窦文涛的妻子 对话凤凰名嘴窦文涛:我是被武汉的丈母娘抛弃的

2018-02-2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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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从武汉大学毕业27年了,窦文涛依然在这里留下许多传奇,熟悉他的武大人都能讲出一两段轶事.今年是凤凰卫视成立20周年,11月23日,他和同事们一起来汉为"老东家"庆生,并发布凤凰的全新媒体产品.窦文涛是创台的老员工之一,陪伴这个蜚声海内外的电视台走到今天,连他的招牌节目<锵锵三人行>也跟着做了18年.一张桌子,三张椅子,他就像老舍先生<茶馆>中的掌柜王利发,和嘉宾们坐在一起锵锵出声,嬉笑怒骂,聊尽天下事."观众们不用太当回事,就是聊天."他渐渐

从武汉大学毕业27年了,窦文涛依然在这里留下许多传奇,熟悉他的武大人都能讲出一两段轶事。

今年是凤凰卫视成立20周年,11月23日,他和同事们一起来汉为“老东家”庆生,并发布凤凰的全新媒体产品。窦文涛是创台的老员工之一,陪伴这个蜚声海内外的电视台走到今天,连他的招牌节目《锵锵三人行》也跟着做了18年。

一张桌子,三张椅子,他就像老舍先生《茶馆》中的掌柜王利发,和嘉宾们坐在一起锵锵出声,嬉笑怒骂,聊尽天下事。“观众们不用太当回事,就是聊天。”他渐渐把做节目当作“游戏”,在被允许的范围内最大限度地畅所欲言,和观众分享这种天马行空的状态。他也越来越游刃有余,就像烧瓷器的老师傅,烧出的成品越来越多。“如果条件允许,我会一直做下去。”

武大给了我自由的灵魂

还给了我这辈子最好的住房待遇

楚天都市报(C):在武汉这个您曾经读过4年大学、开启新闻生涯的地方,来为您一生最重要的事业平台凤凰卫视庆祝20年生日,感觉是不是很特别?

窦文涛(D):确实感受不一样。其实很多人都把我当成武汉人,我也不大否认,因为对武汉有感情。我在武大念过4年书,差点还当了武汉女婿,结果努力了4年被抛弃,(笑着补充)是被武汉的丈母娘抛弃。

不过虽然武汉女婿没当成,但我给大家透露一个我跟所有人都不同的一点——我这辈子最好的住房待遇,竟然是在武汉大学。就樱园上头,那三个炮楼中间的一个,我一个本科生,那炮楼是我的。当时叫武汉大学广播台,我一个人在里头住, 3房一厅,全套的音响设备,经常有女生到我那儿开舞会(笑)。

结果到了三年级,学校让我到普通学生宿舍住去了,可能跟那舞会也有关系(笑)。

C:除了这个炮楼的记忆,您觉得武汉,或者是说武大给了您什么?

D:大学毕业之后回武汉就很少了,这个城市给我的东西,其实就是在武大这四年期间武汉大学给我的东西。

武大我觉得真的是最漂亮的大学,你看,四季都有花,有樱园、桂圆、湖滨,秋天的枫园枫叶一红……我一点都不后悔在武大上这个四年,真是好漂亮。这种风景对人就是一种无计其数的熏陶,那个时候武大是没有围墙的,你想啊,一个没有围墙的学校,就在山水之间。

我觉得我们1985年到1989年那一届学生,我们都很感念校长刘道玉。那个时候比较倡导学生自由,我记得很多老师上课不点名的,你可以不上课,甚至我在武汉大学三年级四年级时,都有半年在外面实习或者是在外面流浪的经历。只是到期末考试的时候回来。那个时候我们修学分,你什么系的课都可以去听,你只要修满这么多学分就可以合格。

我本来就是一个不惯拘束的人,这个就是特别适合我的自由散漫的氛围。但是自由散漫的结果呢?是我在武大图书馆看了很多砖头厚的书,18世纪法国哲学什么的。今天听起来不可思议,但是这是那个时代的时尚,学校里整天搞诗歌会,好多诗人因为都是湖北口音,就爱找我给他们朗诵。那个时候感觉世界特别新,特别自由。

C:您的气质跟学校气质相符,这也是一种幸运。

D:每个人都有每个人的命,我的命就是前头没有人。像今天的年轻人,你们找工作,一般前头都有人了,有你们需要超越的前辈。我干什么都是前头没人,我进武大读新闻系,那个时候很多学校刚开始办新闻系,我们是第二届学生。

然后等我毕业工作到广东电台,正好碰上新的台成立——广东新闻台,一个普通话的新闻频道,在那儿才呆了几个月,就赶上了中国广播从录音播出到直播的过程。

后来到了凤凰卫视,我也是第一代人,我们都是前头没有人。没有人你就比较没有压力,没有前任给你的压力,你面对的是一片空无。

可能我的命就是比较自由,到武大也是很自由的环境,你去一个初创的单位,没有条条框框,自己发明创造。

没想过《锵锵三人行》能制作18年

人生在世最幸福的就是有门交易能够做到老

C:18年前您开始做《锵锵三人行》这档节目,一开始有想过它会坚持18年吗?

D:我是近视眼嘛,我只能看到眼前很近的地方。这个是比喻,就是我没有什么远见,你对我来说让我考虑稍远的未来,那都是很困难的事情。我平时也这样,方位感不强,你让我判断什么趋势,或者是未来的路,我就是个睁眼瞎。我善于处理一些很近的眼前的事情,但这样看得很真啊。

而且坚持这个词不准确,因为我到今天也不存在坚持。坚持好像是在干一个很困难的事情,非要把它挺得长一点,但是我没有这种心理。它像是什么呢?就像我爸爸妈妈,都是在一个工厂里,每天上班,做了几十年,从周一到周五。他们觉得很正常,我做这个节目,跟我爸爸做的工作是一样的。

我要干活,我得上班,而且这份工作自己做起来的时候还蛮有兴趣的,这是很幸运的。

也有的人说,我们节目是长盛不衰,但我其实觉得吧,它的奥秘就在于常衰不盛啊。(笑)

C:18年间有过压力吗?

D:我们有一个老板,刘长乐,我常常感谢他有这样一个容量,虽然说起来这个节目能花多少钱啊,3把椅子一张桌子。头两年没有广告,他也无所谓啊,你就玩吧。

第二个是我觉得这个节目其实从来没怎么红火过,它是个小众节目。我们不要称王称霸,有的主持人很有野心,做了几年会不满足,希望台里给他们钱,扩大棚啊,说我们能不能现场感更强一些?要不要制造一些爆点?

我们没有这个机遇,但我想,如果真的有了这个机遇,那我们早完蛋了,因为你把自己定得太高了,你可能就很难维持一个很长的时间。反倒是我这么一个小茶馆,小本经营,压力不大。所以没有什么压力。

但我有过焦虑,这个焦虑是因为我忽然意识到这个节目是有观众的时候。因为最初我们是在香港播放,香港是不看普通话的,你见不到你的观众,我有一个奇怪的感觉就是我对观众的印象很茫然——他写信给你还要贴个国际邮票呢!

可是凤凰后来影响越来越大,还是有观众的,有各方面的意见的,这个时候就有焦虑了——以前随便聊,现在你希望让100个人满意,可是这100个人都不满意,你该怎么走?我开始走出了一个比较自然天真的状态,就开始考虑这个问题。后来请了一些智囊团,大家说,那应该还是紧贴时政、紧贴热点。到现在,《锵锵三人行》也还是这样的风格。

C:其实18年,对于一个节目来说可能是它的“老年”了,有没有想过,有一天这个节目可能停止。

D:如果有一天这节目不赚钱了,公司不想要了,他任何一天都可以结束,我也无所谓。但如果他可以挣钱、可以维持,那做这个节目是我非常享受的一件事儿。我甚至觉得,它对我来说是呼吸一样自然了,等于18年你每个星期固定的两天 跟人这么聊、干这一件事儿。

而且我自己就是中年人,我都49了,但我觉得自己一天比一天活得好啊。比方我比较我自己,我是愿意去做20岁时候还在读大学的自己,还是今天的自己?那我愿意做今天的自己。因为今天的自己活得更好,更知道怎么对待一些事情。

因此我就把这种心态比喻成节目,中年也好、老年也好,这只不过脑袋中设定的框框而已。这个节目的未来我一向不去考虑,我甚至没有想要改变这个节目的想法。很多人尝试创新,那如果要创新你完全可以去做另外一个节目。

在日本有一个炸天妇罗的老人,他炸了50多年,每天只做一个动作。不会有人去问他,你担不担心别人不会吃天妇罗了?你会不会走向没落?

他肯定不担心,因为他没有想扩张,他永远都是那个小店。人生在世,如果有这么一个交易(编者注:此处指工作)可以做到老,那有什么可以担心的呢?

当然,《锵锵三人行》毕竟是一个工作,比如说有一天公司因为不挣钱,决定不做了?但是我们不是那种电视台,我们台很多节目没有广告,但它有别的价值,老板还是会让它存续的。而且如果观众需要,我就一直做下去;观众哪一天说不需要了,那就收了吧。

C:做聊天节目,您脑袋里会不会总是绷着一根弦,比如什么话不能讲。

D:我们是台长不会管,但是话说回来,不是说成熟的人的标志就是给他自由吗?给他自由就是文责自负。凤凰也给了我(随意说话)的这个自由,那我就需要自律,如果我说错话了,我会跟电视台面对共同的风险。

其实全世界的媒体人脑袋都有一个警察,我的脑袋里也有,因为对我来说,我不是一个公共知识分子,节目里说话,对我来说就是一个有意思的玩意儿。

很多人反感给他们划圈,这对很多新闻人来说是痛苦,但对我来说不是,这个圈很好玩,咱们就在这个圈边跳舞不行吗?我可能一步迈出去,但是我没踏实我就回来了,我在最大限度内找到了乐趣。你为什么不把它当成一个游戏呢?游戏是很快乐的,语言是最大的游戏。

经常觉得自己无知得可怕

想看的书恐怕到死都看不完

C:据说您生活里特别宅,根本不是台上那么幽默。

D:我想这个东西吧,学问太大了。其实生活里的我有跟人交际的能力,但并没有跟人交际的爱好,我生活中很少出门。跟朋友聚会的时候如果有人会活跃气氛,我就不会说话。但如果没有这样一个人,那我就要多说,因为我怕冷场,想要让大家开心。但其实我也不怎么愿意出去,因为我觉得累,也可能是真的平时做了谈话节目,有点疲了。

但我很依赖朋友,我的朋友对于我的意义简直是再造人生。他们年龄稍大,但是我都把他们当成良师益友。他们给我太多东西了,有的朋友给了我今天的爱好,有的朋友帮了我很多忙,有些朋友的生活经验对我特别重要……

我过去曾经觉得我是一个自闭的人,我曾经觉得我一个人过就行,但是近些年我觉得我看错了,这些朋友在我身边起到的是我察觉不到的作用。

C:您是新闻系出身,现在传统媒体在新媒体挤压下的困境,会不会也让您有过迷茫的感受?比如您也做了网络的节目。

D:在当今这个时代,有远见的人会迷茫,鼠目寸光的人是不会迷茫的。所以我根本不会迷茫。对我来说,我只知道今天要来一个发布会、一个演讲,我就把这个事情做好,我每天只做现在的事情。

我想,大概是因为我有一个日常的工作。这个网络年代我要做一些别的节目的话,是因为有人找我,没人找我我也就不做,乐得清闲,但是有人找我的话,那就谈谈吧。所以对于我来说感觉只是有做不完的事,没有时间去迷茫。

而且平时我也要阅读啊,学很多东西啊。我经常觉得自己无知得可怕,知道多少都不够的,所以要多看书。什么都是看书——你看看东湖是看书,你上上网也是在看书,任何东西你要烙印象,以前好多人说你要多出国,每次出国回来好多可聊的,这也是一种看书。

C:您说过其实您一直在畅想退休?

D:如果能挣到足够多养活我到老的钱,那可以退休,但我没有那么幸运,还得努力挣钱。其实今天很多年轻人不想工作,我觉得我很有共鸣。我也不想工作啊,但后来又想,如果我有足够的钱但没有工作,也许我会比现在还忙,因为我爱好太多了,我太喜欢太多太多东西。比如想看的书恐怕到死都看不完。

我觉得我要是个遗产继承人,衣食无忧,那可能光看书就够了,很快乐。这可能跟我是80年代的大学生有关,那个时候太贫乏了,书都没有,《水浒传》看了十几遍,但那个时候的那种贫乏使得我们那个时候的大学生有一种能力,就是能从知识中得到乐趣。

我看现在很多小朋友一看书就困了,因为他们有iPad,但是我们不是,你给我一本书我都很快乐了。我想,如果有一天我不工作了,我仍然是一个学习者。

C:说到iPad,您会不会也有那种中年人常见的愤怒?就是对现在这个社会有一些看不惯。

D:我觉得,不靠谱的人,哪个年龄段都有;聪明的善良的人,也是哪个年龄段都有;如果你看不惯,那就是你自己有一面自卑感,当你觉得你成竹在胸、全权在握的时候,你不会有看不惯的。你看不惯是你往往被刺激到,与其看不惯,倒不如想一想。

比如刚才说iPad,有些人说你怎么知道iPad里就没有智慧呢?我也不能判断,如果真的在iPad里玩游戏,那我就是个需要被人领着的小孩,如果我在他们的世界里,我就是个弱智。所以万一将来我们生活在虚拟世界里呢?那种技能和智能,我达不到。所以在任何时候,不要分什么青年人、中年人。