袁珂代表作 袁珂:我为什么写作《中国民间传说》

2017-08-17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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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前年,我在改写<中国古代神话>的时候,涉及一些我国古代的民间传说.有些传说,如蚕马.盘瓠.牛郎织女.李冰治水--已经写进改写的<中国古代神话

前年,我在改写《中国古代神话》的时候,涉及一些我国古代的民间传说。有些传说,如蚕马、盘瓠、牛郎织女、李冰治水……已经写进改写的《中国古代神话》里,在商务印书馆出版了。但还有好些较后起也较有趣的古代民间传说,无法写进《中国古代神话》中,常常感觉抱歉。

本来在这以前,我已有心将这些传说搜集起来,加以整理、编写,集成一个小册子,两三年来因为种种缘故,竟未如愿。直到去年初秋,才在忙中偷暇,写出了这二十多篇,算是聊偿宿愿。

这二十多篇,大抵取材于魏晋人作的笔记小说,一小部分是译述,大部分则是撰写。由于魏晋文字比较简古,每篇小说,短的不过一两百字,长的也不过几百字,所以我在根据原作,或译述或撰写时,所作艺术加工都比较大,如其中《博物志》的“仙谷”、《搜神后记》的“熊洞”……扩充篇幅都在原作的十倍以上。

其目的,就是除充分传达原作的思想内容外,还要让读者们读了更有兴趣。 我国古代民间传说,混淆在魏晋文人写作的一大堆神鬼志怪的小说当中,常常不能严格加以分辨。

选择这二十多篇出来,也很费了一番斟酌,但是恐怕还未必十分恰当。选择的标准,大概有如下几点:一、高尔基说:“民谣是与悲观主义绝缘的”,推之于民间传说当然也是这样的。

因此在内容上,总是择其乐观向上,有反封建和反迷信的倾向的。二、民间传说往往含有神话的因素,但它却不同于有些披着神话外衣而实际上却是宣传迷信、宣传宿命思想的神怪小说,因此在选择时也尽量注意到这一点。

三、在形式和风格上,民间传说也自有其独特的形式和风格,只要把大量的民间传说——中国的、外国的,古代的、现代的——加以比较研究,就不难发现在风格和形式上的共同特征,选择时也予以注意。 虽说这样,这些民间传说,是否真是当时民间流传的本貌,却也很难断定,其中难免就有烙上了记录者个人兴趣爱好的印记和他所属阶级的偏见的印记的。

前者姑且不论,单说后者。例如董永和七仙女的故事,《搜神记》里所记述的,对于那个以剥削起家的“主人”却是特多原恕和扬誉之语,把他写作了一个忠厚长者;“织缣百匹”的苦役也写作是董永夫妇的自动效劳,这当中显然是烙上了记录者所属阶级的阶级偏见的印记的。

凡属这类明显可见烙有阶级偏见印记的“民间传说”,本集里就没有采纳。

仅仅对于虽烙有印记却不十分明显的,才不再严格地加以挑剔。 本集里所收的古代民间传说,大体可分为以下几类:(1)有属于歌颂人们降妖捉怪的智勇的,如“山”、“寄女”、“三怪”、“定伯卖鬼”、“张华和狐狸”……在这类故事中,突出描写了人和鬼怪的斗争,最后是人的勇敢和机智战胜了妖魔鬼怪的作祟。

(2)有属于讽刺和诅咒权贵显要人物的,如“左慈”之于曹操,“海神”之于秦始皇,“眉间尺”之于楚王,就是以神话色彩为背景,而于其上施加嘲讽的笔墨的。

(3)也有属于赞美动物的品德的,如“义犬”的狗、“熊洞”的熊、“蚁报恩”的蚁,那智慧和仁爱,又何让于人类?(4)属于诙谐调侃以写世态的则有“千日酒”、“变羊”、“新鬼”、“石人医病”等。

(5)属于探幽索怪以模拟人情的则有“痴龙”、“鹅笼书生”、“壶公”、“紫玉”、“上天台”等。在这些故事中,或调侃酒徒,或嘲讽妒妇,或赞美爱情的坚贞,或刻画学道的艰难,或揭穿迷信的虚妄……种种色色,不一而足:充分表现了我国古代民间传说内容的丰富。

我在或译述或撰写这些古代民间传说时,尽量想做到使语言文字保存着固有的民族风格和民族气派,可是由于我对古典文学作品的学习还很不够,因此在做这一工作时,常有心劳力拙、捉襟见肘之感。

虽然也校改了好几遍,究竟还不很称意。只有期之将来,得到读者的指正以后,再好好地改它一次,或者可以像样一些。 袁珂 1958年5月于成都