卢作孚怎么死的 一人营一城:卢作孚与他的北碚城

2018-09-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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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2015年读完张泉的<城殇:晚清民国十六城记>时,我在朋友圈写下:"张謇之于南通,张静江之于杭州,卢作孚之于北碚.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在晚清民国那变幻动荡的百年里,一个个先驱的出现对一座城市的发展可谓是影响极大.南通因实业成为了近代第一城,杭州因西博会开启了近代化进程,而北碚这座偏居西南的小城则注定因为它的乡村建设而名垂青史.卢作孚怎么死的 一人营一城:卢作孚与他的北碚城从重庆火车站所在的轨道两路口站到六号线终点站北碚站,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在这一个半小时中的很长一段都是

2015年读完张泉的《城殇:晚清民国十六城记》时,我在朋友圈写下:“张謇之于南通,张静江之于杭州,卢作孚之于北碚。想成为他们那样的人。”在晚清民国那变幻动荡的百年里,一个个先驱的出现对一座城市的发展可谓是影响极大。南通因实业成为了近代第一城,杭州因西博会开启了近代化进程,而北碚这座偏居西南的小城则注定因为它的乡村建设而名垂青史。

卢作孚怎么死的 一人营一城:卢作孚与他的北碚城

从重庆火车站所在的轨道两路口站到六号线终点站北碚站,大约需要一个半小时。在这一个半小时中的很长一段都是穿梭于山岭和乡村之间,荒芜的山岭之间点缀着点点的农田和市镇。出了终点站上到地面,才知道这座小城的繁华与之前路程中所见是两个世界。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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地铁站出来就是中山路,这是市中心的一条商业步行街,两侧的梧桐看得出这里的繁华并非一时,它们是在近九十年前卢作孚从上海引进的。从业态上来看这里的消费水平似乎并不比重庆主城区低多少。这座当年陪都的陪都,在卢作孚的领导和丹麦规划师守尔慈的规划设计之下,一度成为中华大地上城市的希望。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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卢作孚曾在一次演讲中说:“现在有人认为社会的改变,是要先毁坏,后建设。如果国际允许中国,中国允许我们,就把现在毁坏,重新建设起来。但是事实上很困难,所以只好采用改良社会的方法。改良也许阻力很大,但要设法去消灭它……民国十一年在川南工作时,曾邀一个川外人来演讲,他说:‘请大家认识我,我是一颗炸弹。

’我解释说:‘炸弹力量小,不足以完全毁灭对方;你应当是微生物,微生物的力量才特别大,才使人无法抵抗。’看见的不是力量,看不见的才是力量。”

卢作孚的雄心其实是很有计划性的,他采取了以经济建设为中心,以交通运输先行,以乡村城市化、文化教育为重点的建设模式。发展实业作为工作的基础,这在今日看来依然是很有见地的,他的乡村建设设想也因此没有成为空中楼阁。

他因地制宜地在北碚先后建立起了煤矿、纺织、造纸等工业企业,促进了当地居民就业,发展经济的同时也建设了近代四川的第一条铁路——北川铁路,开通了到重庆的嘉陵江航线等,在交通运输方面的经验和才能一展无遗,不仅在当时促进了北碚的经济建设,也在抗战时期起到了巨大作用。

卢作孚把自己比作微生物,他所希冀的是,通过建设一个北碚乡村建设的模型,将这个模型在中国大地上复刻,最终达到改良社会之目的。这个微生物与当时闭塞的西南小城发生的第一个化学反应,就是1930年,拆毁火焰山上的东岳庙神像,将庙改造成了峡区博物馆,里面摆满了西南地区搜集而来的各种动植物标本。

同时在峡区博物馆周围开辟二十多亩墓地和三十多亩荒破、农地,揭开了公园、动物园建设的序幕,取名“北碚火焰山公园”,不久更名为“北碚平民公园”。抗战迁都后,许多的科研机构云集北碚,这里至今还留有复旦大学旧址。

大学和科研院所的集聚带来了大批的文人,老舍、舒乙、梁实秋、陶行知等均到访或居住于此。舒乙在缅怀北碚《第二故乡的梦》中写到:“那时的北碚是个小城。城中心靠着嘉陵江,其规模也就是三五条小街吧。它的精彩之处,并不在城中心,而是周边。周边散布着无数文化教育机构,都是由北平,由上海、由华东,由华南搬来的,里面住着一大批赫赫有名的文化人,说他们是全国的思想精英一点也不为过。”

先进的城市规划和建设,带给这个偏远小城全新的气象,使之有了跟千里之外的大城市一样的公共服务和城市风貌。这里清洁美丽,文明有序。很多北碚人所骄傲的是,自己生活的小城从小就有大学、研究所、图书馆、影剧院,生活水准可谓“现代化”。

西南大学就坐落于此,对于这样一座小城来说可谓是个巨无霸。我没有搜到西大北碚校区的历史,不知它是否是在卢作孚执掌北碚期间建设的,但不得不说,这座学府如今已然融入了这个小城的生活之中。它的东边是北碚老城区,西边则是近十几年来新开发的新城区,如今这座建于丘陵之上的学府已经和城市融为一体。

城镇的建设带给了北碚希望的曙光。而在乡村,卢作孚所希冀的是,推广平民教育,兴建公共设施,使乡村在城市的带动下也迈入现代化。他推广农民使用新型打谷机,建立农林所和地质所,研究和开发西部蕴藏的矿产资源,建立医院、学校、体育场,构建现代的公共服务体系。平民教育家和乡村建设家晏阳初也在北碚建立了乡村建设学院,进一步为乡村建设培养人才。北碚的乡村建设实践如火如荼。

其实除了物质和经济上的宏伟计划,卢作孚对于乡村建设还有着对精神层面的追求。30年代中期,他提出建设现代国家的关键在于整个社会组织、社会生活、社会道德的改造,使社会由自古以来主要倚赖家庭和亲戚邻里的集团生活,转变为现代的主要倚靠国家、事业的集团生活,最终实现“人民皆有知识,皆有职业,皆能自治,皆无迷信”。现代化的城市需要市民有现代化的精神风貌,这似乎能看到大卫▪哈维“市民权”的影子。

1944年,美国副总统华莱士来北碚参观后,北碚引起了世界的关注。一家美国杂志撰文惊呼北碚是“一个平地涌现出来的现代化市镇”,赞扬“北碚现在有了博物馆和公园,有了公路和公共体育场,有了漂亮的图书馆和一些建设得很好的学校,还有一个非常现代化的城市市容”;还称赞“北碚是迄今为止中国城市规划最杰出的例子”。

北碚达到了发展历程的顶峰,在一份当时国外的世界地图上,中国只有北京上海和北碚被标出,一切似乎都很顺利,正向着卢作孚心中设想的乌托邦前进着。

然而,卢作孚并没能陪着他的北碚长大。1949年后,民生公司规模巨大,经营却十分惨淡,卢作孚多次为银行贷款而奔走。1952年,在民生公司的“五反”动员大会上,卢作孚被员工指为“不法资本家”并遭到批斗,最终不堪受辱,服药自杀。他对北碚的宏伟蓝图和凌云壮志,也就此消散。

如今走在北碚公园里面,仍可见当初所留下的痕迹:民生公司的机器、红楼……站在作孚园里,先生墓后的墙上刻着几个大字:“愿人人皆为园艺家,将世界造成花园一样。”透过树枝,本可以饱览嘉陵江奔腾不息的景象,却只能看见,一辆辆车缓缓通过大桥开进迷雾。而山脚下,开着一家名叫凯鲁亚克的咖啡馆。北碚这个星星之火,终究暗淡在了历史的迷雾中。