北京四大名医之一:施今墨

2017-12-02
字体:
浏览:
文章简介:我的外公施今墨祝肇刚施今墨,北京四大名医之一.1915年,孙中山在京卧病,曾应邀参加会诊;1930年,出诊西安,为杨虎城将军诊治,药到病除,

我的外公施今墨祝肇刚施今墨,北京四大名医之一。1915年,孙中山在京卧病,曾应邀参加会诊;1930年,出诊西安,为杨虎城将军诊治,药到病除,载誉而归;1935年,***政府颁布中医条例,规定了考核办法及立案手续。北京第一次考核时,施今墨、萧龙友、孔伯华、汪逢春被举为主考官,随后就有了"北京四大名医"之说。
为民请命挽救中医
1927年后,西医之势渐旺,中医受压。1928年***政府扬言要取消中医。1929年,余云岫首先发难,提出取消中医议案,***政府拟正式决议。中医的生存,岌岌可危。消息传出,举国大哗。为挽救中医,外公奔走南北,连结同业,成立中医公会,组织华北中医请愿团,数次赴南京请愿,以求力挽狂澜。

当时***少壮派为取消中医最力者,经他们推波助澜,大有非取消中医不可之势。适巧汪精卫的岳母患痢,遍请西医,每药愈重,行将无望,有人建议请外公诊治。汪精卫无奈,同意试试。外公抚脉,每言必中,汪精卫的岳母,心服口服,频频点头称是。处方时外公说:"安心服药,一诊可愈,不必复诊。"病危至此,一诊可愈?众人皆疑。然服数剂后,果如外公之言。汪精卫这才相信中医之神验,题字送匾,不再提取消中医之辞。后来在全国舆论压力下,***政府收回成命,批准成立中央国医馆,任命外公为副馆长,中医终于以妙手回春的实际疗效,赢得了生存的权利。
兴医办学 中西结合
我问过父母,外公的医术为什么这么神?父母讲:"你外公并不神,除本身很聪明外,你外公善于吸收百家之长,善于总结经验。

"为了振兴中医,他办过医院,开过药厂,最终都失败了。外公终于认识到:振兴中医在于人。要有高质量的中医人才,必须办学,使自己的学术思想为更多的人所掌握,中医事业就会有长足的发展。1931年,外公筹办了"华北国医学院"。他对学生讲:我以为中医的改进方法,可借用西医的生理、病理以互相佐证,实无别途。所以在课程设置上,以中医理论为主,教《内经》、《伤寒》、《金匮》、《难经》、《温病条辨》等;以西医基础理论为辅,设置了生理、病理、解剖、药理等课程。外公听说上海名医丁甘仁医学造诣很深,曾乔装病人,多次前往求医,观察丁甘仁诊病过程,得到很多启发,认为丁甘仁的理、法、方、药运用规范,临床医案有参考价值,就安排丁甘仁的医案为教材并亲自讲授。

在带学生学习时,外公吸收了西医的检查和化验手段,并经常和西医专家姜泗长等共磋医疗方法,所以外公的学生思路都比较宽。外公对学生说:"全面精察,苦心探索,灵活运用,谨密掌握,选方准病,选药准方,不可执一方以论病,不可执一药以论方,不可循一家之好而有失,不可肆一派之专而致误。其有厌学图便者,只趸用少数之成方、单方以统治万病,非吾之徒也。"学生对验方、时方无门户之见,能灵活运用,在临床上都有较好的疗效。华北国医学院学生的毕业论文也具有较高水平,获得中医界赞许。在外公办学的十几年中,共办16期,毕业学生六百余人,现在都是中医界的骨干。


辛勤师与徒 对药源源出
父亲常给我讲:"你外公说过,看一个医生医术高低,不是看他会背多少经典,而是看他的理论与临床疗效是否相符,临床治疗才是检验医生理论的依据。"父亲在随外公学医时,外公请著名的周介人老先生讲《内经》、《难经》、《伤寒论》、《金匮要略》……,周老先生讲书极好,医古文、古医理解释得清清楚楚,分析经方头头是道,但临床经验不足。一次适外公外出,有人来求治,同学们都说施先生不在,请周老先生给看一看。周先生摸脉、问病、开方一如施先生,病人刚一出门周先生却让同学急忙把病人叫回,改一两味药,病人方走,又让同学喊回再添一两味药,病人复出,周先生又派人将病人追回再改一两味药。

如是者三,最后周老先生告诉病人:你还是等施先生回来再开方吧。
外公读书极多,可以说学富五车,博古通今,但外公不是死读书,读死书,而是读而不死,融会贯通,师古而不泥古,讲起医理皆是古人精华而又具有自己的新意。比如流传于世的《施今墨药对》。父亲在随外公学医时,发现外公处方时往往双药并书。"白茅根、白苇根"、"桑叶、菊花"、"车前草、旱莲草"……于是父亲就留心收集,整理了一百多对药,请教于外公。外公说他在阅读古方书时,发现古方中有许多起关键作用的药物,往往成对出现,或一寒一热、或一升一降、或一气一血、或一散一收,非常符合中医理论"阴平阳秘"、"以平为期"的原则,起到正反双向调节的作用。

写者无心,读者有意,外公自己默默记下来,验之于临床,发现确实药少而效著,一对对积累起来,形成自己的用药特点。父亲发现了外公用药特点后,就刻意收集整理成《施今墨药对》。这件事使外公对他极为满意,认为那么多学生中惟独这个学生肯于钻研,可以继承自己的学术思想,以后就收为门婿了。
妙用人参 巧治"猪仔"
那是民国初年,曹锟贿选总统,他玩弄权术,捞取选票,收买傀儡议员,故人称议员为"猪仔议员"。有一广东议员,因在议会上与人争执,笔砚横飞,大打出手而致暴怒吐血,回至金台旅馆延医诊治,服药后不但吐血未止,复加便血,几经更医,不能复起。一日延请外公到西河沿金台旅馆出诊。

家人引至病人房中,待外公进屋后家人将门从外反锁,告诉外公:此人救活则放你出来,治死则要你同葬蛮横之极外公先是气愤,后想还是先看病人。进到里间,见床、帐、被、褥尽是血渍,病人仰卧,头歪向一旁,面无血色,双目紧闭,气息奄奄,呼之不应,口边仍有血沫随呼吸漾出。抚脉细如游丝,似有似无。据家人讲前时上喷血下便血,故床帐、被褥、衣裤皆染血迹。外公思忖:血自上出宜降,血自下出宜升,现在上下皆出血,升、降都不适宜,只有固守中州,而固中州唯有人参最良。遂命家人,急取老山参一枝约30克浓煎频频灌服,一时许,病人不再吐血,脉复出。又嘱再取一支老山参合入前枝中再炖,再频频灌服,此次服完,病人已有呻吟,眼可微睁,颔首示谢,已复生机。

家人表示歉意并要重谢,外公拂袖而去。事后谈起,外公告诉学生:人参中以野老山参最佳,别植参次之,高丽参多为别植参;至于红参、白参,为人工培植,有燥性,不甚好用。西洋参亦名花旗参,性柔润,不伤阴,仍是野生为上品。外公还讲:"我曾于天津治一妇人血崩,血出不止,在医院止血药、止血针无济于事,将其倒悬,血亦渗出,人皆束手,便求治于我。中医理论:'气为血帅,血随气行',急当固气。故我亦用老山参浓煎频灌,终得血止人活。"有人以为人参可以止血,就把人参当止血药用,再遇崩漏,必用人参,结果不但不止血,反生他症而不自知。所以人参用之得当可以"起死回生",用之不当亦可伤生。当与不当,在于辨证。外公认证准,也为病人着想,处方时在保证疗效的前提下,尽量选价廉的药物,以减轻患者负担。

但解放前有些达官贵人,认为便宜的药不是好药,对于这些人,外公处方时就加一些珍珠粉,既对疾病无关紧要,又使药价提高,使那些人满意而去。他们一直以为药效在珍珠粉上,以致有的医生听信其言,照此仿效,认为这就是外公用药特点,岂不大谬?
谦和待人 君子之风
外公对同道非常敬重宽厚,从不贬低他人。有患者拿前医处方请外公评论,外公总说:"方开得不错,各人有各人路数,你也可以服我的药试一试。"
天津曾传闻外公巧改药方的事:1944年,外公到天津出诊,遇金姓富商,邀请至其家。观其人面白体丰但乏神采,闻其声气短言低,望其舌淡而少苔,切其脉细缓无力,询其症:"乏力身倦,食不甘味,便下稀溏"。

又言:"前时服天津名医陈方舟处方三帖,无大效,故改请施先生处方。"外公索陈先生方阅之,乃"四君子汤"人参、茯苓、白术、甘草,正合己意。金氏之症是气虚,用"四君子汤"补之可谓药症相合,但因其久虚,需长服方可,不会短期取效。外公说:"此方切中贵恙,照服数剂可愈。"但金氏认为已服过无大效,执意要外公重新处方,外公只好让取来笔砚,即处一方:鬼益三钱、杨??三钱、松腴五钱、国老三钱,嘱连服两周。金氏见药方已改,遂安心服药,两周后病体果愈。金甚喜,派人带礼物来京酬谢,外公推却道:"不应谢我,应谢陈方舟先生,我不过是为他抄方而已。"原来人参又名鬼益,白术又名杨??,茯苓又名松腴,甘草又名国老,外公所写,仍是四君子汤原方。

此系传闻,实际外公用药习惯,不会单用四味药,可能传闻不确,不过从此也可看出外公谦恭待人之一斑。外公常对学生们说:"人家说我是名医,其实我这一辈子还是没见过的病多,看不好的病多。"还说:"我的经验都是从为病人治病中得来的,我要还给病人才对得起他们,才觉心安。"
总理重良医 良医爱总理
外公热爱周总理,周总理敬重外公,他们有着深厚的情谊。1949年,外公拒绝***政府赴台亡命的"敦请",和其他三十几位***立法委员在《人民日报》上,毅然发表声明,"虔诚接受中共领导"。当外公从南京回到北京时,周总理派傅连?M?志前去看望。

傅代表总理问候外公,并表示希望提出对发展祖国医学事业的建议。1953年4月,总理又在中南海接见了外公,总理说:"施老先生,我想请您当老师,谈谈祖国医学事业的发展问题,这是当务之急啊"外公说:"总理您太客气了,今墨不过一介草药医生。"总理说:"您是专家,搞事业不听专家意见,不懂装懂,独断专行那是要吃亏的,我今天是虚心求教,请千万不要过谦。"外公被总理的真诚深深感动了,向总理倾吐了久郁心中的愿望:建议成立中医科学研究院、中医医院、中医学院;开展中西医结合事业;建议提高中医地位……总理认真地听完后说:"在新中国,中医一定会有一个新的发展,新的变化,我们不但要让中医在国内占有重要地位,而且要把它介绍到国外去,让西方懂得,中医是人类医学宝库中的重要财富!

"
古人云:"士为知己者死"总理的信任,使外公激动不已。在以后的一次中医中药展览会上,外公献出了治胃溃疡、十二指肠溃疡、高血压、神经衰弱、肝硬变、肝脾肿大、气管炎等十大验方。总理得知后非常高兴地说:"好中医打开门户之见,团结合作,才更有希望"后来十大验方中的"高血压速降丸"、"神经衰弱丸"、"感冒丹"、"气管炎丸",被制为成药,在每年的广交会上为国家换汇上百万美元。"***"期间,药盒上印的"名医施今墨处方"被当作"四旧"破掉了,结果外商不买,说是假药,虽工作人员一再解释也无济于事。据说最后还是请示总理,把"名医施今墨处方"字样补印上,外商才继续购买。


"***"的风暴,也冲击到了东绒线胡同路南的宁静小院,小院失去了往日的安宁。抄家批斗后,"造反派"还勒令限期"滚出"这个小院。80多岁的外公禁不起这样的折腾,病倒了。小姨拨通了总理办公室的电话,诉说了降临的灾难。总理立刻派人把外公全家搬到建国门外灵通观的一幢高楼上保护起来,并安排解决医疗费、生活费等问题。外公知道事情经过后感动得热泪横流,说小姨:"你们小啊不懂他太忙了,麻烦他,不应该啊太不应该啊"外公自从搬到这幢楼上就再未下过楼,直到去世。1969年病重时,外公写给周总理和***同志一首五言律诗:
大恩不言报,大德不可忘;
取信两君子,生死有余光。
余恨生亦早,未能随井岗;
路歧错努力,谁与诉衷肠。
同年8月外公病危,总理身缠国事脱不开身,就派人来看望,8月22日下午4时,外公去世。外公去世后,总理对外公临床医案的整理出版十分关心,曾指示有关部门:"要大力支持"。我们看到良相与良医,公仆与名医之间的关系,是多么坦诚,又多么亲切!
(摘自《杏坛忆旧》,北京出版社出版,定价:25.00元。社址:北京北三环中路6号,邮编:100011)