“专业要发展,一定要有一流的实验室,没有一流的实验室就干不出来一流的成果!”马祖光为这花钱很仔细,总是千方百计地想办法节省经费“武装”实验室。1992年,实验室由大仓库搬到了平房。马祖光精打细算,硬是从科研经费中挤出数百万元购买了一流的仪器设备。一位外国同行参观后感慨地说:“看着那间简陋的房子我都不想进去了,可是走进实验室看到国际一流的科研成果在这里诞生,真让我感到了不起,了不起!”

“我们要建一个有特色的专业,要在国际上占有一席之地,与世界科技界有同等对话的权力。”激光专业建立之初,马祖光就把目光瞄准了国际前沿。在学科建设中,他根据国家发展的需要,不断调整研究方向,先后提出和凝炼了激光介质光谱等多个具有创新性的世界前沿科研方向,带领学科组以引人瞩目的成果,奠定了这个学科在国内外同领域的地位。

王骐老师说,在学科建设上,马老师是我们学科建设的魂:开拓了四原子准分子激光研究新领域,填补了国际空白;对国防光电子技术应用研究做了有重大意义的探索和研究,在国内首先开展了“非线性光学相位共轭技术”研究;提出并指导研制了“蓝光激光水下通讯”器件,被称为“代表中国1998年度所发展的5种新型激光之一”;在国内第一个提出将激光作为信息载体,在空间传递信息和获取信息技术……

为了中国的激光事业,马祖光贡献了毕生的心血。

申报院士,马祖光两次把申报材料追回来。学校下“命令”他才服从“安排”。马祖光常说,做学问也好,做事情也罢,首先要做一个高尚的人。顾大局,让荣誉,要具有无私、无畏的精神

从1997年开始,哈工大先后两次为马祖光申报院士。可马祖光不但不配合,还把申报材料追回来。2001年,马祖光仍然坚决不同意把他作为院士候选人。他说,我年纪大了,应该给年轻的同志评。校党委书记李生回忆说,那时学校派我到马老师家下“命令”:评院士不是你个人的事,这是校党委做出的决定,你是一名党员,应该服从党委的安排。

马老师说,我这一辈子都听从党的安排。我立即接过话头说,那好,你再听从一次。在这种情况下,马祖光最后终于同意签字了。

有人不理解,是不是马祖光不在乎院士头衔?对此,马祖光这样解释,离开了集体,一个人啥也干不出来,做学问也好,做事情也罢,首先一定要做一个高尚的人。顾大局,让荣誉,要具有无私、无畏的精神。

马祖光认为,一个前沿学科,必须要有一支过硬的队伍。结合每个人的特点,他把青年教师安排到不同的重要科研方向,压重担。如今,当年的年轻教师已成长为重大课题组组长、“863”专家。在哈工大光电子师资队伍中,博士化率已达70%,承担着总装备部、国防科工委、“863”高技术、国家自然科学基金等一大批重大课题。

淡泊名利,甘为人梯,提携后人,马祖光用自己的人格魅力,时时刻刻影响着周围的人,给光电子学科打下了严谨治学、奋发进取的好传统,也使这支队伍星光灿烂:王骐、王雨三、于俊华、胡孝勇……

只要有人找上门来,马祖光总是耐心点拨。有人埋怨马祖光总是向同行“泄露机密”。马祖光却说,科学是属于祖国的,能让更多人分享成果,整个国家不就进步了吗。有人问马祖光,你这样做,不是太亏太累了吗。马祖光说,一个共产党员对党、对祖国的爱,都是很具体的,具体在每一天怎样去做人、做事和对待工作上,具体在你每天怎样去做共产党员上。对同志不该留一手,这是最起码的道德标准。

妻子劝他,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休息吧,谁也不能一天就做完所有的事。可马祖光总是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这把年纪,就像蜡烛要燃尽一样。我这个蜡头不高了,要尽量燃烧

7日晚,记者走进马祖光的家,空荡荡的客厅内摆着一套老式沙发,几把椅子也是修过的。保姆说,沙发用了20多年了,里面填了好多棉花,不然坐着会硌人。马夫人对记者说,学校盖了一栋复式楼,只要老马愿意,完全可以分到一套,安享晚年,可老马精力全都用在看书、办专业上了,他舍不得把时间和精力用在享受上。

回忆起几十年前的旧事,老夫人对记者说:文革中,马祖光被斗得很惨,挨皮鞭,蹲牛棚,挑沙子,刨冰冻的石油渣子,顿顿吃不饱饭。那时,一家人住在仓库里,有两次差点被煤烟熏死过去。每次昏倒前,都是马祖光用尽全力推开了门……老天有眼,三九天的寒风又把一家人慢慢吹醒了。

马夫人说,我跟他到哈尔滨4个月就得了严重的风湿病,我很想去关内工作,换个好一点的环境,可他说,学校需要他留下,他是党员,要服从分配。唉,他这辈子,从来就不替自己打算打算。

熟悉的人都知道,马祖光的生活标准出人意料地低,有床睡,有馒头吃,有几件衣服脱换就行了。他把生命完全交给了专业,交给了党的事业,干事业拼了命。马祖光每次出差,妻子的心都悬块石头,直到他平安回来才落地。马夫人对记者说,1991年秋,老马天天夜里犯心脏病,一犯病就得坐起来看书减轻痛苦,第二天缓解了还照常上班。

有一次,他住进了哈工大医院,病情稍一缓解,就偷偷地溜了出去。夏院长急得在校园里到处找老马,硬是把他送到医大二院抢救了两个多小时。

马祖光的身体状况越来越糟,可他却更加拼命地工作。妻子劝他,身体不好,就多休息休息吧,谁也不能一天就做完所有的事。可马祖光总是说,明天还有明天的事呢,这把年纪,就像蜡烛要燃尽一样。我这个蜡头不高了,要尽量燃烧。

别人把马祖光当院士,可马祖光把自己当成一个最普通的人。他经常教导自己的孩子,不要借爸爸的光,要自己发光。马夫人对记者说,当年,我儿子从哈工大毕业,如果老马提出家里有困难,学校肯定能照顾,把儿子留校,可他就不去说。马祖光在一份总结中写道,党员不需要照顾,在个人利益面前更不能伸手。

常年在外的儿子马天纵有着一段刻骨铭心的回忆:第一次回国探亲后返美前的一天晚上,我推开父亲的房门,看见父亲正躬着腰,为我修理行李上的拉链,花白的头发向下垂着。他是那样的全神贯注,以至于根本没发现我。这时的父亲已没有了我幼时的严厉,有的只是年迈的身体和对儿辈的父爱。在那一刻,泪水模糊了我的眼睛,如今父亲的背影已深深地定格在我的脑海中。

细心地为长年卧病在床的妻子订阅了6份报纸,戏称妻子为“宇宙总统委员会主席”、“傻大姐”、“没心没肺”。马祖光静静地走了,记录这位光学界先驱的旧相片,被妻子珍爱地放在睡床上随手可及的地方。