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小钉子”中国唯一的俄罗斯族村庄

2017-12-19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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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出逊克县城过边疆镇行十多公里,有一个奇特的村庄,这个村庄奇特处在于村里有许多华俄后裔,又是我国唯一的俄罗斯村.这个村子全称为逊克县边疆镇边疆

出逊克县城过边疆镇行十多公里,有一个奇特的村庄,这个村庄奇特处在于村里有许多华俄后裔,又是我国唯一的俄罗斯村。

这个村子全称为逊克县边疆镇边疆俄罗斯族村,说边疆村,也许还有点让人纳罕,但一说“小丁子”却如雷贯耳,尽人皆知。这是个有百年历史的小村,1889年前只有一户名叫吴双丁的一家在此居住,开荒种地,以后陆续有移民到此安家落户,逐渐形成一个村落。早在1955年,就已定名为边疆村,但“小丁子”之名却根深蒂固地在人们的心中刻下重重的印记,人们少称边疆村,远近的人们还是习惯称这里为“小丁子”村,觉得顺口、亲切。

这是个不到300户的小村,它紧靠浩瀚、壮阔的黑龙江,面向连绵起伏的低矮山岭。一条沙石路横贯全村,这是村里的唯一街道,有三四公里长,沿江自西向东伸展开来,街道两侧是民居。村民的住房绝大多数都实现了砖瓦化,漂亮、宽敞的红砖房,停放着各种农机具的水泥铺筑的平坦庭院,门前停放的摩托车,还有路边水泥杆上纵横交错的电线、电话线、闭路线,都透露出村民生活的殷实、富足。

走进一户户家庭,走近一个个村民,你就会惊奇地发现一张张带有俄罗斯人特征的面孔,高鼻梁、深眼窝、蓝眼珠,有恍如入异国他乡之感。但他们的衣着与汉族人毫无二致,只有上了年纪的妇女除外,老年妇女喜欢着裙装,扎头巾。他们一张嘴说话,则是地道的东北话。

900多口人的“小丁子”村,有俄罗斯血统的占了将近一半。在整个黑龙江南岸沿江一带的村屯和城镇,看到华俄后裔并不鲜见,但如此集中的地方,唯有“小丁子”村。

这是因为"小丁子"与俄罗斯阿穆尔州米哈伊洛夫区区府所在地波亚尔科沃镇隔江相望,“鸡犬之声相闻”。上世纪初年,中国与俄国边民贸易频繁,“小丁子”村,由于得地利之便,使之成为贸易的一个热点。后来由于俄罗斯国内战乱,一些俄罗斯人、前苏联人跑到中国,他们夏天划着“威乎”,冬天赶着马爬犁,拉着“列巴”炉等生活用具,就过江到了中国的土地上,有不少人就留在了“小丁子”。

来定居的大多是妇女和老弱病残者,这些妇女就和当地的村民特别是从山东来闯关东的光棍汉成亲,汉俄联姻,生息繁衍,这就使得“小丁子”村成了一个特殊的村落,成了中俄混血儿集中的地方,并形成了中俄两种不同文化相融合的独特现象。“小丁子”以其奇特、神秘而吸引了国内外的观光者,他们到这里寻奇、探秘。

这个特殊的村庄是2003年底,由省政府民政厅批准更名为逊克县边疆镇边疆俄罗斯村的。俄罗斯是个能歌善舞的民族,嫁到中国的俄罗斯妇女也概莫能外,每到节日,“小丁子”就热闹起来。每年春播前夕,他们要过巴斯克节,将染红的鸡蛋摆上贡桌。礼拜之后,剥下红蛋皮,碾碎了搅拌到麦种里,大家一起祈祷丰收。各家还带上拿手好菜,欢聚一堂,唱起卡秋斯克歌,跳起韦桥辽克舞。

巴斯克节后,还有柳条节。柳条节这天,全村的俄罗斯妇女带上精心烹制的饭菜聚到一起会餐,席间载歌载舞,大家用带毛毛狗的柳条蘸水互相甩洒,共同祝福新的一年平安吉祥,风调雨顺。他们还要过一些俄罗斯传统节日,节日连着节日,要闹猛十几天。

随着纯俄罗斯老人以及第一代华俄后裔的相继离世,俄罗斯节庆活动已基本没有了。随着时代发展,特别是近些年中俄文化、经贸交流活动越来越多,边境旅游蓬勃发展,沉寂多年的俄罗斯节庆活动又悄然复苏,有越来越多的华俄后裔修复传统。村里于2004年建起了俄罗斯风情一条街、俄罗斯度假岛、俄罗斯风味食堂等,他们用文化带动产业,使俄罗斯风情游发展起来。

经过了大半个世纪汉族文化的洗礼,“小丁子”华俄后裔已基本汉化,但在许多方面还保留了俄罗斯传统,特别是生活习俗方面,许家庭还备有烤面包用的“列巴”炉,口渴的路人上门讨水喝,热情的村民常常会端出牛奶待客。

第一代、第二代华俄后裔欧化特征还很显现,第三代也可见欧化特征,但已不明显。华俄后裔男子多高大魁梧,女子多美丽迷人。他们都勤劳能干,女子善持家,爱养花种果树,并干净讲卫生,把家收拾得窗明几净,屋里院里都利利索索。

上个世纪六、七十年代,从上海、四川等地来插队的知青达200多人,知青返城后,携走不少金发新娘,后来陆续传回消息:她们颇受公婆欢迎。改革开放后,信息灵通的南方人瞄上这里,招工、招聘走不少俊俏的金发少女,她们到南方不仅找到了好工作,并凭着“混血儿”的漂亮容貌,找到如意郎君,在那里安家落户。

特殊的体貌特征,使“小丁子”人受到影视公司制片人的青睐,村民们频上荧屏,成为电视"明星"。电视连续剧《黑龙江三部曲》剧组来这里挑选演员,上海电视台开拓剧社拍摄的《西伯利亚流亡记》也选了村里的苗中友和邱喜春老人参演,提起这事儿,两位老人还很高兴,露出得意之色。

但在上个世纪六十年代,中苏交恶,两岸居民隔江相望,音讯全无,友好相处的和谐状态戛然而止。许多俄裔村民受到怀疑和歧视,在“深挖”过程中,纷纷被打成“修特”,因牵连人数众多,一度这里曾被乡邻唤作“特务村”。基于独殊的血缘关系,边疆村虽天高皇帝远,却一直难得清静,点点滴滴地折射了中俄两个大国关系的起伏。

我们在“小丁子”,走进了几户俄罗斯族人家。74负的苗中友和69岁的邱喜春两位老人的母亲都是俄罗斯人。苗中友出生在俄罗斯,随父母从俄罗斯到“小丁子”落户那年,他还不满4岁。邱喜春就出生在“小丁子”。

72岁的尹秀兰是唯一健在的纯俄罗斯人。她的俄罗斯名字叫菲克斯道娃·叶卡杰丽娜·尼蕾耶夫娜,她的父母都是俄罗斯人,她是在七八岁时随家人从俄到中国定居的,1965年加入中国国籍。村里还有人保留着许可入籍证书,上面有签发人***的印章。

尹秀兰老人家里养着几十盆花卉,可以看出老人晚年的乐趣。她说:父母在世时就喜养花,母亲极会侍弄花,室内、院里都种着花、养着花,特别是种了不少“列巴”花,是打“列巴”做引子用的。她家现在住的是宽敞明亮的砖房,原来住土房时,专门有"列巴"炉。老人说:“还是喜欢吃烤面包,喝红菜汤。”她的公爹是山东人,年轻时曾在对岸的波亚尔科沃开中国餐馆。婆婆是俄罗斯人,婆婆直到去世前,一直没有改变俄罗斯生活习惯。

赵世奎是个性格开郎、健谈的老人,他父亲是中国人,母亲是俄罗斯人。他是在俄罗斯出生的,“我不到一岁的时候,父亲说在那边(指俄罗斯)不习惯,想回到中国,一家人就坐着马爬犁回到‘小丁子’。”赵世奎在俄罗斯还有舅和姨。他母亲一直生活在“小丁子”,去世时穿的是俄罗斯民族服装,按中国习俗下葬。

赵世奎的老伴王彩霞也是华俄后裔,他说:“我们家孩子长得比我们两口还像俄罗斯人。”他有5个孩子,他们和四儿子赵振成一起生活。42岁的赵振成精明能干,有十多垧地,家里有全套农机具,还承包了300亩水面养鱼,一年的收入不少,住的大砖房有100多平米。

满脸胡茬儿的苗中林老汉,伸出他粗糙的大手,欢迎记者的到来。他不张嘴说话,你不会认为他是中国人。墙上挂着一幅英俊的俄罗斯青年人着中国人民解放军军装的照片,他说:“这是我年轻时照的。怎么样,挺精神吧?”

苗中林今年74岁,他母亲是俄罗斯人,父亲是山东平度人,当年父亲曾在俄罗斯走街串巷给人照相,与他母亲结婚时已三十七、八岁了,而他母亲那时只是十七、八岁的俄罗斯少女。苗中林的父母共养育了四子、二女,苗老汉是他们的小儿子。

苗中林的俄罗斯名字叫瓦西里,1949年4月19日参加中国人民解放军,还真是个老兵呢。他共当兵8年,因是解放前参军,现在还能按月领取补贴。1957年复员回村,当过治保主任、副大队长,年轻时绝对是一把干活儿的好手。

他共有8个孩子,4个在“小丁子”。聊起当兵的历史,他精神头儿就上来了。他说母亲活着时经常做"列巴"和酸牛奶,现在也想吃,却不会做。苗老汉说:“以前我报的是汉族,我本来就是中国人嘛。前些年允许华俄后裔志愿选择俄罗斯族或汉族,当时我问改俄罗斯族还算不算是中国人,当官的说算,我才改为俄罗斯族的。”

苗老汉的五女儿苗彩珠嫁给了村里的华俄后裔,她丈夫的奶奶丽萨是小村的见证人,活了80多岁,很多记者采访过她。苗彩珠长得就像地道的俄罗斯人,她说她到黑河的时候,经常被人当作俄罗斯人被拦住,一些中国小商贩还用俄语和她打招呼。

村里还有无国籍的俄罗斯侨民,52岁的邱长利就是其一。他的父母都是俄罗斯人,爷爷和父亲是俄罗斯军官,爷爷在卫国战争中牺牲。他是1960年代到“小丁子”定居的,由于种种原因未入中国籍,也没了俄罗斯国籍。他的俄罗斯名字是格利别果夫·列昂金·阿列克塞耶夫。他是打鱼高手。他说出门时拿着侨民证还真有不少优待呢。

我们到边疆村时,正值阳春4月,冰雪消融,大地已开始悄悄萌动。村里家家忙备耕,抢修农机具,村民祈望今年还是丰收年。村里养殖小区已形成一定规模。边疆村有天然草场、天然水泡,发展养殖业得天独厚。村党支部***苗建华说:“我们村今后要利用许多村民通晓俄语的优势,与俄罗斯搞劳务合作;大力发展畜牧业;继续搞好文明村建设,正着手修一条水泥路,今年夏天就会投入使用。”