许地山商人妇 【商人妇】读许地山《商人妇》

2017-06-24
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文章简介:小说叙述了一个印度装扮,却会说唐山(新加坡的华侨对祖国称呼)话的妇女惜官,讲述了她与丈夫久别离.寻找.被卖.再寻找的经历.她的丈夫跟她恩爱生

小说叙述了一个印度装扮,却会说唐山(新加坡的华侨对祖国称呼)话的妇女惜官,讲述了她与丈夫久别离、寻找、被卖、再寻找的经历。

她的丈夫跟她恩爱生活三年后,因赌博失掉生意,前往新加坡做生意。约定5年内如果不回来,惜官可去寻他。她去了,却被责备不提前告知,后被卖给一个在新加坡做生意的印度回教徒,成为他的第六个妻子。他的第三个老婆教会了惜官读书、写字。

回教徒“通过疾病去了乐园”后,惜官逃跑了。本想一气逃回祖国“唐山”,但自己不认识祖国的文字,反而认识印度的字学了印度文化,成为印度妇人了。独立生活的主意拿定了,索性在印度安居了。此时对门基督徒家的唱诗传到她耳朵里,也传到她的生命里。

她的人生、观念都改变了。从她对丈夫把自己卖掉的理解就能看出她的爱和包容:“现在我要到新加坡找我丈夫去,因为我要知道卖我的到底是谁。我很相信荫哥必不忍做这事,纵然是他出的主意,终有一天会悔悟过来。

”后得到消息,那个丈夫因为卖了远道来寻夫的结发妻子生意大受损害,把店铺关了,全家搬到别处了。同路人劝她回“唐山”,她说“我是永远不能去的,因为我带着这个棕色孩子,一到家,人必要耻笑我,况且我对于唐文一点也不会,回去岂不要饿死吗?我想在新加坡住几天,细细地访查他的下落。若是访不着时,仍旧回印度去……唉,现在我已成为印度人了!”

这个结尾,尤其令我感觉到一种浓郁的纯美之情,从俗世的心中冉冉升起,久久不能释怀。

首先我喜欢他的语言,略微带点半白话,十分有回味。张炜说,语言有繁复之美和简洁之美。我觉得,较比白先勇,许地山具备繁复之美。有琢磨头。他作为一个基督徒,作为一个宗教专家,他的语言必定会有诸多不同于其他作家的地方。

许地山被称为“一个标准的基督徒,信佛、对道教有一定研究”,所以他的语言融合了各个宗教最精髓的部分。如果读者对各大宗教有了解,那么,就会一眼认出,他是如何随意信手拈来的。

比如“她这种甘美的语言,叫我把从前猜疑她的心思完全打消。”,甘美,是我身边几个佛教徒常用的词汇。

再如“我连年望他回来完聚,只是一年一年的盼望都成虚空了。”,虚空,是《圣经》里传道书里曾经说过的词汇。“人活多年,就当快乐多年;然而,也当想到黑暗的日子。因为这日子必多,所要来的都是虚空。”

又如“谁教你把钱给那婆罗门妇人?岂不把你自己玷污了吗?你不但玷污了自己,更是玷污我和清真圣典。‘马赛拉’(是阿拉禁止的意思)!快把你的‘布卡’(面幕)放下来罢。……把‘布卡’放下来罢?那就是休我的意思”这是回教的话语。

后来她的印度的回教丈夫死了,她逃亡的路上,安居在一个小镇。对门是个基督教徒,“每到晚间,就有一种很庄重的歌声送到我耳里。……我在学校里所念的书,最感动我的是《天路历程》和《鲁滨逊漂流记》,这两部书给我许多安慰和模范。

我现时简直是一个女鲁滨逊哪。你要帮我去找荫哥,我实在感激。”《天路历程》,基督徒没有一个不知道这个仅次于《圣经》的书的。整个小说到最后,女主人对卖掉自己的丈夫的理解和期待、寻找,更是自然而然地对基督教的博爱精神的诠释。

其次我喜欢许地山小说中营造的那个令人回味无穷的意境。

“在中国现代文学史上,没有几个作家像许地山一样在作品中倾注这么多的宗教思考。”----这是我一下子迷上他的重要原因。我最初是因为《落花生》的作者简介知道他的小说《缀网劳珠》,读之,惊叹。这就是我要寻找的信仰和文学完美结合的典范。

读茨威格、托尔斯泰、陀思绥耶夫斯基、雨果,他们那庞大浩瀚的精神世界,总让我无从把握。老舍的作品,也实在好,但目前还是感觉他的作品把信仰藏得太严实。不像许地山,这样大大方方地又令非基督徒也能接受地塑造人物。就像充满世界的佛教人物在他们的作品里出现那样自然而然。

这跟他的经历颇有关系。他最初接触的是佛教,因为结发妻子是虔诚的佛教徒,三年后死亡。后来许地山去福建英国教会学习,教会保送他去燕京大学读书,后出国留学,归国后一直在燕京大学任教,被解聘后经胡适介绍去香港任教。后发起组织“中华全国文艺界抗敌香港分会”,进行学术讲课以及教会讲座等活动,因过度疲劳死于香港。年仅49岁。他的作品有异域风情,充满浪漫气息。作品少而好。

“许地山在作品中表现的宗教人格,不仅有对神性的领悟与实践,而且还有丰富的世间情怀,作品中的人物既是神的信仰者,也是人间的真情实践者。”我接触的他的第一篇小说《缀网劳珠》尤其有这个感觉。觉得许地山真是勇敢,在那个年代,在那样的一个信仰环境里以这样的形式表达。读完第一个想法就惊叹:原来可以这样写,比我看到的北村的《愤怒》更令我佩服,令我想拿起笔开始再度写作。

今天读《商人妇》,让我了解了更多许地山信仰之路。许地山在作品中把自己的思想很有分寸地倾注到小说的人物上,而且,并不是急于灌输什么,是在慢慢地叙说,那独具魅力的语言和意境,使我心灵得到了极大的满足。

许地山和白先勇比较,我还是更喜欢许地山。没全部通读,没资格说高低。即便通读了,也未必具备评判他们的水平和高度。他跟老舍是好友,这两个人相比较,尤其在短篇小说方面,在我心里,他们各有千秋,难分高下。