张怡微简介 本期“小说新声”向您介绍作家张怡微

2018-03-0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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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本期"小说新声"向您介绍作家张怡微.<小说月报>曾选载她的短篇<青涩>等.在本刊2013年中篇小说专号4期选载的新作<试验>中,这位成名于"

本期“小说新声”向您介绍作家张怡微。《小说月报》曾选载她的短篇《青涩》等。在本刊2013年中篇小说专号4期选载的新作《试验》中,这位成名于“新概念作文大赛”的80后作家,跳脱私人化情绪和视角,展现出更为开阔的写作视野。除了作者自述与相关采访、评论外,读者希望阅览《试验》精彩片段,可回复“试验”。

当不了大光明的人,我愿当一盏小灯

作者

张怡微

我13岁时在《新民晚报·夜光杯》发表了第一篇作品。而后有三四年时间,我一直投稿不中,依稀记得参加过几个全国文学比赛,拿过一些优异奖。

真正的命运转折发生在高二,我拿了第六届新概念作文大赛一等奖,开始在《萌芽》上发表小说。

当时书读得也不太好,赶上叛逆期,觉得世界上所有的不公平都针对我,有许多不开心的情绪要发泄。用数理化课的时间,写了一组电影影评与小说,《萌芽》的周佩红老师为我开了一个栏目“新影客”,《青春禁忌游戏》和《宋宋》属于那个时期。

周老师管散文,所以陆陆续续的,我又在她的“小磨咖啡”栏目中发表了一些影评。许多读者说看我的文章,就是从那个时候开始。其中的一些人陪我十多年,看着我长大,但每次听他们说“从年轻时就读我的影评”,还是很愕然。但扳扳手指也就只能苦笑一下,时光的确没有放过任何一个人。

我在复旦大学本科读的是哲学,大部分业余时间都用来写小说,专业倒学得像一场大梦。这一点我很感激后来的导师汪行福教授。在大三时,我参加《上海文学》杂志举办的中篇小说大赛,获得新人奖,开始在《上海文学》发表作品。

那个时候起,我开始努力尝试从青春文学走向更大的生活场域中去。彼时我出了两本小说、一本散文,经《上海文学》的张重光、姚育民老师推荐加入了上海作协。那时年纪也小,顶着“最年轻入会”的帽子一直到现在。本科毕业前,我一共出了四本书,小说也逐渐在《上海文学》、《小说界》、《鲤》等杂志发表。

我硕士阶段的专业是复旦中文系的“文学写作”,研究方向是小说研究与实践,算是终于将爱好当做了正职。仔细想起来我虽然不是一个学习能力很强的人,但大考试都有极佳考运。中考、高考、考研都惊吓过度,却平安抵达。复旦的这个写作专业很神秘,甫跃辉学长是第一届,夏茗悠学妹是最后一届,而我可能是唯一一位非保送、参加统考考上的外系学生。

王宏图、王安忆、陈思和教授都曾是我的老师,那三年我进步很快。如今这个专业已合并至戏剧系MFA创意写作,我将不会有学弟妹,稀里糊涂倒反而像是一个传说。硕士阶段我去了台湾两次,都是以交换生身份。

为了养活自己,眼前的两三年,我接了很多专栏、评论,横跨海峡两岸三地,散文评论写得多了,常常忘记自己还是个说故事的人,这让我很警惕。总的来说,我基本能经营好还算满意的生活。心里越来越平静,有时静得连根针落下的声音都听得到。尤其是到了博士阶段,我住在台北木栅的山上,有时一个礼拜都不闻市声。再回看上海,书写上海,倒是有了不一样的滋味。

今年发生的两件事都令我的追忆重新变得绵长。一是赵长天老师的离开,让我想到18岁时上海凛冽的冬天,我脚底打滑仍然不怕摔跤,走过学校附近的几家书报亭,买有我小说的杂志。那种快乐有如启明,我一直珍藏于心。然而埋得太深太久,忽然想起来的时候,竟像捅破酒坛子上的那张纸似的,被馥郁的香气熏出醉意来。二是我在台湾印刻杂志发了一个小中篇。虽然不是我的作品第一次印成繁体字,但我也深知其中的偶然与不易。

我又一次站在书店门口问杂志什么时候会来时,才发现我还是那个战战兢兢、新村里的上海丫头。嘴巴不饶人,有好多好多想做的事,但心里胆怯得要命。就连写小说那么好的事,都始终带着偷着乐的小光明。我大概永远当不了大光明的人,我愿自己就当一盏小灯,在千里之外,在方寸之间。

作家张怡微

张怡微:从青春文学走向更大的生活场

对话>>>

△记者:“新概念”的影响力在你那一届比首届(1998年)削弱很多?

▲张怡微:任何一个比赛做下去都会这样。当年影响力大,是因为没有网络、没有手机,当时大家还看纸质杂志,现在媒体环境不同了。而且,当时针对青年人的比赛很少。还有,最早的时候“新概念”跟大学挂钩,可以保送,但从第三届起就没有了。到我这个时候,只跟自主招生挂钩。在考试的时候,可以作为一个特长,有的学校很看重它,有很好的照顾政策,但有的学校不在意,那就另当别论了。

△记者:出书后你拿到了多少稿费?

▲张怡微:几千块钱吧,一半还是去年才拿到的。那时我们都被骗过很多钱,都是学生,也不懂,也没精力讨。我去年跟了一次讨稿费的风潮,才拿到3000块钱。

△记者:那个时候你也是以写青春小说为主?

▲张怡微:当时大家炒作概念,炒青年作家,只要年轻,怎么写都是好的。出了太多的青春文学,什么疼痛青春、残酷青春……多到都被淹没了,其实是没有用的。我之前写了很多不好的东西,那时注重的是情感的共鸣。当时经历少,看书也少,你被一种速成的东西激发负面情绪。其实这种情绪都是被启发出来的,你现在知道从迷惘的程度上来讲,大学毕业时跟青春期绝对是两样的,至少那时还有一个目标。

△记者:情绪抒发是青春期写作的特点。

▲张怡微:对。大部分人是因为经历了一些事情、一些感觉,有想要分享的欲望,但这其实不足以支撑持续性写作。情绪的抒发最明显的一点就是很多人喜欢写自己的童年跟少年,可不知道写到哪里结束。这个问题出在哪里?其实就是没有结构。在写作一开始就知道哪里开始、哪里结束,这叫结构。你看《百年孤独》绝对不可能是写到哪里算哪里的,它有使命在里面。

△记者:好的文学作品都是这样,比如说你在研究的中国古典小说。

▲张怡微:对,《西游记》也是有使命的,它不是为了打怪兽而打怪兽。孙悟空在花果山日子过得很好,为什么想要出来?因为他考虑到了死亡的问题。他怕死,开始想怎么能够不死。这里其实非常深刻,这是一个克服虚无的过程。

△记者:现在你写作中遇到的最大问题是什么?

▲张怡微:创作力跟不上鉴赏力。比如说你看书已经形成一种品味了,可自己下笔后,却是你最不欣赏的那种人,很痛苦对不对?要把这两者的差距缩小,就是我现在做的事。

故事>>>

从复旦大学中文系硕士毕业后,张怡微选择了去台湾政治大学攻读文学博士,之前她获得了2013年台北文学奖散文组首奖,这是该奖项第一次颁给一个正在台湾地区读博的祖国大陆学生。

采访她的时候恰值清明假期,她从台北返沪。见面当天,她早上刚参加了《萌芽》杂志前任主编赵长天先生的葬礼,下午又去听了复旦中文系举办的台湾学者讲座,一切事毕,匆匆赶来。开始聊的时候她一边看着iPad,一边回答我的问题,语速很快,有一句没一句的,却很实在。

作为2003年第六届“新概念”的一等奖,她所受到的关注远不如从前。即便没赶上成名的潮热,她也踩上了青春文学出书热的尾巴。张怡微坦言,当时是前几届的出书,再搭着自己的一本书,就这样,终于也是捧出作品为以后打下了基础。

2006年,她出了散文集《怅然年华》、短篇小说集《青春禁忌游戏》,而后作品接连问世,如《梦·醒》《下一站,西单》《时光,请等一等》等中长篇小说,并于2012年创作了长篇小说《你所不知道的夜晚》,获得当年“华语文学传媒大奖”的新人奖提名。

有评论说,出生于1987年的张怡微,作品中却有少年老成的范儿。相较其他同龄作家,张怡微接触社会的程度更深,说到作家与人相处的问题,她说,“人家已经很怕你乱写些什么了,如果你这人再不好相处,那就很惨了。”

生于上海,贴着地面长大

张怡微出生在上海的工人新村。她没有受过这座繁华都市的精英式教育,在新村的菜场小学上学。她记得直到五年级,学校才调来一个师范学校的老师,讲他们从来没听说过的李商隐,觉得非常奇怪。在小说中,她写过一个亲身经历的片段:有一次写错“荷花”两字,被一位老师罚站在门口,老师训斥道,“你以后怎么建设国家?!”后来知道,原来这个老师名叫荷花。

因为成长背景的缘故,张怡微没有人们印象中上海女孩的娇弱敏感,她是贴着地面长大的。因为父母离异的关系,张怡微很早就开始独自承担自己的生活所需。她本科毕业于复旦大学哲学系,研究生就读于复旦大学中文系写作方向。在学校的这七年间,她前后去过二十余家单位实习,对报刊杂志、传媒影视、房地产业均有涉猎。为了应付经济压力,她也曾经同时兼职数份工作。

虽然在上海长大,张怡微对都市生活却并不认同,很少泡咖啡馆,也不去酒吧。“我很穷,一直保持着一个苦劳的状态。但是我本质上不是一个迷惘的人,我不赞同这种价值,也不去写它。我是一个很务实的人,很拼。”

本科毕业,她和大家一样努力地找工作,不巧的是恰好遇到金融危机,就业十分困难。张怡微回忆说当时找工作,人家都会追出来把简历还给她,说“我们不要哲学系的人”。经过了这些年的奋斗打拼,如今在台湾专心读书的张怡微明确了自己生活的方向,“如果可以,我就一直写作了吧。”近期,她固定为《上海壹周》、《鲤》等刊物撰稿,用她的话说,是在用散文和专栏来养活小说。

和谐底下都有艰辛的东西

怡微喜欢类似“三言二拍”这样的世情小说。“我喜欢那种复杂的、不知滋味的东西。日本电影里经常有这样的东西,比如《东京物语》。”她喜欢观察日常生活中微妙的不和谐瞬间,“你知道,婚礼并不都是喜庆的,葬礼也会有笑点。

”谈到这个话题,她随手描绘了一个典型的场景,“比如说一个女孩出嫁,她父母离异,之前父亲从来没有养过她,但是婚礼那天父亲得牵着手把她交给新郎,这时候不明就里的司仪却在台上喜庆、动情地讲这个父亲是如何含辛茹苦地把女儿养大……生活中这种瞬间是很多的,这里面有老百姓很多小小的哀愁。我本身就是格局很小的,我喜欢这个东西。”

对家长里短中小人物情绪、情感的敏感与张怡微本人的生活经历息息相关,早年父母离异,各自组成了新的家庭。她印象最深的是每年的除夕夜,她都要一个人从爸爸家走到妈妈家,“这一段路是没有人陪我走的,很漫长。现在年纪大了,无所谓了。有时候想想,如果大家闹起来一拍两散,反而只有轻松。”

“所有你看起来的和谐和团圆,底下都有非常非常辛苦、艰辛的东西。”在短篇小说集《时光,请你等一等》中,每个故事都或多或少地有着这样灰色的生活基调,却不悲伤,在每一篇的结尾主人公都会露出无所谓的样子让生活继续下去。这种情绪的过渡和对抗,正是她所关注的家长里短中体现的顽强生命力。

不自我,不玄幻,直面现实

在新作《你所不知道的夜晚》中,张怡微关注的是父、祖辈自1949年以后随着工人新村的建成在上海扎根的故事。为此,她做了大量的调查和咨询。针对这本书,书评人李伟长写道,“当你发现一个如此年轻的作家,痴迷于书写她父辈们的故事,而不再是多数80后作家拿手的私人小生活时,相信你会像我一样,不由得表示赞叹,毕竟80后作家多写自己被人诟病已久。”

在二十几岁的年纪里,张怡微很少写爱情,她说自己的爱情资源很少,写不过别人。从“新概念”中脱颖而出,她不执迷于自我的私人化写作,也不喜欢玄幻和虚构,而是选择站在地上,让一支笔像鸡毛掸子一样擦拭生活的尘土。这种少年老成,也是生活赋予她的能量。

——摘自《外滩画报》,作者张玥

一次难能可贵的试验

作者

刘晓闽

自古以来,中国人的传统观念中便有传宗接代、养儿防老、养老送终的意识。可当今的社会现实是,一对夫妇只生一个孩子,这意味着一个独生子女要给4个老人养老送终。万一这样的家庭出现了意外或变故时该怎么办?张怡微的小说《试验》颇具勇气地探讨了这个现代话题。

大上海一座石库门里弄的退休老人侯心萍,正准备一大家子人年初三的团圆饭。这一大家子实际上来自3个家庭的老中青3代人,他们中有有血缘关系的,也有没有血缘关系的。这顿团圆饭,是心萍有意安排召集的,为了心存的那份隐忧,心萍要进行一个特殊家族模式的“试验”。

在小说中,嗣聪和贞依的女儿早逝,心萍和嗣林的儿子没有结婚、没有子女,雪雁和前夫离婚后只有一个女儿,女儿却在外面求学。这样的家庭情形无疑是令人犯难的——小说中,走出了丧女之痛的嗣聪夫妇到底提出了要依靠侄儿来养老送终,而心萍刻意用心地对雪雁这个本来毫不相干也毫无血缘的外人好,不仅是为自己,更是为了没有子女的儿子将来也能依靠雪雁。

心萍、嗣林夫妇也终于从雪雁的嘴里听到了他们想要的那句话——“只要我在,就会帮循齐的,侬放心”。

70岁的心萍经历了年轻时母亲早逝、父亲再娶、继母的促狭、继母儿子的早夭、父亲得痨病而死,嫁人后受婆婆的气、与弟媳不和、侄女早逝、继母与自己儿子女朋友的鳏夫父亲瞎闹腾了一圈以致儿子至今不娶……这些过往的磕绊和矛盾,尽管那么繁冗复杂充满恩怨爱恨,可如今,对心萍来说皆可释然与放下了。互相掏出真心,互相关爱支撑,毕竟老有所依是普通民众的朴素愿望。如此,心萍的“家族试验”当是抚慰人心、令人感佩的。

这篇小说看似漫不经心,却蕴藏着扎实的生活底蕴,在细腻温润的文字间散发出沉郁的历史沧桑感。张怡微说:“《试验》既是心萍一家面对生活创痛的试验,也是我尝试理解日常人物命运的一种试验。”对一个“85后”的年轻作家来说,能跳出私人化的小情小爱视角,将目光投向更为广阔的社会现实问题,关注普通市井人物的冷暖哀愁,描摹都市日常生活情态,实属不易。

此外,作者驾驭语言的功底和结构故事的能力及其对老年人心理的把握之精准都值得称赞。

——中篇小说《试验》,作者张怡微,原发《创作与评论》,《小说月报》2013年中篇小说专号4期选载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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