转载:根系乡土:费孝通江村纪念馆建筑创作

2018-02-15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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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江村本名开弦弓,是太湖边的一个普通村落,因为费孝通先生1930年代对其进行开创性的人类学调查并发表<江村经济>一书而名闻海内外.其后,随着先

江村本名开弦弓,是太湖边的一个普通村落,因为费孝通先生1930年代对其进行开创性的人类学调查并发表《江村经济》一书而名闻海内外。其后,随着先生26次访问江村以及社会学界数十年的持续研究而成为记录中国乡村社会变迁的首选样本。2010年初,为了纪念先生100周年诞辰,吴江市人民政府决定在开弦弓建造费孝通江村纪念馆。

我对开弦弓并不陌生。10年前,在撰写博士论文期间曾经造访过这里:那宛如弓形的市河蜿蜒穿行,构成村落的基本生活空间;河边农宅与树丛参差错落,倒映在水中形成安静舒缓的乡间景致。现实的建造场地与记忆中的村落印象不同,镇政府确定的建设用地是村落边缘的一块废弃农田,地势低洼,荒草丛生,周边建筑混杂。

通过对村落现状较为深入的分析,场地蕴含的信息逐步获得解读:随着村落周边交通条件的改善,这块靠近庙震公路和沪嘉杭高速公路的场地存在着转化为新村落公共中心的可能。

事实上,在一个村落中建造纪念馆这样的公共建筑本来就是极为难得的机遇。从历史上看,太湖流域的农村由于较高的商品化程度,相应的农村城市化得到较早发展,产生过大量迁居市镇的“地主”,留在村落中的是相对单一的“佃农”阶层,也就无力进行大规模的公共设施建设,形成了比较匀质的以住宅为主体的村落形态,村落公共空间的弱化是个普遍现象,这与徽州那样的传统宗族村落有很大不同。

因此可以说,费孝通江村纪念馆的建设为优化开弦弓的村落公共空间提供了一个重要的契机,纪念馆的建设必须立足于改善民生,服务江村这样一个更根本的目标。

费孝通江村纪念馆的陈列内容由费孝通展厅、费达生展厅以及江村历史文化陈列等3部分组成,展示空间面积接近2000㎡。在充分考察场地特点之后,场地北侧的香樟树成为决定建筑布局的最关键因素。这几株香樟树是村落的重要景观标识节点,也是连接村落最主要的跨河桥梁的枢纽,于是形成了建筑布局化整为零,让出中间香樟树景观视廊的基本构思。

建筑群体沿场地周边布置,在整合空间边界的同时围合出了中心场地。建筑没有与周边的农贸市场、村委会和小学校隔离,而是适度连通,使得纪念馆作为村民必经之路真正成为村落的公共场所。

纪念馆按功能以费孝通展厅为主馆,以费达生展厅和江村历史文化陈列作为附馆。将附馆紧贴西侧的农贸市场布置,为获得小尺度的建筑体量,建筑化解为若干与村落住宅面宽近似的11m左右进深的形体组合,不同角度的扭转是对弓形的村落布局的回应与暗示。

主馆围绕一个两层高的方形中庭展开,这是纪念性建筑的常见手法。但与常见的静态观瞻的中庭不同的是,这里不仅有形体上外与内的流通,还组织了一条回形流线环绕中庭到达2层的眺望平台,从那里的圆形窗口可以看到江村风貌。

在这条流线中,一个人视高度的漏空缝隙贯通方形的四角,使人在连贯的运动中感知空间透视的变化。纯白的从屋顶垂吊的四壁与倾泻的天光衬托出作为空间主体的费老胸像雕塑,使这里成为纪念馆的空间内核,用空间语言折射出费老“行行重行行”的学术实践历程。

建筑色彩回归了江南乡村的粉墙黛瓦意象,意在给场地周边日渐混杂的乡村建筑色彩明确出一个整体的背景。在建筑类型构成上以堂。廊。亭、弄,院、桥等元素回应了江南建筑特点,但最终形成的并不是一个松散的庭院式建筑。

建筑连廊作为灰空间为村民提供了遮风挡雨的活动空间——在廊柱后奔跑的儿童,在棋亭中对弈的老人、在茶室中品茗的游客,所有这些元素的结合都在努力创造一处能够融入村民生活的场所。

根系乡土,融入江村,是我的创作初衷,也是践行费老“志在富民”理想的一次尝试,能否实现需要等待时间的检验。2011年元旦,当我重返江村时,看到的是纪念馆大门紧闭的消极现状,能否实现纪念馆的良性运转需要考验乡镇管理者的眼界与决策能力。

此外,场地中的费老铜像设计尚有缺陷,雕像与基座的比例、尺度关系都不尽如人意。由于工期的急迫,纪念馆的入口塔楼和茶室部分没有建造,村落就此缺少了一处休憩的场所,也是至为遗憾的事情。

我曾反复阅读《江村经济》一书,至今对费老的愿望“中国将再一次以一个伟大的国家屹立在世界上”记忆犹深;在纪念馆设计期间对费老又有进一步的认知,更深地体会到那一辈知识分子所肩负的民族道义与社会责任。高山仰止,景行行止,谨以这座建筑作为对费孝通先生的深切纪念。