李斯与赵高 赵高与李斯的那些事

赵高仗着自己在秦始皇身旁的地位,当秦始皇一死,他就利用这个地位的方便,假造秦始皇的遗诏。一个小人,变成了实际上的皇帝。因为皇帝权力集中,赵高这时把这个集中的权力拿过来使用就是了。小人用权,这是专制的副产物。

赵高杀了扶苏与蒙恬。二世胡亥说,我现在有了天下,应该“安宗庙而乐万姓”,好好做皇帝该做的事了。但是赵高恐吓他说:现在你还有许多哥哥,是公子;许多大臣,都是先帝的旧臣;还有蒙恬虽已死,但是蒙毅仍领兵在外,我只恐怕会有变。胡亥说,那怎么办呢?赵高提出要定出严厉的法和严酷的刑,“令有罪者相坐诛,至收族,灭大臣而远骨肉”,就是要把先帝旧臣都除去,对他们甚至要灭族。叫胡亥对自己的兄弟也不放松。

结果,是杀了更多的人。“公子十二人僇死咸阳市,十公主矺(磔)死于杜”。又杀了大臣蒙毅等。

对自己的兄弟姊妹尚且这样残酷对待,杀大臣旧臣及其家人,当然更加尽情地杀了,“相连坐者不可胜数”,“群臣人人自危”(以上引文均见《李斯传》)

在赵高的影响下,胡亥完全变了。本来他还认为做皇帝应该办些正经事,乐万姓,现在他完全反过来,要自己享乐,还能够说出一套道理来。

那时,作阿房宫,赋敛愈重,这些主意一定是赵高给的。天下已经“欲叛者众”,李斯还是正直的,屡次对这些作为提谏。胡亥就有反驳。有一次说得非常彻底。他说,当“尧之有天下也”的时候,他住小小的木屋,吃粗砺的食物;“禹凿龙门”,治水,为天下做了很大的功劳,可是他晒得面目黎黑,劳累死了。

这有什么用呢?“夫所贵于有天下者,岂欲苦形劳神,身处逆旅之宿,口食监内之养,手持臣虏之作哉?——此不肖人之所勉也,非贤者之所务也。

”他认为贵有天下,不应该那么吃苦,只有“不肖人”才会那么傻,“贤者”就不会这样做。那么,“贤者”应该怎样呢?应该“专用天下适己而已矣。”以自己享乐为第一。他还有进一步的逻辑,说,如果“身且不能利,将恶能治天下哉!”自己还顾不了,怎么去治天下呢?

这真是一套彻底利己的理论了。最堂皇的理论是:一个人连自己都不能“利”,又怎么能去治天下呢?所以利己的人才是贤者,像尧、禹那样忘己为民的人,反而是“不肖者”了。所以胡亥明白宣称:“故吾愿赐志广欲,长享天下”,反过来问李斯,怎样才能够做到这样。

李斯仍然希望劝住胡亥,就在胡亥的道理上又想了一套说法,说君主享受是对的,也不会因此觉得责任是一种桎梏,只要他能够英明地“全道而行督责之称”就行了。有了合乎“道”的要求,君主对臣下“督责之”,于是“天下贤不肖莫敢不尽力竭任以徇其君矣”,这时就“能穷乐之极”了,这时“国家富则君乐丰”了。

李斯要求做皇帝的要掌握“帝道”,严格地督责下面的人去做,他一面强调极权,“明君独断,故权不在臣”,君主讲享受自然可以,不过他另一方面再三提到“帝道”,这其实是没有放下对君主的要求。不过胡亥只听了一半,听到李斯也不否定君主可以尽情享乐,他就高兴了。

他就把李斯的讲帝道而严督责,理解成只按自己的意欲,为所欲为。而严督责,这时那些“税民深者为明吏”,酷吏成了明吏,道路上一半是受过刑的人,死人很多。“刑者相半于道,而死人日成积于市。杀人众者为忠臣。”胡亥自喜地道:“若此则可谓能督责矣。”

胡亥对李斯的印象好了(李斯其实不是想这样),赵高又来想法子对付李斯了。赵高的鬼计真多,现在两千年后来看,这些事仍值得谈谈。