顾长卫的电影 如何评价顾长卫的电影《孔雀》?

2018-10-31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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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孔雀>其实不是一部单独的电影,应该是某类电影,不是说它创造了某个类,而是说它归属于某个类.这类电影有个几乎固化的流程:有那么几个青春年少或人到中年的主人公,他们的家庭刚好温饱并不小康,生活地域多是小城市,或者大城市的边缘地区或老城区.顾长卫的电影 如何评价顾长卫的电影<孔雀>?出于地理优势或者某些机缘巧合,他们能够偶尔领略上等人的生活模式,但他们却不能痛快地进入这种生活,让你看.让你听,就是不让你进,最能让人产生欲望了.如果你小时候曾因兜里没钱而在电影院门口苦苦徘徊直到电影结束,

《孔雀》其实不是一部单独的电影,应该是某类电影,不是说它创造了某个类,而是说它归属于某个类。这类电影有个几乎固化的流程:有那么几个青春年少或人到中年的主人公,他们的家庭刚好温饱并不小康,生活地域多是小城市,或者大城市的边缘地区或老城区。

顾长卫的电影 如何评价顾长卫的电影《孔雀》?

出于地理优势或者某些机缘巧合,他们能够偶尔领略上等人的生活模式,但他们却不能痛快地进入这种生活,让你看、让你听,就是不让你进,最能让人产生欲望了。如果你小时候曾因兜里没钱而在电影院门口苦苦徘徊直到电影结束,那就很容易理解他们的心理状态了。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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不像老少边穷地区的农民,他们与其他阶级基本隔绝,消费信息不流通,他们可能产生的,往往只是针对社会不会的抽象愤恨。电影中这些主人公的欲望却都很具体,老三样:一份体面的工作,一处房产,一桩婚姻(通常是二手的)。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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他们对待这三样欲望的态度非常地认真,以至于你要描述清楚这些欲望,非得把它们与人生理想、个人梦想等堂皇大词儿合起来说不可。要命的是,主人公们除了一腔渴望之外,往往没什么特别的才华,也没有坚忍不拔之志。

但是他们都很精明,能够对这些欲望充分进行黄仁宇所说的数目字管理,拿自己可怜的优势和同样可怜的可资利用的社会资源,与欲望进行反复地换算,然后一厢情愿地与上等社会或上等人之间进行交换,但是在上等人的眼里,这个标的往往太小,他们的处置十分随意,或者上等人往往比他们更加狡诈,所以在这种交易中,他们常常是失利的一方。

这个交易过程一般不会有什么苦大仇深、生离死别,只是人生不如意事十之八九罢了。

主人公往往会因此痛苦,痛定思痛,出于个人尊严,或者仅仅是出于日子还得往下过的无奈,他们就以同样的手法去与下等人交换,这次他们总能万无一失地获取一把小胜利。然后故事就这么不光明也不暗淡地收场了。

至于《孔雀》用怎样的具体情节填充到这个流程里,我就懒得一一列举了,看过的回头想一下,没看过的下载到硬盘里看一遍,就一目了然了。因为要表现这样的故事,必须把人拉到各项物质条件严格界定的现实中来,就不可避免地要罗列大量的生活场景和可以对比的细节,要不主人公如何做人生的资产负债表呢,所以这个片子还是值得看一下。顺便说一下,也有这种业务流程的小说文本,那就是方方、池莉们搞了十几年扔在搞的新写实主义。

有一点不写出来,我还真是有点手痒。《孔雀》中流氓阿飞果子捡了妹妹自己缝制的降落伞,妹妹向他追讨,果子说,想要你就找小树林来。妹妹去了,果子仍不肯还,他说,我凭什么还给你?妹妹挺斜睨着果子,然后把自己的裤子扒了下来。

果子看着妹妹的下半身,渐渐地像只热锅上的蚂蚁一样团团转,然后他背过身去,取下随身带的猎枪,急忙冲着地上开了一枪。我想对修女稍微有点常识的人,该情节肯定会让他联想到下面这个荤笑话:有个修道院住着一个老修女和一个小修女,一天,小修女问老修女,我最近老是想男人,怎么办才好?老修女递给小修女一把左轮手枪说,如果再想男人的话,就到后山去朝天放一枪,你就会平静下来。

小修女照做,有效。随着年纪的增长,小修女发现需要多放几枪才能解除欲望。

终于有一天,她一口气把左轮的子弹全打完,可仍旧没有消除对男人的渴望。她想到老修女年纪这么大了,她一定有别的解决办法。于是小修女到老修女房间请教,进去一看,差点昏倒——老修女穿着迷彩装,肩扛两把机枪,腰上拴着一排首榴弹,拖着一门大炮,双眼通红地往外头走,准备大肆发泄一番……

《孔雀》中有一点不是很新鲜,但仍然值得一提,那就是对暴力的表现。生活中有两种暴力,一种是显暴力,比如片中果子应妹妹要求报复张喜子。这种暴力往往受到江湖义气、对等报复等规则的约束。顾长卫表现这种暴力时很节制,观众仅仅能看到暴力使用的结果:张喜子在溜冰场护栏那儿头扎绷带面上有伤。

暴力实施过程被省略了。生活中另一种暴力是隐暴力,它隐藏在我们内心深处,它是一种可能性,即天使可以变成魔鬼的可能性,它不为人知也难以为人所防范。

这种暴力的发生原因往往是非理性的、富于激情的、一念之差的,施暴者自己也难以控制,人心中没有戒条可以约束它,它也是危害最大的。顾长卫在表现这种暴力时很铺张。比如弟弟拨开众人用伞尖扎使自己丢脸的哥哥的情节,在动作实施的可能性上不乏夸张之处。

弟弟晚上在哥哥水杯里下药企图毒死哥哥这个细节,顾长卫先是作了全程描述,然后通过后续情节显示了毒杀的可能性。表现隐暴力的电影,在我的视野范围之内,最好的应该是《天才里普雷先生》。

最后要提到顾长卫对这种类电影的抽象能力。孔雀、孔雀开屏这些意象蕴含着的自恋、自尊,应该是对该电影一个相当精确的概括。让我们来温故一下《孔雀》的终局镜头吧:公园里的一只雄孔雀在寒冷的冬天开屏了,那屏风像是一片大大的宇宙一样舒展,艳若繁星,明眸闪烁,还有又长又尖的边缘,像是一场正在推进的爆炸。

它让人联想到一种中世纪的宇宙概念:我们头顶的苍穹由无数个宇宙组成,(也许我们每个人都对应着一个宇宙),每个宇宙里面都有一只上帝的眼睛。

这只眼睛在看着你。你必须像妹妹那样倒掉那杯毒药。吴学俊