陈丹青的妻子 陈丹青谈央美78级:全是渴望画好的傻子

2017-10-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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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直到今天,除了老牌子,美院已是另一座学校了.他们当初恐怕并无意识,一如少年人不晓得正当青春,金不换.新年旧年更迭之季,一场渗透着回忆色调的展览<一九七八 --中央美术学院恢复高考后第一届油画系同学毕业三十年展>,正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静候观众.1978年是新中国美术承前启后的年份,"文革"美术告终,美术之"道"也开始以更加丰富多元的样式出现.就在这一年,中央美术学院开始恢复一度中断的高考招生,有幸入学的油画系学生也基本上是此次参展艺术家.这个群体,历经社

直到今天,除了老牌子,美院已是另一座学校了。他们当初恐怕并无意识,一如少年人不晓得正当青春,金不换。

新年旧年更迭之季,一场渗透着回忆色调的展览《一九七八 ——中央美术学院恢复高考后第一届油画系同学毕业三十年展》,正在中央美术学院美术馆静候观众。

1978年是新中国美术承前启后的年份,“文革”美术告终,美术之“道”也开始以更加丰富多元的样式出现。就在这一年,中央美术学院开始恢复一度中断的高考招生,有幸入学的油画系学生也基本上是此次参展艺术家。这个群体,历经社会环境和意识形态的种种更迭变化,变化的是各自表达的方式,延续的却是35年前对油画的痴迷。

担任此次展览学术主持的陈丹青,也是在1978年踏入中央美术学院的校门:

参加本次展览的这帮家伙,通常被看作“文革”后恢复高考的头一拨幸运儿。三十多年过去了,对照今日教育的普遍平庸,他们也是享受精英教学的最后一代。之后,上世纪八十年代及部分九十年代,历届学生多少记得美院的老教师、老作风以及王府井老校园,再之后,直到今天,除了老牌子,美院已是另一座学校了。

他们当初恐怕并无意识,一如少年人不晓得正当青春,金不换。

描述“文革”后的校园热闹,说来话长。老天爷!现在我必须努力回想他们三十多年前的孩子脸。1978年秋,我入学了,在王府井美院破食堂头一次瞧见各系78级同学蜂拥而进,排队买饭,年龄大致十七八岁到二十出头——男生蓬头长发,蓝布中山装(如今艺术学生的时装与发型倒是大大进步了),少数女生中,两三位终年穿着绿军衣。记得每天晨起,曹力站在三号楼墙角下夹一把小提琴,旁若无人,飞快地拉;与我同舍的汪建中从食堂队伍回身走出,单手握四只馒头,轮番咬下去,顷刻吃光;李宝英,每在楼梯口走廊里迎面见着了,总是抱歉地笑着,好像做了什么错事;马路,不知哪里弄到一枚巨大的老式录音机,搁在教室门口和走廊之间,单手托腮,聆听德沃夏克的《新世界交响曲》;朝戈,沉默寡言,那年我与他们同去呼伦贝尔,众人喝醉了,他坐在深夜的草原上独自呕吐,我走过,撞上他的背脊,险些绊倒;同样喝醉的施本铭则间歇性干吼着,通宵未曾入眠。

奇怪。这个班全是只管画画,渴望画好的傻子——杨飞云如今是位慈祥的领导了,那时他就少年老成,永远谦逊着,请人给他的画提意见;刘溢,某夜忽然拎了一件湿淋淋的油画创作给我们看,画中是被撕毁的“文革”街头大字报——其时他才大二,日后四川画家高小华被称为伤痕绘画的初始作《为什么》,尚未问世——我记得他骨碌碌的眼神遍看着每个在场的人,渴望回应,可是众人反应不过来。施本铭在毕业前就玩儿后印象派手法,捏着群青颜料管直接在画面上横竖挤出浓厚的原色;1981年,我将出国,英俊的夏小万才二十二岁,刚画了一幅巨大的竖幅风景,使我惊异,只见他穿着T恤走来走去,满脸青春的油汗。